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蘇茹合7

第317章 蘇茹合7

“啪”的一聲,一個木頭人應聲墜地。

這木頭人雕刻得不算精緻,按照宮中匠人的水準來說,只算二流,可它的身上卻大喇喇地刻着三個字:朱厚照。

蘇茹合看着這地上的木頭人,臉色登時變得青紫,自己宮中,如何出過這樣一種東西?

在木頭人身上刻人名,再將其投入烈火,是西域法師的一種詛咒之術,向來只有十惡不赦之人會被詛咒,傳說早在戰國時,便有西域巫師作法咒人一說,而前朝宮中,唐宋二朝,後宮扎小人之術一直不絕,終被視作禁術,不許再有,可誰知到了如今,被封禁多年的人偶詛咒之術竟又在蘇茹合這裏重新上演。

“我宮裏不可能有這樣的東西,是栽贓陷害!”可她聖寵正濃,本就是人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句話的重量,無非就是飄然而過的一片雲彩罷了。

她竭力爭執,要查清兇手,可東西恰好在她房中發現,證據鑿鑿,如何抵賴?

那日,蘇茹合才從圓明園回來,恰好遇上劉吟陌來訪,兩人所言,不過是些家長里短,可誰知就在劉吟陌離開時,竟無意觸及一旁的花瓶,花瓶應聲落地碎裂,這個木頭小人掉了出來,吟陌一看,面色大驚,蘇茹合還未及反應,劉吟陌只讓她莫要生事,快將此物藏好,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只怕要遭大難。

蘇茹合接過木人,在手上左右把玩,這木人是用檀木雕刻而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看,絕非自己宮中之物,倒不知是何人要陷害自己,正說著,禍事便找上了門。

吳妃帶着一眾丫鬟正巧經過此地,兩人還不及將木人藏起,便已然入了吳妃的眼,被多事之人看到了,自然難以逃脫了,吳妃當即奪下蘇茹合手中的木頭人,將事情惹去了皇后的坤寧宮。

正是午時,外頭暑氣炎炎,是個犯懶的好時候,夏皇后倚着椅背,正讀一本《楞嚴經》,本是清凈夏季,最好讀書,誰知屋外頭忽然吵吵嚷嚷起來,一聽那尖細跋扈之聲,便知又是吳妃大駕光臨,放下書,頭都開始疼起來。

“娘娘,皇後娘娘,您來評評這個理!”隨着吳妃這一聲入門而來,眼下已過了不知多少個時辰,坤寧宮人越來越多,嬪妃,太醫,宮女,太監個個接踵而至,只怕沒有把皇上給驚擾了。

這一紮眼的小木人一丟在地上,蘇茹合扎小人詛咒皇上的罪證便確鑿了,一旁蓄着鬍子,穿着厚重的華衣長袍的老太醫搖頭晃腦:“怪不得,怪不得皇上前幾日一直精神不振,太醫院幾番探查都得不出個結果,原來竟是有人暗中作妖,饒不得,當真饒不得!”

現下光景,那便是所有人都圍住自己,目光灼灼,如同看一個殺人犯一般,蘇茹合就算嘴裏長了一千條舌頭,只怕也百口莫辯了,這等大殿之上,就連宮女都在一旁掩嘴說道:“原以為蘇茹合是個好人,誰知來了後宮,還是壞了心腸。”

再看劉吟陌,當時正是劉吟陌不慎撞掉了瓶子,才掉出了這小木頭人來,可當她看向一旁的劉吟陌,只覺劉吟陌的眼神,似是比以往淡漠了幾分,不像是自己曾經熟識的那個人,果然,在這深宮之中,人心都是會變的。

蘇茹合一張嬌俏的面龐,如今已是淚跡斑駁,失了美人風采,只盼等着皇上來定奪,看此事究竟如何收場,卻不想冷靜下來后細細一想,必然是劉吟陌故意往自己宮裏放了那小人,再趁機讓吳妃前來,好抓自己正着,可是現在證據確鑿,人人都在疑心自己有不軌之舉,只要劉吟陌不說,便沒有人會懷疑到她的頭上去。

這個宮裏的女子,當真可惡至極。

隨着門外小太監的一聲傳報,皇上來了。

看見皇上,她好像看見自己最後的一絲光明,朱厚照身着龍袍走進宮裏來,顯然是下了朝後還沒換衣裳,不過只要熟知這個皇帝的人,大多也能想到,莫說下朝,就連上朝一次都算是稀奇事了。

