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箋、韻

揚武二十七年，揚家的公子揚箋四歲，正在門口玩弄一輛木車。對門墨家的奶媽走了過來，懷中抱着一個孩子，一襲白衣。

小揚箋不認識這個孩子。附近玩的孩子，七歲的阿偉，九歲的大傑，甚至十一歲的蕩寇他都認識，唯獨不認識這個留雙丫髻的女孩。

“阿姨，這是誰？”

奶媽笑着看他。“這是我們府上的大小姐墨韻，今年才三歲。小少爺可以稱她作妹妹。”

小揚箋大方地笑着，“妹妹好。”

女人繼續走她的路，小揚箋繼續玩他的木車。這時，他卻聽見那個女孩說：

“娘，我喜歡那個哥哥。”

揚箋站起來，目送着女人抱着女孩朝菜市口走去，直到她們的背影在街角盡頭消失，他臉上的笑容才褪去。

父親一直站在小揚箋背後，見狀便蹲下來逗他：“阿箋這麼喜歡那個妹妹，等長大了把她娶過來當媳婦怎麼樣？”

揚箋疑惑地轉頭。“爹，什麼是娶媳婦？”

“娶媳婦就是找到年齒相仿，溫柔賢惠的女孩子，和她一聲相伴廝守。”父親笑着說。

“好！”揚箋歡呼道。“我長大了以後要娶很多很多的媳婦！”這孩子，還以為媳婦也是一種朋友呢。童稚的語言，逗得父親哈哈大笑。“不出意外的話，一個人一輩子只能娶一個媳婦！”父親走進堂內去了。

揚箋七歲那年，進了千戶城中一個有名的私塾就讀。這時候的揚箋已經略略懂一些禮數，也知道怯場了，也明白什麼是娶媳婦了。每當他當眾把先生的鼻煙壺裏放一些鹹菜汁的時候，他都巴不得墨韻看見，最好是能笑出來——他們已經在一起學習了。

他們每天都相伴着放學，閑暇時也一起玩耍。慢慢地，墨韻和揚箋便不再用大名稱呼了，而是稱為“阿箋”“阿韻”。每當墨韻因為一些小事而落淚，揚箋便會上前，對着墨韻說一句：

“阿韻要堅強。”

每當聽到這句話，墨韻也就停止了哭泣。

十三歲那年，揚家和墨家正式訂下了婚約。當天晚上，墨韻和揚箋坐在一邊，看着歡快飲宴的家人們。

“阿箋，你說，我們以後真的能在一起嗎？”

他身邊的男孩笑了笑。“一定能的！我保證！”他的聲音里還帶着稚氣，清脆而陽剛。

可是，他們最終沒有等到，紅色轎子來的那一天。

一個冬夜，揚箋家裏正在為明年春節公子要進行的大婚緊張地籌備着。大堂上擺滿了紅色的匣子，在紅燈籠的照射下，顯得一片喜氣。晚飯預備好了，大家正要落座時，大門突然響了，聲音很沉重。

管家去開了門，卻看見一隊人馬，人手都有一把刀。

“請問你們是……”

哧！

賊人殺死了揚家每一個人，擄走了揚箋和那些財物。

揚箋在在賊營中做了斥候，無時無刻不想着殺死首領宋曋來報仇。他用兩年的時間，逐漸獲得了宋曋的信任，然而就在他要下手的時候，我們六個兄弟來到了寨中，並且宋曋也在幾天後對抗官軍的戰役后自盡。後來的事，就都知道了。

“那墨小姐，後來怎樣了？”

“後來，她成了著名的才女，是郡內乃至國中萬千少年夢寐以求的人，我還能配上她？笑話！”他幾乎是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