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所以我到底是精神病還是神經病?
道歉的同時,心裏有道聲音在弱弱地辯解:要不是你大晚上裝神弄鬼嚇我,我也不會口不擇言啊……
易雲深像是故意的,說:”風太大,聽不清。”
他刁難她,居冉又怎麼會聽不出來,鼓起勇氣再大聲說了一遍:“我為昨天的冒犯向你道歉,希望您別放在心上,我年輕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別記在心上,我……”
“所以我到底是精神病還是神經病?”易雲深猛然間打斷她,問了居冉一道送命題。
居冉一時語塞。
她剛想回答說您什麼病也沒有,易雲深和顏悅色地笑了笑:“還是你覺得我這兩種病都有?”
天上有銀白閃電撕裂了夜空,忽明忽暗的閃光打在易雲深那張看似溫和無害的俊臉上,看得居冉心驚肉跳。
這樣的易雲深比電閃雷鳴還可怕。
“您沒有病,什麼病都沒有。”居冉哭喪着臉,“是我病了,我發燒了胡言亂語,您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行了,回去吧,我說過了,一個女孩子大晚上跑男人家裏,很蠢。”
他懶得再理她,轉身進門。
居冉有些犯糊塗,他這態度到底是原諒她還是要跟她死磕到底?
她咬了咬牙,大着膽子跟他進了客廳,追在他後面問:“易先生,我會馬上走的,可是您真的真的不生氣了嗎?您是我們公司很重要的客戶,公司對您很重視,交代我一定要給您最好最真誠的服務,我真的很抱歉……”
她情急之下靠得他比較近,易雲深沉着臉轉身警告:“1米。”
居冉怔了一下,自覺往後退,易雲深居然跨前一步,居冉忌憚他“必須保持1米距離”的警告,又被迫往後退一步,易雲深又往前一步,她又不得不退後一步。
直到她快退到門口。
她僵笑着:“易,易先生,我,我快退到門口了……”
易雲深嘴角泛起一絲可惡的笑:“是啊,你不退到門口,我又怎麼關門呢。”
這人簡直是不按理出牌,居冉深深感覺到他對她的厭惡,震驚之餘不由失落,正想灰溜溜地走呢,別墅外面傳來一道陌生的叫喊聲。
這道聲音來自於地下室。
“喵喵,喵喵,你別亂跑啊!下雨天水流進地下室了你看到沒有?快過來,我帶你去沒水的地方躲躲。”
中年男人也沒撐傘就抱着小黃貓從地下室出來了,在他貓着腰鑽出來的瞬間,居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道給拽進了漆黑的客廳里。
“哎哎……”
她眼睜睜看着易雲深關了門,大門將雨水的世界隔絕在外,突然置身於封閉空間,她茫然失措地問:“易先生,你怎麼又拉我進來了?”
易雲深似乎不打算滿足她的好奇心,交代道:“不要說話,待幾分鐘你再開門出去。”
他正要把仙人掌放到玄關的柜子上,卻聽到門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中間夾雜着貓叫聲。
“來,去這裏邊舒舒服服待一晚。”男人說著,就開始掏鑰匙,鑰匙串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哎,哪把鑰匙來着?”男人在門外嘀咕。
居冉皺眉不解,這男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手上有別墅的鑰匙?
她看向易雲深,見他表情變得很難看,她還沒開口呢,他伸手過來,氣急敗壞地拽着她的胳膊往客廳裏面走。
“不要說話。”他輕聲警告。
“這人是誰啊?”
“保安。”
“他怎麼會有鑰匙?”
“這個問題應該換我來問你。”
居冉被他拽到客廳的沙發后,兩人蹲坐在地上躲了起來,居冉只覺得這一切簡直匪夷所思。
他光明正大花錢租的房子,為什麼要躲起來?還要拉着她一起躲?
她忍不住問:“我們為什麼要躲起來?”
