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入紅塵事難料,銅鈴空鳴為誰聽 貳

第三章初入紅塵事難料,銅鈴空鳴為誰聽 貳

“好了!終於擺脫那幫村民了。.”在村口,天海和女孩兒面對面站着說道,心裏暗自慶幸那村長沒有繼續找他麻煩,否則在僵持下去,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嘻嘻。”女孩兒又咯咯地笑起來。

女孩兒這一笑卻把天海笑蒙了,不明白女孩兒心裏在想什麼,便疑惑道:“你笑什麼?”

女孩兒搖了搖頭,卻也不急着解釋,只是將香囊系掛在細腰間,好似什麼寶貝似的,又檢查了好一會兒,方才笑着對天海道:“你是神州四大派中的哪派的弟子?”

天海心想,我的問題還沒有回答,怎又反問起我來了?曾經聽義父提起過神州四大派,分別是東方蓬萊君子劍、西方崑崙仕女宮、北方不周巨靈宗以及南方歸墟雪月門,只是自己並非其中哪一派,於是對女孩兒說道:“我只是個無名小卒,不曾拜入任何門下。”

“嘻嘻,那就是江湖閑散咯。”女孩兒毫不客氣地說道,嘴角依然掛着天真無邪的笑容,歪着頭望着天海,間鈴鐺丁玲作響。

“嗯,可以這麼說。”天海點了點頭,忽然想起自己的問題還沒得到答案,於是問女孩兒道:“剛才的問題還沒回答我呢,你笑我什麼?就好像我身上有什麼怪東西似的。”

“沒有啊!”女孩兒眨了眨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時鈴鐺更加響了,女孩兒繼續說道:“只不過,剛才見你的樣子,好像根本沒什麼江湖閱歷,還在裝老江湖,所以我才想笑。”

“原來你是笑我像傻瓜。”天海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有沒有!”女孩兒急忙擺手解釋道。“不過你這樣的人在當今世上已經不多了,我想除了我爹之外,你是我遇到的第二個好人。”

“哦?你爹又是誰?”天海有了興緻,便繼續追問下去。

女孩兒撅着嘴直搖頭:“現在可不能告訴你。”

天海心裏更好奇了,這女孩兒既然能道出神州四大派,自是不簡單,可是當下她不願意說,自己總不能勉強她吧,於是對女孩兒說道:“小妹妹,你家住哪裏,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別老叫人家小妹妹!人家可是有名字的!”女孩兒不滿地嘟着小嘴道。

“好好,那敢問小姐尊姓芳名?”天海鞠躬作揖道,裝做十分有禮。

女孩兒着才笑顏相對道:“我叫易鈴兒,你呢?”

“天海。”天海自是答道。

易鈴兒聽后眉頭皺了皺,嗔怒道:“騙人!這世上哪有天這個姓氏!”一扭頭不再理會天海。

天海見易鈴兒生氣,立刻對易鈴兒解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本來的姓名,我生下來就沒有爹娘,義父也無姓,所以只好給我取了個天海的名字。”天海雙眼凝視着前方,眼神中有些失落:“本來我還有一個哥哥,我們相依為命。可是三年前,就連哥哥也離我而去,所以我才出來找我哥哥的。”

易鈴兒先是吃驚,后又顯得有些難過:“原來你生下來就是孤兒,連哥哥也見不着,對不起。”

“沒事,我想我一定回找到他的。”天海堅定的說道。

這時易鈴兒背着手,頭微垂,穿着繡花鞋的腳在地上畫著圈,終於支支吾吾地開口說道:“如果你不嫌棄,你做我哥哥吧。”

天海還道是什麼事,會心一笑,沒想到自己剛出門沒多久便遇上了夢凡,而此刻又意外多出個妹妹,當然很是樂意了,足見老天待自己不薄。於是天海點了點頭道:“好啊,我正好比你虛長几歲,便叫你一聲鈴兒妹妹了。”

