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寧閻王
金陵。瑪索酒吧。
兩位青年相對而坐,地上還躺着幾個滿臉是血不知死活的傢伙。
其中一位青年面部線條顯得有些粗獷,正摟着自己剛用一隻LV包包勾搭上的極品女人,水晶高腳杯里盛的不是紅酒,而是最地道的衡水老白乾。那人的動作絲毫也沒有辱沒他的相貌,半杯酒一仰頭直接就是一飲而盡。牛飲過後,他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用力捏了一下懷裏女人胸前的柔軟,惹得那狐狸臉女人一陣嬌吟。接着他又奸笑着問坐在他隔座,用一根紅色綢帶扎住長發的比懷裏女人還漂亮的男人道:“死太監,你說易水哥會不會真生氣了?”
莫貪杯,也就是粗獷男口裏的死太監依舊不溫不火的,見對面有個男人正目光含蓄地對着自己舉杯,不禁皺起了眉頭。可是,那男人卻並不死心,竟然叫服務員送來了一杯紅酒,托盤裏還放着一頁信箋,信箋上的那束玫瑰花,傻子也知道代表什麼了。
莫貪杯見旁邊寧野馬看見后拚命忍着不敢笑,不陰不陽柔柔弱弱道:“真生氣的話就不是易水哥了,不過,估摸着見面后給咱們一人一腳是跑不了了。”話畢莫貪杯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角,這一動作又秒殺了酒吧里一群男女老少。莫貪杯回過頭,見寧野馬盯着自己的曖昧神色,不禁皺眉道:“信不信我把你給廢了?”
“嘿嘿嘿……”聽到莫貪杯的話,寧野馬這廝唯有傻笑,並轉移話題道:“大爺我皮糙肉厚,以易水哥的身手,踹一腳頂多也就是趴在地上喘半天粗氣,半天後爺照樣龍精虎猛地去禍害別人家娘們。不過……”寧野馬見又有男人給莫貪杯放電,伸出手想勾起莫貪杯的下巴,卻被莫貪杯一腳踹開,滿臉殺氣。寧野馬遂老實下來,乾笑道:“可你細品嫩肉的,要是被易水哥一腳給踢得月經不調嘍該咋辦?”
“滾。”莫貪杯吐出了一個字,臉上那瞬間的陰冷令寧野馬毛骨悚然。熟悉莫貪杯的寧野馬自然知道,但凡莫貪杯發火之前,都會是這麼個表情,所以見莫貪杯盯着自己笑,他果斷選擇了閉嘴。要不這位名動京城的大陰人發起狠來,那可是連李煜那種成分的大少都會肝顫的。
寧野馬不再理會莫貪杯,繼續跟懷裏的輕熟女人調起了情,而那棵極品白菜則是在寧野馬的左右開弓下媚眼如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隨着寧野馬的上下其手,那白菜不一會竟然渾身顫慄了起來,接着大口喘起氣來,還媚眼如絲地跟寧野馬嗲道:“寧少,你說的什麼易水哥究竟什麼東西,怎麼連你都敢踹?”
“啪!”只聽一聲脆響,一巴掌甩到了那美眉的抹了濃妝的臉上。寧野馬猛然起身,那狐媚女人自然摔到了地上,嚇得花容失色,她看到寧野馬那彷彿要把她給活活咬死的目光后,竟然嚇得連尖叫也忘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剛剛還跟自己有說有笑就差晚上直奔主題的寧家大少爺,怎麼突然就雙眼通紅,變臉如翻書?
