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偷

第七章 神偷

自玄門大會誅除宋志遠之後,李蕭何決定重整門規,一改過去玄門正宗的紊亂局面。

他將弟子重新分配了師門,由他的七位師兄統管並教其武學(李蕭何本有九位師兄,自大師兄劉青書、三師兄戴月宗死後,只剩下七位)。李蕭何規定,這七位師兄可以任意出入無涯洞,窺其岩壁上的武學,這樣反而消除了門派上下對玄門武學的覬覦之心,化解了不少矛盾,而他這一修改門規的做法,也受到了全派上下的支持。除此之外,李蕭何還將親筆著就的《玄月劍法》傳給了七位師兄,這樣,玄門武學的精髓在玄門正宗內轟轟烈烈地傳播開來。

玄門正宗是清凈了,但是外面的世界總顯得不太平。

這年正是昌邑十二年,昏君的**統治在華夏大地整整盤踞了十二載,天下早已是民不聊生。臘月伊始,一場大雪紛紛揚揚地席捲了北方大地,一下就是七八天,人們局促在家裏無活可干,糧食也更加緊張起來。

珍瓏城雪落半月未停,大街上的雪已經積了一尺多厚,路上既無行人更無車輛,潔白的積雪上面沒有半片腳印、半條車轍,顯得乾淨異常,也很死氣沉沉。

店鋪早就關門停業,偌大的珍瓏城顯得冷冷清清。

躲在屋檐下的乞丐凍得瑟瑟發抖,他們襤褸的衣衫起不到半點禦寒保暖的作用,手中乞討的破碗裏空無一物,他們已經好些天沒等到好心的施捨者了,饑寒交迫的樣子透露出絕望。

如果沒有記錯,今天正是農曆十二月初八,傳統的臘八節,珍瓏城千家萬戶的屋頂上升起了裊裊炊煙。

炊煙雖然給了忍飢挨餓的人一絲希望,但是這只是起到望梅止渴的作用,溫飽是屋內的人才可以享受到的。

朱漆的大門,門口一年四季由當差的衙役把守着,誰都知道這是吏部侍郎張貴廷的府宅。在張府的院中,幾株臘梅迎寒開放,顯得靜謐而不失風骨。

而在張府的賞梅閣里確是另外一番景象。今天臘八節,張貴廷的官場結交都聚集到了他的宇下,正在一邊賞梅一邊喝酒,他們笑聲中都頗帶醉意,談論的事情儘是些結私盈利的勾當。

正當他們喝得酣暢淋漓時,張府的大管家突然匆匆跑到賞梅閣,在張貴廷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只見張貴廷驚地從座位上彈起。

“什麼?都是酒囊飯袋,這麼多人都沒守住!”

然後張貴廷拋下友人,離開筵席,徑直穿過院中長廊,來到他的銀庫。只見銀庫門上的鐵索已被撬開,庫內的一個箱子被打開。

張貴廷走近箱子一看,除了一些尋常的銀錠子沒被拿走,其餘的珠寶珍奇被一掃而空,其中有一塊產自犬戎的璞玉就放在這個箱子裏面,那可是他嗜之若命的寶貝。

“什麼時候發現的?”

“才發現就向大人您稟報了。”

“那還不快追!”

張府的宅院裏瞬間變得熱鬧起來,侍衛、僕從、管家全都穿梭在各個廳堂、廂房和宅院之間,像救火一樣。

“刺史大人,府上發生何事?”

“哎,這雪大風疾的,窮人日子不好過,到我家來造訪來了。”

“哦?這來了乞丐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是遭賊了!”