“嘻嘻,天海哥哥!”易鈴兒也微微一笑。

天海竟沒想到易鈴兒的笑也很是漂亮,宛若含苞待放的荷花,在陽光下婷婷玉立,險些使自己看呆。天海走了會兒神,忽然哎呀一聲,這才猛然想起時間已經不早,方才幫易鈴兒脫離村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此刻又在這裏閑聊半天,此刻已是正午已過,只怕今天又來不及在天黑之前感到台州城了。

易鈴兒在一旁見天海臉色大變,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急忙問天海道:“天海哥哥怎麼了?”天海於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沒想到易鈴兒卻並不着急:“天海哥哥別急,我們今晚肯定不會露宿野外。”

見易鈴兒如此肯定,天海心裏一奇,看來這小丫頭熟悉周圍的環境,可是方才聽村民說過,她並非本村中人,想來裏邊肯定有名堂,但是此刻若是再糾纏在此事上,只會浪費時間,便問易鈴兒道:“鈴兒妹妹,你說我們不用露宿?那我們晚上睡哪裏?”

“嘻嘻。”易鈴兒莞爾一笑,滿是神秘地說道:“偏不告訴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天海聽后也沒再問,只是跟在易鈴兒身後,一路走着易鈴兒也沒急着趕路的意思,而是這兒采采野花,那邊追追蝴蝶,天海如何看這易鈴兒都像普通的小女孩兒。只是當想到她在村莊捉弄道士,和方才的對話,卻又覺得她有許多的秘密,就好像掩着一層朦朧的輕紗,似看清卻又看不清。

如是走許久,天海覺得自己並沒走多遠的路,此刻太陽已經開始偏西,易鈴兒依舊悠閑的玩鬧着,不時還拉着天海一同去撲蝴蝶。直至天慢慢黑下來,易鈴兒才停止,領着天海繼續朝前趕路。天色越的暗下來,天海的心也開始拿捏不定起來,不免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噩夢來。抬頭看去,天上月明星稀,天海這才放下心來。終於,在一株枯萎的槐樹旁,易鈴兒停了下來,走近槐樹下的草叢裏找尋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易鈴兒朝天海喊道:“天海哥哥,快來快來!就是這裏了。”

“就是這裏?”天海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除了雜草便是高大的樹木,哪有什麼地方可以住人?天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只見易鈴兒指着草叢裏隱隱約約的一條小路,小路筆直延伸,直到隱沒在後面的樹林當中。白天都極難現,更別說這黑漆漆的夜晚了。可是易鈴兒她是如何現這裏的?

“天海哥哥我們快走吧!”天海還沒回過神來,便被易鈴兒拉着走上了小路。走進樹林裏,周圍昏暗,易鈴兒不知從那裏弄來一個白紙燈籠,藉著明暗不定的微光,二人緩慢的行徑着。突然,身旁的樹林裏有沙沙聲,那聲音直衝自己而來,天海一緊張,急忙伸手握住鐵劍,死死地盯着聲音來源的方向,只見一雙幽幽的眼睛竟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天海心裏收緊,忽地有想起夢境裏那張覆蓋住整個天際朝着他獰笑的臉,耳邊忽聞一聲嘆息,這嘆息夾雜着一絲哀怨,卻又飄忽不定。這時,那雙眼睛撲向了自己,天海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背靠在樹上,卻聽一陣嘩啦啦地翅膀撲騰聲,那雙眼睛朝樹林外飛去,原來是只貓頭鷹。天海心神未定,只覺得右手背一陣冰涼,感覺有一隻手搭在自己手背上。莫非是易鈴兒?天海四下望去,心便涼了一半,方才還見到易鈴兒在前面帶路,此刻竟不見了!甚至連一點點燈籠的光亮也沒看見。天海暗叫不好,這樹林處處透着詭異,又如何會有人住在這裏?難道易鈴兒真的是鬼魂?又或者說是攝人精氣的妖狐!她將自己引誘至此,無非是想要自己的生氣。天海此刻依然能感到那隻手在自己手背上游曳,冷汗直流。猛地,那隻冰涼的手又悄悄退去,天海只覺得眼前一亮,易鈴兒神出鬼沒似的忽然又出現在了天海面前。

只見她白皙的臉蛋被燭光映照着,手裏提着燈籠抵進天海的臉,不解的問道:“天海哥哥,你怎麼又停了下來了?”

