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青山救人
這舉動似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駐軍隊伍先是傳出小聲的議論之聲,然後是一片肅靜,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了他們主帥馬將軍,轉向了坐在戰車上的左相,他們需要一個交待,他們就這樣被人利用,從護衛大周百姓的駐軍變成了謀反的亂黨,左相在事前說的什麼救駕都是騙人的,騙得他們浴血廝殺,騙得他們多少兄弟命喪戰場,左相和主將軍把他們騙得他們好苦。
那將軍此時已是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再反抗下去不過是增加一些流血而已,而追隨他的將士們已經因他而背負了叛軍之名,他又如何能讓他們再去送死,長嘆一口氣,他對身邊的左相道:「相爺,末將一直受您提攜,才能有此時的身份地位,如今末將欠您的已還清,但我欠這些兄弟們的卻是還不清了。您是走是留自行決定吧,我已決定不再抵抗,一切交由皇上裁決。」
左相苦笑,是走是留,走他又能走到哪裏,天下之大可還有他的容身之所,但留下又能如何,不過是被抓去砍頭罷了。可他死了不要緊,他於氏一大家子人要如何生存,他真的把路走絕了嗎?
在他身側有個侍衛低聲說了兩句,左相轉過頭思考了會兒,又一次嘆了口氣,對將軍道:「本相還是要去搏一搏的,將軍何不考慮同去?」他雖沒明說去哪,但相信這馬將軍知道,他是指一路逃往燕國,投奔肅王。
馬將軍奇怪地看了左相一眼,但仍堅定的搖了搖頭,他只是以為左相醉心權勢,與燕國肅王聯繫也只是互相利用,並不會真的背叛大周,此時卻才覺得自己真是大錯特錯,他錯看了左相,錯估了左相的底線,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叛徒,他根本就不配為人。
左相亦不再多說,城牆上已在喊話,說駐軍將士是被左相蒙蔽了雙眼,大周的將士不應自相殘殺,只要放下武器,一切都可不再追究,總之,永德帝在想辦法和平的解決這次叛亂,減少將士們的傷亡,以更大的保存大周軍隊的實力,左相聽了兩句就已快步趕路了,他已聽到城門打開的聲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溫婉兒此時帶着隊伍走出了城門,望着駐軍馬將軍喝問道:「皇上在此,你是要戰還是要降,給個痛快話吧。」
馬將軍下馬步行到溫婉兒面前,丟掉了馬鞭跪了下來,而隨着他的動作,他身後的將士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隨着主帥跪下。馬將軍對溫婉兒道:「縣主,作為一軍主帥,是我聽信的左相的胡言亂語鑄下大錯,我身後的將士都是聽命行事,錯在我,則我一人承擔,還請縣主給高將士們留一條活路。」
溫婉兒的目光掃視了一圈,並未見到左相等人,於是問道:「你的錯當然要承擔,將士們放下兵器就有了活路,皇后寬仁,並不打造株連太廣,但是主犯決不能放過,左相呢,你把他們給放了?」
馬將軍指了個方向道:「他們自那個方向走了,我的家小在他手中,因此我也並未攔他,還請縣主恕罪。」
溫婉兒立即叫過阿大,道:「跟上去,把人給我抓回來,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們逃掉,抓不來活的,就把屍首帶回來。」
阿大領命,立即帶着隊人馬追了出去。馬將軍卻是暗中打量了幾眼溫婉兒,很難想像這個美麗的少女就是帶着十萬兵馬抗住了他們二十萬大軍攻擊,並在南城門一人獨自殺進殺出的傳奇縣主,自己原來就是敗在這個女人的手中啊。
溫婉兒卻不知馬將軍還在那裏胡亂想些有的沒的,她已是下令派人收繳兵器,接管駐軍兵權,並把馬將軍等幾位主要的將領都讓人看管了起來。
得了消息的東方青雲從隊伍後面快馬面來,見到溫婉兒立即下馬,輕聲問道:「婉兒辛苦了,你可還好。」
溫婉兒一笑道:「我和皇上都很好,敬之哥哥一路辛苦了,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我們不如分工合作,先把另外三處駐軍收攏了再詳談。」
東方青雲忙點頭道:「該如何做婉兒你安排就是,我這就帶兵過去。」
溫婉兒想了下道:「敬之哥哥帶兵去南城門吧,那裏的駐軍將領是左相嫡系,怕不會輕易被勸降。若是有人反抗,請敬之哥哥就地格殺。」
東方青雲立即上馬向回跑去,然後帶着人馬向南城門方向而去。另一隊兵馬卻在一個黝黑的將軍帶領下向溫婉兒跑來,那將軍對溫婉兒行禮道:「末將谷鍵,率二萬將士聽縣主調遣。」