易雲深抿唇,給了她一個很讓人無語的答案。
“因為說話很累。”
在易雲深說完的那一刻,客廳大門打開,保安和貓就攜着一身水汽進門了,保安師傅似乎並不怕這房子,對這房子也挺熟悉,嘴裏還絮絮叨叨地和小黃貓說話,彷彿它能聽得懂人話。
“去吧,玩去吧,今晚就在這裏獃著,等地下室不那麼潮了,我再送你回去。來,我還給你帶了條小黃魚,你小東西有口福哦,我自己吃一條,還給你留一條。”
“吃吧吃吧,你跟着師傅雖然沒辦法每天大魚大肉,不過我有口飯吃,總是餓不到你的。”
師傅說話隨意自然,他一定沒想到在這個空蕩蕩的凶宅客廳里,有兩位聽眾正躲在沙發后。
聽着保安師傅暖心的話語,居冉心裏有些動容,偏頭打量易雲深,他還是一動不動,用冷漠的態度對待外界發生的一切,暗淡的光線如一隻神來之筆,勾勒出他稱得上完美的側臉輪廓,居冉篤定,他只要不開口,就絕對有讓女人着迷的資本,但是他一開口,就絕對能氣跑幾乎所有女孩子。
而她也許是唯一沒有逃跑的女人,只因為她是他的房產經紀人,為了工作,她必須得伺候好這位大爺。
這位師傅注意力都在貓上,完全沒有發現這個不開燈的客廳里多了一些以前不曾見過的東西,不僅如此,還多了股人味。
“吃吧,我得回去上班了,等不下雨了再過來看你。”他對小貓道別。
明明沒幹什麼虧心事,但這樣緊張的環境下居冉心裏的弦一直緊繃著,就如易雲深所說,跟人解釋他們為什麼在這裏太費口舌了,解釋完以後還得跟着解釋為什麼大晚上不開燈,所以能少點麻煩也是好的。
她心裏祈求這保安師傅趕緊走,然後聽到“吱嘎”一聲,門被師傅打開了。
一聽師傅開門出去,她緊繃的身體立刻鬆弛下來,擱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往邊上一放,“哐當”一下,似乎打翻了什麼瓶子,瓶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這清脆的碰撞聲和滾動聲在幽暗的客廳里被無限放大,一陣陣回蕩,那聲音尖銳刺耳,刺激着毫無防備的人的神經。
“誰,誰在那裏!”乍然聽到響動,保安師傅嚇壞了,驚愕地喊叫,“出來!給我出來!”
易雲深和居冉這次都默契地選擇不出來。
“出來!少,少裝神弄鬼的!別以為我會怕你!”保安師傅並不連貫的呵斥聲帶着顫意,想來他是很怕的。
居冉真的很同情這位無辜被嚇到的保安師傅,她心裏念着“阿彌陀佛”,身體繼續保持不動。
“我,我進來了!不管你是人是鬼,我今天都要把你揪出來!”保安師傅顫聲威脅,然後客廳突然出現一團朦朧的光束,他打開了手電筒。
“咦,什麼時候這裏住了人了?”保安師傅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居冉心急如焚,用手推了推裝死的易雲深。
無奈易雲深繼續裝死。
今天八成是躲不過了,居冉猶豫着要不要主動站出來,這時小黃貓“喵”的一聲,搖着尾巴熟門熟路地從沙發上頭竄下來,一躍跳到了易雲深的大腿上坐着,還對居冉“喵”一聲,好似老熟人打招呼。
有人緊跟其後,手電筒照亮了他們這個小角落,讓他們再也無所遁形。
居冉如芒在背,轉身,對上保安師傅驚訝的視線,臉上尷尬僵硬的笑都掛不住了。
“嗨,師傅,好巧,你也來躲雨啊?”
一分鐘后。
居冉和易雲深被氣勢洶洶的保安師傅揪到了門外,儘管居冉再三強調自己是個房產中介,易雲深也是合法租房,他們都是守法公民,固執的保安師傅還是不信,非要他們出示身份證和租房合同,不然他就馬上報警。
租房合同和身份證都在小田那裏,在居冉好幾次眼神央求之下,易雲深這位大爺終於懶洋洋地打電話給自己的助手,讓他現在馬上把東西送過來。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這位姓謝的師傅也在跟房主邱先生通電話,邱先生確認房子已經被他租出去一段時間了,這房子現在確實是有人住着的,就是聽說租客不愛開燈,就喜歡黑燈瞎火的環境。
“因為,因為易先生這段時間眼睛不太好,怕光,所以就沒怎麼開燈。”居冉胡謅,她慶幸自己前一晚已經跟邱先生報備過情況,才不至於費太多口舌跟謝師傅解釋現在這個詭異的情況。
謝師傅左一個“為什麼”,右一個“為什麼”,居冉都快被他盤問哭了,為什麼都來問她,她也不知道啊!
“住就住了,你們兩個躲起來做什麼?”謝師傅厲聲質問他們。
謝師傅用譴責的目光看着她,居冉為難地轉頭看着易雲深,易雲深在看雨。
居冉絕望了:“因為……”
如果撒謊說“他們在談戀愛不想被人打攪”,謝師傅是不是就會放過他們?估計會的,但是下一個饒不了她的就是神經病易雲深了。
謝師傅見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訓道:“這房子附近都傳在鬧鬼,要不是我老頭子心臟好,換了別人,還不被你們嚇死?”
居冉垂下了頭。
“你怎麼會有門鑰匙?”易雲深突然犀利開口,“我沒有義務向別人解釋我的生活方式,這是我的自由,倒是你,是不是有責任向我解釋,房子鑰匙為什麼會在你身上?你開門經過房主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