天海見到易鈴兒,心裏自是一松,急忙說道:“剛才走了下神,沒想到就不見你了。鈴兒妹妹,你有沒有覺得這樹林有古怪?”

易鈴兒搖了搖頭,不滿地催促天海道:“沒有啊,快點啦!馬上就快到目的地了,你要是再跟丟,我可不會回來找你了。”

“可是……!”天海回頭看了看方才靠着的樹,那裏漆黑一片,哪有什麼人,更別提一雙手了,自己只好將說到一半的話又咽了回去,若對易鈴兒說自己被一隻手非禮,還指不定回被她如何取笑呢。於是天海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咱們走吧。”天海心裏顯然還有所顧忌,又會頭看了看,依然沒有什麼現。

果然,才走半盞茶的時間,天海和易鈴兒便走出了這片樹林,一座破舊的宅院赫然呈現在天海面前,院子四周對方着殘磚斷瓦,大門的朱漆脫落,門上掛有張府的匾額。目力所及之處儘是破敗的景象,整座莊園死氣沉沉,看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周圍靜悄悄的,聽不見任何響動,甚至連蟲鳴也沒有。

這時易鈴兒對天海說道:“天海哥哥,我們今晚就住這裏吧。”

天海望了望破宅,直感有一股陰氣逼來,天上的彎月也不知何時沒入雲里,此時的宅院更加晦暗不明。只見易鈴兒上前敲了敲門,銅環撞擊木門的鐺鐺聲在宅院裏久久回蕩,宅子在這敲擊聲的映襯中反而顯得更加寂靜。這使天海感到極為疑惑,看這座院落建成也不過數十年的光景,通往宅院的小徑還依稀可見,為何宅子本身會破敗成這樣,再見這規模,新碧村石頭房比起它來根本不能相及,修得如此的豪宅主人為何還要搬走?

易鈴兒見沒人開門,便用力推了推大門,大門竟然輕易的打開了!木門的轉軸因為久未動過,在這夜裏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誰呀……!”突然,在天海的身後傳來沙啞而年邁的聲音。

天海和易鈴兒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同時轉過身去,只見一個老頭站在他們身後,手裏也提着個白紙燈籠,燈籠上亦寫有張府二字,老頭衣衫襤褸,看年紀也近古稀,只是天海在他的眼珠看不出半點渾濁。這老頭是什麼時候來的?天海心裏一驚,剛才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

“老爺爺,我們本來打算去台州的。只是走到這裏是天已經黑了,才找到了這裏,我們只想在這裏住上一晚,可以嗎?”易鈴兒走近老頭問道。

老頭在易鈴兒身上打量了好一陣,見她是個小女孩兒,便又看向天海道:“唉!不是老朽不讓你們住在這裏,只是這處宅院鬧鬼。以前也有不少路人來過這裏,最後都是連夜逃了。這宅子也就空了下來,如果你們不怕,便住進去吧。”

天海心裏奇怪,既然這裏有鬼,為何你這老頭卻住在這裏?老頭彷彿看穿了天海的心思,咳嗽幾聲后又繼續說道:“老朽本為這裏看門人,細細算來在這裏也有四十餘載了。自老爺的兄長張公去世之後,族人便受到朝中仇人及其黨羽的迫害,老爺一家也逃到了這裏避禍,卻沒想到仇家並沒打算放過他們,在此安家以後,家中竟是噩運連連。老爺搬走後,便只剩下老朽一人在此,老朽心中顧念久土,如今又孑然一身,便是真有鬼怪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了。”說完,老頭指了指宅院東南方的樹林道:“老朽本為一介僕人,怎敢登堂入室,便只好修葺草廬於東南樹林處。”

