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雄心 第一節 征伐北郡(五)
我向大哥寫了一封請罪書,上報了戰敗一事,又重新清點糧草,準備再次攻打廣原。二十五日,我正要吩咐點軍,皇甫靖突然衝進了帳篷。“主公,廣原不能打!”
“嗯?”我一回頭,見他手中拿着那個奇怪的武器。
“我仿製了那個武器,發現它的威力實在驚人;而且城中大陣也尚不明確,許偉已經下令戒嚴,細作進不了城……”
“唉。”我長嘆一聲。“那你讓我看看它的威力吧。”
“白狐改進了擊發裝置,把硝石固定在了一個滑槽上。這樣,便可以確保發火更加穩定。”他說著,把這個東西往二十步開外一擲,在酒罐碎開的一刻,爆炸出一陣大火。我小心地走上去觀察,它的燃燒距離大概是五步。
皇甫靖說得對,我不能讓士兵白白送死。於是我按兵不動,讓士兵一起仿製這種奇怪的軍器,自己則和眾將每日在營中處理軍務。終於等到臘月十日,天降大雪,霽縣城內一片銀裝素裹,紅色的燈籠與白色的雪相互映襯,煞是好看。
我和冰兒在城中逛着,觀賞着城中雪景。在戰時能有這樣的一刻,是我想也不敢想的。
霽縣城中,鐘鼓樓旁,有一條街,賣的東西十分不同。我們品味着這條在雪中更顯不同的小街,心中卻別是一番滋味。我們在這條街上遇到了一同逛街卻不言不語的揚箋和墨韻,相互見禮之後各自走各自的路。
冰兒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里滿是擔憂。
走過了這條街,在與千戶城皇甫家極為相似的一個轉角,我看見了一首詞,詞的後面署名是“白狐。”
“啟朱唇。”
“一曲南國生紅豆,兩處閑哥怎到頭。凄霜苦雨孤人受。為君謀罷傷我謀,觀渡口,下高樓。”
“三尺紅台輕棄酒,動情唯是恨悠悠。墨筆素箋幾度愁。風花雪月多少秋,路易走,心難留。”
我後來聽說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陰沉的天色里雪花飄落,揚箋和墨韻並排走進小街,兩人幾乎肩並着肩,他們的手,距離並不到一尺。
“白公子,這雪煞是好看。”揚箋說道。他還是沒有勇氣。
“雪落亦有情,君敢無所思?”“白狐”隨口吟出一句來。
揚箋嘆了口氣,不過接出來的詩句卻很自然:“所思亦在彼,自幼兩相知。”
“揚將軍稍等,容我去題一首詞。”
揚箋到嘴邊的話哽住了。他看着墨韻也像當初他在千戶一樣從懷裏掏出筆來。那支筆一下一下落在牆上,在揚箋看來宛如一把把尖刀,一刀刀凌遲着自己的心。“白狐”還是帶着面紗,笑着回到他身邊。
“將軍,這詞題得如何?”
揚箋的身軀痙攣着,但還是笑着道:“好詞,好詞!”
兩個人不言語,冒着雪踏上了歸途。
當初揚箋寫詩的時候,一路嚎啕;而墨韻這一首詞,無疑更難。他,就在自己面前,她大可以一把撕掉自己的面紗,上去擁抱他,而他一定會抱住她,兩個人發誓不再分離;可是那一點小小的願望,迫使她沒有這麼做。
而那個少年,還在想什麼,等什麼呢?他也大可以上去撕下她的面紗,為什麼他也沒有呢?
我們也不理解。原地留下兩聲嘆息,我們回到了軍營。
我剛一步邁過大門,皇甫靖便迎上來。“主公,現在正是攻打廣原的好時機!”
我一愣。“現在?為什麼?”
我本來打算自己做一桌菜的,現在看來又要泡湯了。
“我剛發現,如果那個武器扔到雪上,它就不會着火了!”皇甫靖有些興高采烈,完全沒發現我的小牢騷。
“哦,有這好事!”我笑道,可我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
不行,我還是不能讓她涉險。我剛要開口,她便雙手捂住了我的嘴。“讓我守城的話,死給你看。”
我到嘴邊的話終於還是憋了回去,卻心生一計。“行吧,那你引一軍聽我號炮,搞搞側襲?鄭驍、揚箋、白狐隨行,沒我命令不準輕動!”
她見我如此痛快,不禁笑了出來,和鄭驍他們一同答應:“是!”
“再補一句,紅色號炮便是進攻,其他顏色按兵不動!”
“是!”
待我們分兵兩路,眼乖的赤沙狼就微笑着湊了來。“主公這小算盤夠毒的呀!手上怕是沒有紅色號炮吧!”
我笑了,比了個手勢讓他別聲張。“有倒是有,但不是完全有!”
臨近城下,我教眾軍一人用桶舀了些雪,只待開戰,便去衝鋒,殺進城內。
“楚銳,曹世雄,陳保,徐鼎,領四萬精銳埋伏於另一側,只待綠色號炮進攻,只准成功不準失敗!”
“得令!”待四人去了,赤沙狼才醒悟,我們嘿嘿笑了一陣。
“赤沙狼,一會你我打進城去,如果得利,我便先佔西門,你讓殘敵從北門跑!”
“哈哈,好!”他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