“滾!”寧野馬臉都開始扭曲了,彷彿要吃掉那女人似的。而莫貪杯雖然沒有寧野馬那般暴跳如雷,可那雙禍國殃民的丹鳳眼卻已經是狠芒閃爍。
那位有些輕熟的女人被莫貪杯和寧野馬的一陰一陽給嚇得臉色煞白,從地上爬起來穿上鞋子,慌忙離開,連寧野馬剛給她買的LV包包都忘了拿。
“婊-子!”那女人走後,寧野馬依舊瞪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齒,他抓起面前不倫不類的衡水老白乾,仰臉一飲而盡,接着把手裏的瓶子狠狠摔到了地上。
不遠處,三位年輕人面帶猙獰地站起身,呈品字形朝寧野馬這邊走了過來。莫貪杯懶洋洋地用餘光瞥了來勢洶洶的三人一眼,彷彿沒有看到一樣,晃着杯子裏的酒,眼皮再也不抬一下。
來的三位是金陵城的三流紈絝,在酒吧一條街這帶都是極端難纏的角色。他們三人的身上有着相同的優點——好色、目空一切、囂張跋扈,於是,便很是自然地廝混到了一起。三人在那裏已經坐一下午了,一開始寧野馬摟着一位極品女人進來的時候,三人里身穿Dior休閑T恤的傢伙就是眼前一亮。因為男人的佔有欲作祟,他自然在第一時間內對摟着那位極品女人的寧野馬生出了憤恨。接下來,寧野馬這絲毫不懂得收斂的牲口竟然不顧公共場合打人踩人,還大肆揩起了Dior男中意的女人的油水,這更令Dior男妒火中燒。可這還不算完,那個長得跟頭豬一樣的男人(至少Dior男這麼認為的)竟然還打了自己女人(呃,也是Dior男認為的)一巴掌!
崇尚女人生來就是給自己消遣的Dior男徹底怒了,於是,他氣勢洶洶殺過來了。三對二,況且對方陣營里還有個不陰不陽的東西,自己這方簡直就是完勝!再者,這裏是自己的地盤,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嘍啰還能翻天怎麼地?
煞氣滿面的寧野馬也發現來了三位不速之客,先是一愣,緊接着就摸着自己的下巴冷笑着搖起了腦袋。寧野馬雖然相貌粗獷可不代表心思粗獷,祖輩父輩們的耳濡目染,除了個別腦殘智障的,又能有幾個省油的燈?
“小子,你乾娘沒告訴你,做人要低調么?”Dior男殺氣騰騰地走了過來,對寧野馬一咧嘴,露出了兩排因為長期吸煙而焦黃的牙齒。可是他話剛說完,就看到了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莫貪杯的側臉,眼都瞪直了。剛剛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寧野馬懷裏的女人身上,再加上莫貪杯這傢伙穿着男人的衣服,所以被他給忽略了,現在見到莫貪杯的“花容月貌”,褲襠里的那東西竟然刷得一下在褲襠上褲襠撐起了帳篷。
寧野馬前一刻還殺氣衝天的,見為首的傢伙好像在盯着莫貪杯的臉看,一雙賊眼還放着足有380V的電弧,立刻大笑了起來。這死太監,還是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給當成女人看啊。
只是,莫貪杯卻搖晃着玻璃杯子裏的紅酒,一臉要殺人的陰柔模樣了。
Dior男在看到莫貪杯后,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竟可恥地賣弄起了自己的文采:“美女,我叫茱麗葉,請問你是我的羅密歐么?”聲線誘惑,眼弧勾人,表情——十分猥他娘的瑣。
“老大,茱麗葉是女人……”他身後的一位身高僅有一米六多點的侏儒壓低聲音小聲提醒道。
稱自己為茱麗葉的Dior男老臉一紅,接着一巴掌拍到了那侏儒的頭上,怒道:“你丫閉嘴,老子是在用擬人的修辭手法。擬人懂不懂?”
偽殘廢乖乖點頭,周圍看熱鬧的路人甲乙丙丁卻是捂着嘴偷笑。
而背對着他們的莫貪杯,卻已經忍到了極致,就要爆發了。
其實這件事嚴格來說也怪不得Dior男,絕大多數人在第一眼看到莫貪杯的時候都會認為他是個女人,因為他長得也實在太漂亮了。再配合他那如同九千歲一般的陰柔氣質,更加令人對他的性別深信不疑。
此時,就有不少男人在盯着莫貪杯看,那雪白的脖子,那性感的紅唇,那高挑的鼻樑以及那一綰信手用紅綢紮起來的青絲,簡直就是西施重生昭君還魂么。
“呃,就是胸-部太小了點。”一男小聲嘀咕,冷不丁被他女友給聽見了。於是他女友恨恨地扭着他的耳朵,大概也被莫貪杯的美貌刺激了吧,任其男友再怎麼呲牙咧嘴地求饒也不放過,估計回家后又是一通大刑伺候。至於是跪遙控器還是電腦鍵盤,是換個頻道扇一巴掌還是出個字母咬倆牙印就不得而知了。
“看夠了沒?”寧野馬慢悠悠晃到Dior男眼前,擋住了他那雙善於發現美麗的眼睛。寧野馬嘴咧得跟褲腰帶似的,卻使勁忍住沒有笑出聲來。這不,莫公公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受了委屈,作為兄弟,自己還不得給他找回場子不是。
“啊?”Dior男聽到寧野馬的話先是一愣,接着才想起了此行過來的目的,只好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莫貪杯這頭號禍水的臉上移開,轉而又開始對擁着兩位極品女人來酒吧的寧野馬跋扈囂張:“你在跟我說話?”