天海心裏的疑惑雖有十之**已經解開,但還有其一層始終放心不下,只是一時半刻又想不起哪裏有古怪。天海抬頭看天,只見烏雲遮月,心想下半夜恐怕有雨,雖然這宅子有鬧鬼之說,但並非親眼所見。就算真有什麼,自己有兵刃在手,想來也了應付一陣,便對老頭說道:“老人家,我們今晚就在此處過夜了,還請行個方便。”

“好,若是有什麼事,大可到草廬來找我。”老頭說完,顫顫巍巍地走開了。

“嘻嘻,太好了!”易鈴兒歡快地走進宅子。

天海也走了進去,料想着院子內定也和院外一樣雜亂不堪,然而當他進去之時,着實吃了不小的一驚,只見院子內井然有序,想來應該是看門老頭平日打理的結果。只是當走進客廳之時,卻是空無一物,地面上鋪着厚厚的灰塵,起碼有很長時間沒人打掃過,有人打理屋子只修花草而不掃內堂的嗎?天海思索了半天,卻見易鈴兒要往後屋去,急忙問道:“鈴兒妹妹,你這是要去哪兒?”

易鈴兒回過頭來說道:“當然是去後面看看呀,這裏沒床沒鋪的,叫人家怎麼睡。”

“人家好心允許我們在這裏過夜,已經很不錯了,你看這裏什麼都沒有,后屋必定也是空空如也,何必再去平添許多麻煩?”天海走到易鈴兒面前說道。

“才不!人家才不要和你一樣睡地上。”易鈴兒怒道。

“好好!不睡地上。”天海急忙擺手,心想易鈴兒畢竟還小,自己睡地上倒無所謂,於是無可奈何地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嗯!”易鈴兒轉怒為喜,天海直嘆女人可真是善變,方才還是怒氣沖沖,此刻卻是陽光明媚。

走進後院,看過幾間屋子,卻都和客廳一模一樣空無一物,直到走入一處拱門,天海便嗅到了一陣暗暗的幽香,這香氣直沁入人的心脾,令人好不暢快。

“呀!這裏有好多的玉蘭花!”易鈴兒忽然叫道。

藉著微弱的光亮,天海果然看見一朵朵雪白的花瓣綻放着,宛若天女散花般,非常可愛。花朵迎風搖曳,神采奕奕,那暗香正是從這白色花朵中悄悄溢出,這處別苑竟然全是玉蘭花!

沿着隱沒在玉蘭花中的青石板路走到盡頭,只見一座房屋孤獨地座落在玉蘭花叢中,雖然古舊,也僅僅只有幾處牆灰脫落,天海推門進去時,並不像其他屋子一樣一股霉味撲面而來。相反,這間屋子就像放了無數的香粉盒,香氣四溢,卻又和外邊的玉蘭香不同,這是一種女兒家香閨之中特有的香氣。天海剛一舉步,腳下卻是一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時眼前一亮,原來是易鈴兒點亮了屋內桌上的蠟燭。只見易鈴兒輕輕將燈罩放了上去,屋內頓時便被映照在溫和的燭光里。天海這時才看清楚,原來自己進門時不小心踢到了擺在門邊的木凳,木凳上放着的綉到一半的刺繡也掉落到地上,本以為這屋子也和其他房間一樣,卻不想這裏的東西竟然一應俱全。屋子正中是木桌,西牆下放着一張軟床,床上方垂下的輕羅帷幔正巧將床罩住,床的左邊是一個梳妝枱,枱面上還擺放着各種香粉胭脂。