溫婉兒聽得心中一甜,還是敬之哥哥心細,知道她現在人手吃緊,特意留了人手給她用,於是也不客氣,對谷將軍道:「調遣談不上,只是需要谷將軍幫些忙。逍遙王已經帶着聖旨去了西城門,只有北城門還無人去,不知谷將軍是否願跑一趟。」
谷將軍忙應了下來,細問了下對叛軍的處置安排,便帶着人馬立即行動去了。
溫婉兒轉身回了城牆上,此時永德帝已回了皇宮,只留下六皇子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着底下守城的將士們收攏安置駐軍,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見溫婉兒上來,六皇子感慨道:「縣主,你說這些將士何其無辜啊,為了左相的野心拼盡性命不說,還要承擔叛軍的罵名,被其它士兵抓住關押。同樣是大周的將士,只是因為跟着的主帥不同,他們就是兩種境遇。」
溫婉兒皺眉道:「我以為六皇子會說,日後我若為帝,定然不會讓左相之流存於朝野,定會不會讓大周將士自相殘殺,大周男兒可以為國開疆拓士而流血,卻絕不必為個人私慾而下場凄涼。六皇子,收起你那些悲春傷秋的心思,想一想你當做之事,比如如何安撫百姓,如何供應這麼多將士的吃喝,如何收拾因眾多官員空缺而導致的亂攤子。你與其在這裏可憐別人,還不如想想怎麼讓現狀變得更好。」
六皇子騰的一下漲紅了臉,確實,溫婉兒缺人手到連阿大都派去帶兵了,他這個六皇子卻在這兒亂髮感慨,什麼忙都幫不上,真是讓人汗顏,於是忙道:「婉兒,我想幫忙,卻不知往何處使力,你可有什麼事安排給我做的?」
溫婉兒這才緩和了神色道:「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劉氏一黨與左相一黨的文官被抓太多,官員各處都有空缺,若不能儘快有個安排,京城定然會亂,林尚書那裏能調派的官員也不多,六皇子不如去請旨,設一個招賢榜,只要是沒參與叛亂之事的官員子弟,若有意為朝廷效力都可上榜,可按吏部需求安排各項職位,若是政績顯著,可不經科考直接授予官職。這些人由六皇子指派職務,也由六皇子進行考核,勝任與否也由六皇子決斷。」
六皇子心跳得快了起來,雖然父皇已明示要立他為儲君,但他從未想過這麼快就培養自己的班底,不知這樣是否會惹得父皇不喜,但對他而言,這確實是個壯大自己實力的好機會。他一直苦於沒有自己的勢力,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了,他該如何取捨呢?
溫婉兒似是知道六皇子的顧慮,淡淡道:「不該爭之時去爭是蠢,該爭不爭是傻,你若是把一切事情都做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皇后又如何與你父子猜忌,如何會不喜。若是你偷偷摸摸行事,皇上才會擔心吧。」
六皇子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拱手謝過溫婉兒,立即小跑着向皇宮走去。溫婉兒望着六皇子的背影,心中升起個疑問,為何大家都喜歡被她安排差遣,自家父王是如此,敬之哥哥是如此,如今六皇子也如此,她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啊。
終於松下一口氣的溫婉兒只覺渾身疲累,她的雙臂一直沒好,又在宮中強行動手,又是勉強騎馬,如今已是隱隱泛疼。如今她最想做的就是讓谷藥王幫他上些清涼的藥膏,請周大廚給她擺上一桌好菜,再請大嫂給她準備好柔軟的床鋪,讓她可以吃飽喝足之後,美美地睡上兩天,什麼煩心事都不必管。如今敬之哥哥回來了,京城的這些爛攤子交給他就好。
但溫婉兒現在還不能回府,她還要等其它三個城門處傳回來的消息,只有其它幾路駐軍都投降了,這場戰事才算真正結束,她也才算是把皇城守住了,可以向永德帝討賞了。
而很快,西城門最先傳回來消息,西城門處的駐軍在逍遙王宣完旨意,並告知左相一黨已經逃跑的消息會,西城門的駐軍都放棄了抵抗,將領也都乖乖地被關了起來,並沒有生出什麼亂子。
隨後而至的北城門的消息,馬將軍行動很快,立即帶人馬去到北城門,結果一看那將領還是自己的熟人,以前曾一起共事過,於是宣了下旨,就陳述起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駐軍將領猶豫了一會就選擇了投降,如今左相這個主角都跑了,他這個醒角還折騰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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