朱厚照踱步前來,足下快若生風,看着地下跪着的蘇茹合,一張臉已經是淚眼汪汪,不禁有些心疼了起來,可少頃,卻還是斂了神色,問夏皇後事情原委。

緊隨着皇上,後面又來一人,今日的坤寧宮當真是熱鬧,自從皇上登基以來,這裏幾乎就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平日裏難得有嘰嘰喳喳的聲響,那都是吳妃在撐着場子。

皇上身後那人體型高大碩壯,滿臉正氣,穿着一身武官朝服,正是護國大將軍何遷。

何遷見了蘇茹合,神情幾乎與皇上別無二致,世間任何一個男人看了如此嬌艷的女子跪地痛苦,多少都會生出些惻隱之心來,那些絲毫沒有同情之心的,大多都是鐵石心腸。

朱厚照命人拾起地上的小木人,握在手中,左右端詳着看,無非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木人,牽扯的卻是宮中的一樁禁忌,自從太祖開國一來,但凡後宮有妃嬪耍這些小把戲的,要麼關冷宮,要麼當場白綾賜死,後宮如此不整,前朝又談何大業?

只聽得朱厚照怒地呵斥一聲,將手中小人丟給一個太監:“還不快把這勞什子處理了!”

那小太監彎着腰,趕忙接過小人,一溜煙跑了。

“何人在此作妖?”這個玩世不恭的皇帝,很少發如此之大的火氣,眾位嬪妃看了,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全都紛紛跪地,頃刻間,屋子中央,只立着朱厚照一人。

到底還是吳妃膽子大,使着那尖聲細氣的嗓音道:“既然是在長春宮被發現的,還能有誰?”

朱厚照心痛地一閉眼,轉而看向了蘇茹合,但見蘇茹合一臉橫眉冷目,絲毫不懼,反倒是自己心中還有了退卻之意,想起在圓明園的那幾日,自己初去之時,病得輾轉反側,白日裏不停乾咳,夜裏更是徹夜難眠,幸而有蘇茹合的陪伴,連日來皆飲食清淡,又有佳人在側,若她真有害自己之心,何以當初不動手?

想到如此,即便是帝王之心,終究也還是軟了下來。

蘇茹合一雙明眸正瞪着自己:“皇上,你信我不信?”

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最是難答,朱厚照微微眯了眯眼,一旁的何遷雖插不上話,卻也焦急地左右看看,看皇上的臉色,看嬪妃們的臉色。

“我信你。”

朱厚照這話,絕非憑口胡謅,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蘇茹合本就天性率真,遇事從不藏着掖着,再說現下自己身上病痛已然大好,之前的疲態全消,就算她真扎了小人,也害自己不得。

倒是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沒想到如此之事上,皇上竟這般隨便,夏皇后第一個請求道:“皇上,事情重大,畢竟有關宮闈之亂,臣妾還請詳查。”

“好,那你便詳查,查出是誰,要栽贓陷害於她。”這一句話擲地有聲,就連何遷也忍不住附和道:“蘇姑娘的為人我很是清楚,定然不是會做這等下流之事的人。”

何遷這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只聽大殿之上,喧嘩之聲已然靜謐下來,唯獨吳妃一人之聲頗為刺耳:“看來,何大人與蘇姑娘甚是相熟啊。”

宮中的妃嬪勾結外戚是死罪,與男子不清不楚也是死罪,像蘅溪這樣神出鬼沒的自然不會引人注意,可蘇茹合卻不同了,本就是在風口浪尖站着,還與何遷這般不清不楚,吳妃一句話,更是火上澆油,朱厚照畢竟混跡後宮已久,吳妃此言,他還是多少聽得出些端倪的。

朱厚照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何遷,只是短短的一瞥,極短極快,卻讓何遷心中一涼,他本是武將,快言快語,卻不知這一套在後宮並不吃香。

吳妃一看,自己一語,正中下懷,自個兒倒是心中高興。

人群中,個個都在做着各自的打算,一屋子的人想着十五六件心事,劉吟陌本想借這個木頭小人,拉蘇茹合下水,誰知朱厚照一句“我信”便將局勢全部攪黃了,然此時還不可妄下定論,夏皇後向來都是個負責之人,她說要詳查,那就是真的要詳查,到時候再做什麼手腳,也還有機可趁。

蘇茹合眼見眾目睽睽下,朱厚照一句話幫自己解了圍,心中不勝感激,可在模糊的淚眼中,只見朱厚照轉身便帶着何遷離開了,顯然兩人之前本是在商量什麼事,中途被這件事拉了進來,兩人走得極快,只剩一屋子各懷心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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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千尋:狂后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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