“這裏是閨房?”天海心裏暗暗吃驚。

“嘻嘻!這裏有好多東西呢!”易鈴兒卻並不吃驚,蹦蹦跳跳地跑到梳妝枱前,左拿拿右聞聞,好不歡快。

“鈴兒妹妹!”天海想上前阻止都來不及,忽然耳邊又聽到一陣幽怨的嘆息,頓時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聲音,不正是自己在林子裏聽到的那個聲音嗎?竟然會跟自己到了這裏!天海不禁聯想到了夢裏匍匐在自己背上的鬼,猛地回頭看去,卻見一個白影從門前閃過。那白影一閃而逝,天海根本來不及辨認,抬腳追了出去,房子周圍哪有什麼影子。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天海心裏閃過這個念頭,急忙轉身回屋,只見易鈴兒仍然毫無察覺地在試着珠寶盒裏的飾。天海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易鈴兒的手,也沒等她反抗,便拖出了屋子,飛快地朝客廳方向走去。

“天海哥哥!你做什麼啊!好疼!”易鈴兒被天海拽着,也掙脫不開,只能任由被天海拉回客廳。

“那屋子裏有古怪。”客廳里,天海對易鈴兒解釋道。

易鈴兒卻不聽天海的解釋,怒氣沖沖地說道:“誰信你!人家偏要去那邊睡!”

“好!你要去便去!我也不阻攔!”天海也有些生氣了,心想當初真是看錯了人,怎會認了如此任性妄為的丫頭做了妹妹。說完過後,天海索性躺在了地上,背對着易鈴兒,也不管地上有多少灰塵。

“天海哥哥……你生氣啦?”易鈴兒小心翼翼地問天海道。

天海正在氣頭上,只是閉口不言,最後乾脆連眼睛也閉上。只聽聞身後一連串腳步聲慢慢消失,天海也沒想去找易鈴兒,心裏頓覺煩躁,若是夢凡在,她肯定會聽自己的話吧。想到夢凡,天海的心裏儘是她的音容笑貌,竟逐漸將易鈴兒給忘去,接着上下眼皮開始打架。突然,眼縫裏刺入一道亮光,接着便是一聲巨響,天海猛地從夢中醒過來,原來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睡著了。屋外雨聲不斷,風吹得窗戶砰砰作響,天海起身把窗戶關上,這時突然想到易鈴兒去了別苑就一直沒有出來過。

“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天海心裏一緊,方才自己只因為一時之氣才丟下她不管不問,此刻氣已消去,回想起自己當初對哥哥,不也是這樣么?想到這裏,天海心生愧疚,急忙朝別苑跑去,很快便到了別苑拱門處。天海突然間愣住了,眼前哪還有什麼青石板路,拱門處竟被玉蘭花堵住!瓢潑大雨直傾瀉到天海身上,雨水順着額頭流入眼睛裏,使得天海雙眼看是迷濛。又是一道霹靂,耀眼的亮光將地面照得通明,此刻天海才現,拱門右邊靠牆的地方竟然又多出一條路來!

鬼打牆!天海心裏萌生出這個念頭過後,便遲疑要不要走入這片詭異的玉蘭花林,但是一想到易鈴兒還在裏邊,自己又如何能棄妹妹於不顧?天海一腳踏上青石板路,一路疾馳,風吹得玉蘭樹拚命的晃動,約莫一柱香之後,依然沒跑到盡頭。天海心想自己剛才和易鈴兒一道穿過玉蘭花林,也才只有短短的半盞茶時間,眼下時間已過,自己居然還在玉蘭花林里兜着圈子!最重要的是,現在連自己所處的位置都不知道了,天海又後悔起自己的魯莽來。漸漸地,天海覺得自己有些筋疲力盡了,不得不放緩腳步,卻在此時,青石板路終於走到了盡頭。

然而盡頭處並不是天海所期待的房屋,在那裏矗立着一口八角石井,井邊緣已經磨得十分光滑,在另一頭還缺掉了一塊,看樣子年代也是十分久遠。只是這口井並非天海所要找的東西,天海眼見已走到盡頭,於是想倒回去。然而令自己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腳竟然不聽使喚,耳邊似乎縈繞着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來吧,過來我這裏。”

