第十四章 跌境

第十四章 跌境

戴年點點頭,說道:“陽明先生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會安君作為陽明先生的弟子,自然知道這其中的意思,也不需要我為會安君解答。

心即理也,心外無理,心外無物,心外無事。這是陽明先生的心即理的說法。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這是知行合一的道理。

這些都是陽明先生昔年所說過的道理,我不敢妄自菲薄。只是想說一些更應該做到的地方。

良知之外,更無知,致知之外,更無學。孟聖當年說過,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在下所說的良知和致知其實就是這當中的道理,而且陽明先生當年其實也提出過在下所說的道理。

也就是陽明先生所說的那句‘天地雖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雖凡夫俗子,皆可為聖賢。’

這其實就是在下所說的良知,當然這種說法的話,佛教那邊用的更多一些。萬物皆有佛性就是這個道理。

當然這只是在下的一家之言,如有說的不妥的地方。”

唐書遠向著戴年躬身行禮道:“謝過教誨。只是在下其實也有些道理想和閣下講。”

戴年笑道:“如果是那種勸我不要行故人之道的道理,還是請會安君不要再說了。省的會安君再廢那些口舌。”

唐書遠笑道:“閣下不曾聽聞我的話,怎麼就知道閣下不會因為我的道理而改變呢?”

戴年起身,面向東方躬身行禮,然後一臉誠然地說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唐書遠不再說什麼,和戴年一樣躬身向東方行禮。牆頭上還能夠站立的讀書人,全部都和站在那裏的戴年和會安君唐書遠一樣,向著東方行禮。

東方是昔年的儒家聖人居所,也是當年所有儒家子弟想要去往的聖地。也是所有儒家子弟心目中的神聖之地。

對於所有儒家子弟來說,只要是朝拜東方的事情,就是朝拜東方。

會安君知道戴年想的是什麼,戴年既然用了孟子這番話,就說明了這件事情不會再有任何的改變的機會了。

雖然孟聖的意思不是他所引用的這種意思,但凡是在於讀書人自己,或許沒有一個讀書人會做出那種篤定這種聖人言語就是自己所說的這種意思。

那是對聖人的褻瀆,只有聖人自己能夠做出那種話語最完整的解釋。別的人可以解釋聖人之言,但是也就僅僅是解釋聖人的一家之言。

而所有讀書人雖然不會真正地承認那種一家之言,但是每一個讀書人都會了解那種含義。

會安君知道和戴年再說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用處,都是讀書人,而且是能夠談論到一起的人,自然都會知道彼此的秉性差不多。

會安君不喜歡廢話,戴年自然也不會喜歡。

於是兩個人都站在牆頭,看向東方。只是等到許平生醒后,兩個人就不再看着東方。

會安君發現戴年似乎有些緊張,戴年在看到許平生醒了之後,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戴年雖然還是那種步伐,間距也和之前那樣一樣,但是能夠明顯地看出來,戴年多了一些急迫的感覺,就像是遇到了非常緊急的事情。

許平生一睜眼,就看見了那副自己最熟悉的樣子。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卻是無比隨和的先生。

許平生有些激動地想要喊出先生這兩個字,但是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他不知道怎麼辦,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現在這種情況。

他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保持着自己原本最常保持的那種淡定的樣子,就像是自己沒有任何危險,還是之前那副樣子。

只是戴年那張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變了一副神情。他的眉頭緊皺,眼神當中透露着一種平常從來都沒有過的那種神情。

只是這種神情沒有讓他面前的許平生髮現半點,在許平生的眼裏,他就還像是自己之前那個波瀾不驚的先生。

許平生還是想說些話,但是他在說話之前咳嗽了一下,然後他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那些鮮血足夠一個成年人都變得虛弱起來。

雖然許平生不想讓這些鮮血弄到戴年的身上,但是哪怕他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也不能夠做到。他還是把血吐到戴年的身上,只是戴年沒有什麼特殊的神情,甚至沒有絲毫的躲閃。

許平生感覺到自己身上是那種痛到骨髓的痛,就像是自己的神海要被打碎了一樣。

他看着自己周圍有着淡青色的靈氣升起,而且他發現那些淡青色的靈氣是從他的體內慢慢出來的。

而這也是他神海疼痛無比的原因,他深藏在神海裏面的,那些耗費他多年才積攢出來的靈氣,在這一次之後都消散了。

而當他看不見那些靈氣之後,他的神海碎裂了,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神海當中的那一片星海重新碎裂成一片虛無。

但是即使如此,許平生也沒有昏過去。其實他的醒過來也和這有很大的關係,這是人族所有使用過丹青的讀書人都會經歷的痛楚,靈氣溢散。

在靈氣溢散的過程中,所有讀書人都會保持清醒,甚至會出現那種明明是昏迷,但是卻會因為靈氣溢散的時候變成清醒的狀態。

少數會出現神海破碎的情況,而且神海破碎也會讓他們重新變得清醒起來。

這或許很疼,但是沒到那種疼到他們都會被疼醒的地步,這是天罰,是天道對所有讀書人的懲罰。

丹青和碧血本就是背棄天道的事情,也是讓天道為之憤怒的事情。

許平生跌境了,不是正常的跌下一境,而是跌下了兩個境界,跌到了普通人的水準。他現在就只是個普通人了,不,還不如普通人,是個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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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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