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恩斷義絕
無二牛心中充滿了恐懼,見楊小玄望向了自己,以為他要炸自己一雷,更加害怕,鼓了幾下腮幫,驀地把身子一轉,鴨跩鴨跩地跑了起來。
他做賊心虛,總聽到身後有動靜,一路狂奔,連頭也不敢回一下,一口氣到跑出半里路,這才怖聲長呼:“不好啦!殺人啦!師傅啊,小叫花子要殺我!快來救命啊!”
硝煙散盡,山谷中又恢復了原來的靜謐。只有那灌木、長草在寒風中不住地搖擺着,沙沙作響。
神奇之事發生在楊小玄身上委實太多,習慣已常,他一點也不感到驚異。拍打幾下身上的塵土,淡然地走到疾如風的身前。
用腳尖蹬開他捂在臉上的手,見他衣裳破爛,滿臉是血,手上、脖子上儘是傷口和淤青。他對這心狠手辣的大師兄並無好感,本想踹他幾腳解解恨,但見他如此慘狀,心下不免惻然。
當即又把踢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問道:“疾如風,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對我痛下殺手?”
疾如風捂着臉痛哭失聲,大聲嚷道:“我眼睛都瞎了,你還想把我怎麼樣啊?我服了還不行嗎!”
楊小玄忿忿的一呸,哼道:“這就叫惡有惡報!”轉身在土坎下面坐了下來。
一大早,清虛道長就覺得疾如風有些反常,當他走出雪洞時,發現楊小玄、無二牛都不見了,他隱隱預感到要出大事,就沿着山路朝着大東溝這邊尋了過去。
剛剛走出一里多路,見無二牛氣喘吁吁地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師傅啊,不好啦!大師兄和小師弟打起來了!那小叫花子整出一個大炸雷,給大師兄崩趴下啦!”
清虛道長叫了一聲“不好”,也來不及多問,施展起陸地飛行之術,兔起鶻落,眨眼之間就到了出事現場。
楊小玄生怕師傅將他逐出雲璐山,主動要求受罰,規規矩矩地跪在土坎下面,低着頭,一聲不吭。
清虛道長怒視了他一眼,厲聲喝道:“你跪在那裏我就不打你了么?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家去!”
楊小玄知道師傅暗示他快走,惴惴不安的心情這才放鬆。騰身躍起,拔足狂奔,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疾如風當下大喊:“師傅,楊小玄是個妖怪,千萬不能放過他!”
他本想把楊小玄妖醜化成妖怪,再借師傅之手,將他除掉。殊不知清虛道長早已知道掌手雷的秘密,對他的話聽若不聞。
疾如風頗感失望,森然笑道:“疾如風啊,疾如風。什麼叫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原來你就是那路貨色!”
緩緩將捂在臉上的手拿開,雙拳緊握,似乎想要將什麼捏碎一般,突然仰頭怒吼:“他把我眼睛都打瞎了!你這樣放他走了,我不服!我不服……”
激動之下,凝固的傷口又崩裂開來,劇痛難忍。聲音漸漸轉為低沉,周身驀地一顫,萎頓於一塊石頭上。
清虛道長道:“事情我會查清楚的,無論是誰動了殺心,我都不會輕饒!”
掌手雷大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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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所用,威力雖然極強,但這顆炸雷只是用來防身,雲凌仙子在封印這顆雷的時候,也下了一道符咒,從而掌手雷的威力也就大大減小。
正因為清虛道長了解這一點,因此一點也擔心。他蹲下身來,反手抓過他的手臂,將他背負在身上,朝玄雲觀奔去。
清虛道長醫術高超,治療這點紅傷當然不在話下。只是為他塗抹一些藥膏,滴上幾滴眼藥,也就沒有什麼大事了。
傷口處理完畢,清虛道長徑直去了無二牛的房間。
無二牛心裏有鬼,見師傅到來,又緊張又慌亂,片刻間冷汗涔涔,內裳透濕。
清虛道隱隱猜到大概,可眼下還不了解實際情況,冒然戳穿他們的陰謀,只怕不利反弊。便試探地問道:“二牛,他們倆因為什麼打架?你們去大東溝想幹什麼?”
無二牛不但參與了謀殺,還打了楊小玄一拳,他不敢講出實情,不住地鼓動着腮幫,半天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反正他倆一見面就掐起來了。”
清虛道長見他目中憂慮,說話閃爍其詞,瞧他神態,一定是在撒謊,便淡然說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不用講了。我這就去燒幾柱信香,請附近的山神、土地來做個公斷。無論是誰,只要他與這起預謀殺人事件有關,我就讓兩位神仙將他們打入陰司去!”