這時天海便像中了妖法一樣,腳不由自主朝八角井的方向邁去,此刻自己的意識就像被什麼東西抽去了一般,只覺得輕飄飄的,很舒服、很愜意。雨依舊下着,天海對此卻渾然不覺,站在井口處一動不動。天海往井底望了望,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這時,只見井底的水裏,有一道熒熒的綠光升起,慢慢的越來越近,天海看清了,這綠光之中竟然還有一個人!竟是一妙齡女子,那女子生得分外妖嬈,妖嬈中帶有嫵媚的笑,她伸出一對藕白的玉臂,似乎想要撫摸天海的臉。天海身子微微向前傾,準備接受女子的撫摸。

“天海!”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過後,天海的眼前突然閃現出自己義父誅邪的影子,天海猛地驚醒過來,此刻他的身子已經幾乎貼近井口了,只見井底下依舊是漆黑一片,自井底有一股股陰風迎面而來,就好像這裏是連接地府陰間的通道一般。這才想起自己方才似乎中了什麼魅心術,不知不覺間走到八角井邊,若不是義父叫自己,恐怕自己此刻已經做了井下亡魂了。然而轉念一想,義父如何知道自己此刻將要遇害?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天海抬頭一看,面前竟多出了一條路來!

“可惡!”天海急忙離開井邊,此處十分邪門兒不可多待,天海邁步進入了井對面的青石板路。並沒有花太多時間,那座房屋便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房屋亮着燈光。天海回頭看了看,赫然現來路竟然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點痕迹。天海也沒有急於闖進屋去,只是透過牆上的木柵欄窗朝裏邊窺探,頓時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只見易鈴兒正背對着木桌坐在木凳上,在她面前站着一個清秀的少女,只是這少女臉煞白,若將美女的膚色比作白雪,那她的膚色便是白紙!白得毫無生氣。而且她身上雖然穿着素雅的襦裙,卻似有似無,似乎還能看見她身後的軟床。

“果然有鬼!”天海心裏暗想,忽然,那少女將手伸向了易鈴兒。天海一急,素問女鬼專吸人的精氣為生,若是再不出手,只怕易鈴兒有險。想到這裏天海大喝一聲:“女鬼!休傷鈴兒!”一腳踹開房門,手持鐵劍飛身刺向少女,少女卻恍若煙霧一般漸漸散去,天海刺了個空,直直撲在床上,惹得香氣撲鼻。

“天海哥哥?你怎麼來了?”易鈴兒驚詫地望着撲倒在床上的天海。

天海起身,站在床沿處喊道:“有本事你就沖我來!放過這個小女孩兒!”

“天海哥哥?”易鈴兒上前拽住天海的衣袖,疑惑地問道:“你幹嘛啊?”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天海急忙問易鈴兒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連門都不敲一聲,就衝進來大吼大叫,拿着劍亂砍。”易鈴兒嗔怒道。

“有個女鬼想害你!我看咱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天海見易鈴兒竟不知情,心生寒意,莫非那女鬼可以同時對兩個人施展幻術?若真是這樣,此女鬼自己一人肯定對付不了,三十六計走為上,想到這裏,天海又要拉易鈴兒走。

“撲哧!”易鈴兒嗤嗤地笑了起來。

“鈴兒妹妹?”天海錯愕地瞪着易鈴兒,不知她為何故笑,又或者已被女鬼附體?