當她扛着沉甸甸的一大麻袋東西翻過張府圍牆的時侯,她剛好聽到張貴廷罵出的那句“酒囊飯袋”,就忍不住笑了笑,然後縱身跳下了圍牆,卻沒想到麻袋被牆上的利物劃了一道口子,一串珍珠項鏈從口子裏面漏了出來掉在了院內。

她叫李菁,她有一個更能讓別人記住的外號——神偷。

有人說她是女版的鼓上蚤時遷,這實不為過。她偷過不少達官貴人家的金銀珠寶,還從未被抓住過。那麼多把守的侍衛,在她眼裏形同虛設,而她在侍衛的眼裏,就像無形無色的空氣,看不見、摸不着、聞不到、逮不住,來無影去無蹤。

珍瓏城是梁國國都,住着一國之君、皇親國戚和天子的近臣,當然還有不少靠着趨炎附勢而大富大貴的商賈也聚集在此。

李菁下手的對象就是他們了,當然她現在還沒能闖入天子的禁地,但是一般的官吏和商人家她是造訪無數次,每次都不會空手而歸。

像她這次又輕易得手了,她跳下圍牆之後,踏着厚厚的積雪向一個叫“聽雨巷”的地方跑去,那裏住着百幾十口食不果腹的窮人,她肩上的錢財就是為他們而偷的。

她的人生信仰似乎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再好不過——劫富濟貧。

珍瓏城裏的貪官怕的不是皇上,而是李菁。李菁一造訪,他們處心積慮、不擇手段所積蓄的錢財都要遭殃了,李菁的“斂財”速度比他們可快多了。

張貴廷怒氣沖沖地在院子裏面喝令着侍衛東搜西查,突然他看到了圍牆底下的那串珍珠項鏈,以及雪上的腳印,叫道:“盜賊一定是從這個地方逃出去的,出去追!”

圍牆外面果然有盜賊逃跑的腳印,大隊侍衛循着腳印向前跑去。張貴廷從馬廄牽出了自己的良馬,騎馬隨後跟了上去。

大隊人馬來到了這個叫“聽雨巷”的地方,腳印就是在這個地方消失的。

在一個偌大的院子裏,一群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少呆若木雞地站着,他們被眼前的這些持刀扛矛的侍衛嚇懵了。

“看到一個扛着金銀珠寶的小偷沒有?!”張貴廷在馬上叫囂道。

這些窮人沒有一個應聲的,獃獃地站在原地,其中一個小孩子顯然被張貴廷的叫嚷聲嚇到,將臉藏在大人的身後。

張貴廷朝跟前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個侍衛便走到那群窮人中間,拽起一個小孩子,將刀架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那孩子的母親衝出來抱住侍衛的腿,哭啞着嗓子喊道:“放開我兒子!”侍衛一腳將將她踹開。那孩子也嚇得哇哇大哭。

張貴廷怒道:“我知道你們清楚那個盜賊的所在,不老實交代,這個小孩就要命喪當場!”

“我知道,我知道,放開我兒子……”

“不能說!”一個男人阻撓道。

然後這個男人就被侍衛拖出來殺了,聽雨巷的人都嚇傻了。

“誰阻攔她說,後果就跟這個死人一樣!”

張貴廷又瞪着孩子的母親:“說!”侍衛也將孩子項上的刀架得更緊了,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放開她!”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隨後屋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女的。

這女的正是李菁,她雙目迸發著仇恨的光芒,道:“你們想要的東西就在我肩上,東西,還給你們!人,請你們放了!”

李菁將麻袋一甩,那麻袋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張貴廷的馬下,金銀珠寶灑落一地,侍衛們趕緊過去將其拾起裝進麻袋中。

“別想我這麼容易就放過你!”張貴廷道。

“只要你不再傷害這裏的任何一個人,我跟你走!”

“我張貴廷平時最不喜歡別人跟我談條件,不過你的這份俠氣,我倒是生平少見,好,我就答應你!”

然後張貴廷向侍衛喝令道:“把她給我綁起來!

五六個侍衛跑到李菁面前,將她綁了起來;而她,沒有作任何反抗。

李菁被張府的侍衛押出了聽雨巷——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跟在這裏長大的大多數孩子一樣,都是孤兒。

當她被押出院子的時候,她的五個媽、六個姨在人群中不住地揩着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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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馬卷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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