無二牛一聽這話,嚇得兩腿篩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抱着師傅的大腿,痛哭流涕,哭着說道:“師傅,弟子錯了!”當下嚎啕大哭了起來。
清虛道長撫摸着他的頭,溫和地道:“二牛,你別哭。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知道你是一個誠實的孩子,只要你能講出實情,能痛改前非,為師一定過往不咎。”
無二牛見師傅不再追責,惴惴不安的心情稍稍緩解。緩緩地放開了師傅的大腿,便把事情的原委,如實地講了一遍。
清虛道長聽完,不住地搖頭嘆息,低聲道:“只為一點口食就大動殺心,你們,你們……唉!子不教,父之過,還是為師教子無方啊!”
無二牛見師傅如此傷心,又給師傅跪了下來。
清虛道長將他扶起,語重心長地對他道:“你們都是師傅的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師傅真的不想偏向誰,只是你小師弟身體單薄,上山之前又傷了元氣,因此為師就為他抓了兩條鱔魚,想為他補補身子而已。師傅為什麼要隱瞞此事?就是怕你們倆說我有偏心,沒想到弄巧成拙,險些釀下大禍!二牛啊,善惡同根,神鬼一脈,你稍稍走錯了一步,那就步入了魔道,以後千萬可不能再動這種邪念,否則將遺憾終生!”
無二牛淚蒙蒙地望着師傅,哭聲道:“師傅,弟子錯了,以後一定消除魔念,痛改前非。我這就向小師弟賠禮道歉去!”
清虛道長笑道:“這就對了!人心是相互的,你讓別人一步,別人才會敬你一尺。人心如路,越計較,越狹窄;越寬容,越寬闊。寬容,貌似是讓別人,實際是給自己的心開拓道路。你去吧!”
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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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起身來到楊小玄的房中,當即向他賠禮道歉。
楊小玄是個勝利者,當然也不計較,與二師兄相互一抱,來個一笑泯恩仇,也就一片烏雲散了。
而那疾如風卻是不同,自挨打之後,心中的戾氣越來越重,整天拚命地練習武功,一心想要雪恥前仇。
雖然魔心動蕩,但他委實被掌手雷給打怕了。雖有殺人之心,卻沒有殺人之膽。此後的幾個月雖然沒泛起什麼波瀾,但都在提心弔膽中度過。
清虛道長也在暗中觀察了甚久,見這疾如風凶心不息,恩怨很難化解,如此下去,說不定哪天還會釀出大禍。
如今疾如風已滿十八歲了,留在山上也沒有前途,決定快快樂樂的過完正月,就讓他下山,開始獨立生活。
時間飛快,眨眼間就過完了二月初二春耕節。這天,清虛道長把疾如風叫到自己的房中,對他道:“如風啊,晃眼你跟隨貧道十多個年頭了,男兒十八當立志,你應該到山下闖闖去了。”
疾如風“嗤”了一聲,一笑道:“是因為那叫花子才攆我下山的吧?”
清虛道長喝道:“你怎麼這樣說話!如果你這樣想,咱們以後連師徒都無法做了!”
疾如風笑道:“天無邊,地無崖,我不信天地之間沒有我疾如風容身之處!至於叫不師傅這都無關緊要。你要是對我好一點,可以叫你一聲師傅,對我不好,與那阿貓阿狗並無二致!”
十八年的養育之恩,最終只換來這樣無情的一句話。清虛道長傷心氣苦,抬起手指,顫抖地點着他道:“疾如風啊,疾如風,你就是一隻白眼狼!”
疾如風哈哈笑道:“白眼狼也好,黑眼狼也罷,是狼千里吃肉,是狗千里吃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疾如風這就走了!”
說完,衝著清虛道長拱了拱手,用鋼刀挑起一個包裹,頭也不回一下就離開了雲璐山。
清虛道長雖然對這位專橫跋扈的大弟子並無好感,但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之久,哪能沒有一點感情?一想到師徒之緣就此了斷,登時心如刀扎,淚如泉湧。
至於疾如風下山後投奔了哪裏,咱暫且不表,卻說連月以來,楊小玄時刻提心弔膽,少有眼下這般悠閑的時光。
閑來無事,就與二師兄到山間追逐獵物,牛刀小試,拿它們來演練新學會的武功。
最為快活之事莫過於擒伏一頭二百多斤的大野豬,在外面架上一口大鐵鍋,煮了一大鍋的豬肉,兄弟倆坐在桌前,吃肉談笑。
無二牛抱着豬大腿,吃得順嘴流油,一會兒一豎大拇指:“嗯,嗯,真香!師弟啊,你可比大師兄可強多了。”
二人的感情一日好上一日。無二牛那好吃懶惰的習性比起之從前也大有轉變,不過本性難移,當師傅不在的時候,干起活來依舊偷懶耍滑。偏生楊小玄勤奮好強,把所有的家務一切承當,即使看在眼裏,也決不心生抱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