易鈴兒似乎會讀心術,淺淺笑道:“剛和天海哥哥你開玩笑呢,人家可沒被鬼附體。”說完,又對身邊的床說道:“采香姐姐,出來吧。”易鈴兒話音剛落,只見帷幔輕輕飄起,在那帷幔表面竟印出一個人影來,準確地說,是一個少女的身型。接着人影周圍簇擁着玉蘭花瓣,方才那個被天海刺散的女鬼又現出形體,那女鬼竟微微一笑向天海作了個萬福,那笑就像盛開的玉蘭花般好看。

“你是?”天海獃獃地看着女鬼道。

“喂喂!天海哥哥,你怎麼這樣就看傻了!”易鈴兒手在天海面前晃來晃去,這才將天海拉回來,易鈴兒看着天海這幅模樣,卻是打心裏有點生氣:“天海哥哥!看你這麼老實,怎麼一看見漂亮女子就和那些臭男人一個模樣。哼!下次你再這樣,我就放出小傑天天纏着你!”

“小傑又是誰?”天海好奇地問道,全然把易鈴兒說的話拋在腦後。

“和我一樣,是鬼。”女鬼說道,剛才的一笑天海便看出了她眼神里有一絲哀愁,此刻她不笑,愁容滿面,看得旁人已是心裏愁苦頓生。只見女鬼說道:“公子,小女子名叫采香。我爹爹曾經避難於此,怎奈我命殞於此,唉!”

“呵呵,叫我天海就好。”天海說道:“人們說這裏鬧鬼,那鬼就是你?”

“唉!”又是一聲哀怨的嘆息,這嘆息幽怨空明,感覺不到一點生氣,只聽采香幽幽說道:“說不是也是,說是亦不盡然。”

天海聽得雲裏霧裏,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着是又不是究竟是怎麼回事?易鈴兒見天海疑惑,便替采香說道:“笨,采香姐姐的意思就是,這裏並非只有她一隻鬼。”

“不止一隻?那另外那隻在哪兒?”天海話到嘴邊,猛然想起自己在八角井時的想要拉自己下井的女鬼,不禁脫口而出道:“難道是她?”

采香漠然的點了點頭。

“這位采香姐姐好可憐,天海哥哥,我們幫幫她吧!”易鈴兒搖着天海的衣衫央求道,眼神可憐巴巴。

天海哪經得住易鈴兒這番哀求,只道是自己定力不夠,但回想起義父曾經說過,為人做事,總得尋個緣由,否則做出錯事,自能使自己遺憾一生。尋思至此,天海便問采香道:“你當年為奸人所害,雖然有冤屈,四十年時間,想那些害過你的人也已作古,你為何總在此處盤桓,不去投胎轉世呢?”

“唉!這怎會是采香所願,想你也是聽了那看門老頭的話才如此認為的吧!”采香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但天海能感受出她心裏的憤怒。

“難道那老人家存心欺騙我們?”天海驚道,心想若不是先前的那番險遇,又怎能知道這裏埋藏甚深的秘密。

“也非存心,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真正的真兇便是當年舅舅在朝中仇人及其黨羽!他們為了報復舅舅,瞄上了身為苗疆第一巫祝的他。那些人把他的兒子軟禁起來作為要挾,要他布下九宮離魂陣將我困在此地永世不得生。那晚我跳入井中神魂脫殼,卻再也不能離開這座宅院,爹娘因為我的過世傷心欲絕,最後搬離了這處傷心地,卻又捨不得動我生前的遺物,便原封不動的放在這裏。回想起來,我也不過是那一場爭鬥的犧牲品罷了。”采香緩緩道出了實情。

“那他又為何一直在這裏不願離去?”天海對采香的身世十分憐憫,但心裏的疑問一個又一個的不斷冒出來。

“這……。”采香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這時,窗外的風雨停了下來,周圍變得一片寂靜。

“這個還是由我來說吧,四十年的孽債,遲早該還的,這便是因果報應啊!”突然,老頭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門外,亦如第一次見面時的悄無聲息。

“是你!”天海看着老頭,只見他佝僂着身體緩緩走進屋來。

身為巫祝的老頭為何布下陣后不肯離去,這背後究竟又有什麼故事?請看追妖玄奇之天魔往生訣——第四章出入紅塵事難料,銅鈴空鳴為誰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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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妖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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