“裝什麼逼?”寧野馬慢悠悠地抬起胳膊,Dior男卻嚇得連忙後退。結果寧野馬只是抬手抹了一把鼻尖。
Dior被涮了一通,惱羞成怒剛要動手,五大三粗的寧野馬卻如同靈猿一般竄上前去,一拳封到了Dior男的左眼眶上。寧野馬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直接把對面的Dior男以及他身後的兩位同夥給揍懵了。
Dior男的腦袋短路了。自己不是來打人的么,怎麼才說一句話,原本應該是施暴者的自己就變成了被施暴者?愣了足足三四秒鐘Dior男終於感覺到疼痛了,不禁捂着自己的左眼哇哇大叫,跟被爆了菊似的:“媽的,居然敢打老子,老子廢了你!”吼完他就近搬起一條圓凳就朝寧野馬的頭頂掄了過去。
可寧野馬顯然不是Dior男從前遇到的那些軟茬子,這廝空手都能奪白刃,別說目標這麼明顯的凳子了。於是,圓凳還沒剛舉過寧野馬的頭頂,就被他一把奪了下來,接着又借花獻佛把凳子送到了另一名跟着Dior男衝過來的傢伙的臉上,很自然地把Dior男攬進懷裏,一拳封上了Dior男的右眼。
“老子一家老少都是扛槍的,連家裏養的狗都是軍犬,直娘賊,跟老子舞刀弄棒,你魯班門前耍雙截棍啊?”寧野馬把靴子輕輕地擱到Dior男的臉上,鄙夷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噗哧……”正看着這場鬧劇的觀眾噴出了嘴裏的酒與做作出來的優雅。
而酒吧的經理接到場子裏有人鬧事的消息后,也匆忙趕了過來,聽說找事的人是南京城裏都排得上號的郭大嘴,他也有些為那位惹上郭大嘴的傢伙搖腦袋,尋思怎麼能把這樁事給大事化小。畢竟,是在自己場子裏出的事啊。可他趕到現場后,看到正在用靴子踩人的傢伙是那位曾經跟着自己主子遠遠瞻仰過其颯爽英姿的大少后,嚇得脖子一縮,慌忙領着十多號保安撤出了現場。出去后,那經理抹了一把的冷汗,小聲叮囑保安主管道:“你們都給我躲在旮旯里看着,那踩人的少爺今天就是把咱家場子給拆了,你們也不能給我皺一下眉,還得給我大聲喊砸的好,聽懂沒?不過,他要是看他要吃虧了,你們趕緊上去幫忙,不能讓他吃一丁點虧,聽清楚沒?”
“聽……聽清楚了!”保安主管已經從經理凝重的表情上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回答的自然鏗鏘有力。最後,保安主管架不住好奇心作祟,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問那位經理道:“於經理,咱們,咱們家裏那……那尊大菩薩,究竟是哪座廟裏的?”
姓於的經理神秘一笑,指着黃浦路的方向,眉飛色舞,絲毫沒有場子要被砸得稀爛所應該有的悲天慟地。“黃浦路帶紅五角星的大院裏,那個肩上扛着三顆大星的老人。他爺爺。”姓於的經理指了指裏面,哼着小曲兒進了自己的S350,揚長而去。
而保安主管則是皺着眉頭小聲嘀咕道:“帶紅五星的大院?肩上扛着三顆大星的老人?”突然,那位保安主管似乎想到了什麼,趕忙跑進了場子裏,嘴唇都因為極度興奮而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