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不信
不得不說,這三個月我沒白對曹行好,他哭的鼻子冒泡都沒忘記逃跑時帶上我,雖說身為一個男人被屍體嚇到腿軟,動彈不得最終還得靠另一個男人扛着走,並非一件光榮的事.
但我豪橫,我承認我膽子小,我怕鬼也怕死人,我更怕自己因為一個死人而被嚇死.
曹行一路扛着我奔到值班室,一腳踹開了緊閉的鐵門,正在為國民老公神顏驚呼姨母笑的護士姐姐見我倆這陣仗,驚的是手機屏幕暫停鍵都沒來得及摁,嗖一下起身看着貿然闖入的我們.
我拍了拍曹行的背,讓他放我下來,曹行這巨嬰估計是被嚇狠了,只一個勁兒的哭,整個人一抽一抽的,頭髮上也淌着水.
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正冒着寒氣,但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沉着冷靜的人來道明事情的緣由,可惜我不是,即使我強穩住氣息,說話的聲音還是帶着顫音,而且尾音拖的老長.
我也不在乎丟不丟臉了,抖着聲音對面色有些驚恐的護士姐姐說道:“天…天台上…有——有屍體.”
好不容易捋順一句話,我才驚覺自己的手抖個不停.
“你在說什麼?吳真,護士長可是警告過,你要是再跟院裏的護士搞惡作劇,就關你禁閉!”,護士姐姐惡狠狠的說著.
“沃日,”我暗自咒罵一聲,突然後悔在深更半夜點着蠟燭裝弔死鬼嚇過她們.
“我TM…沒騙你!天台上真TM有屍體!”,此時此刻,我胸腔里也憋着一股無名怒火,朝着她低吼一聲.
護士姐姐明顯被我嚇到了,警惕的後退兩步,握着桌上一把快遞刀對着我,神色慌張的對我說:“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見她拿着刀子,我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上前一步她就拿個刀子捅我命脈,特別是她這種學過醫的,或許一刀下來我就當場歸西,或許划我上百刀后我還能被救活.
眼前是護士神色緊張的一手持刀對着我,一手撥通了值班室里的電話,耳邊傳來曹行的嚎哭,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瘋了,一股窒息感湧上來,全身氣血倒涌.
護士不知道對着電話說著什麼,看她警惕的眼神,我知道她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相信一個頂着精神病身份的男人所說的話.
此時此刻我想把眼前這個女人活埋了,但理智告訴我,不能那樣做,我並不是真正的精神病,我只是為了躲避那該死的爹才躲來的這裏.
這樣想着,我感到那股窒息感漸漸消失了,鬆開了不知不覺緊握的拳頭,這時我才發現,值班室里已經不見了護士的身影,曹行一個人站在角落裏,邊哭邊抹着眼淚.
我全然沒察覺到護士姐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回過頭看,才發現門也被關上了,雖然不確定是不是也被鎖上了,但我表示我理解她,可能半個月前我打折了一個病友,她們就篤定我是個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吧.
被鎖起來也好,外面的進不來裏面的出不去,眼不見心不煩.
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朝着角落裏的曹行招了招手,耐着性子喚他:“行行過來.”
曹行抽噎着看我,雙眼紅腫的跟濺了開塞露似的,他直勾勾的看了我幾秒,才拖着身子撲到了我懷裏,整個人壓在我身上.
我慣性的向後蹬了一隻腿,支撐着自身和這個糙漢子的重量.
“真真~”
曹行還在一個勁兒的哭,我感覺腦仁一陣疼,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哄着他:
“行行乖,不怕昂,真真在,不怕不怕.”
我學着我媽之前哄我一樣,輕撫着曹行的背,突然就覺得我要不是男人的話,絕逼跟大多數女性一樣,是位光輝偉大的母親.
嘴上哄着曹行,我心裏還想着天台上的那個屍體,事實上我清晰記得那個屍體的面貌,以及他是以怎樣的姿勢蜷縮在雜物堆里,甚至於跌倒時手不小心碰到時那冰冷僵硬的觸感,我都還清楚的記着.
他身上穿着這家病院的病號服,但我之前並沒有在醫院見過他,天台門之前明明上了鎖,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開了.
愣神間,值班室的鐵門被轟然打開,衝進來四個保安,將我和曹行圍住.
我看了看門口,圍了不少穿着病號服的人,護士長也來了,先前的護士姐姐也在人群中避諱的看着我.
搞這麼大陣仗就為了恁一個傻子和我這個帥逼,我突然覺得好笑,但眼下我並沒有心思去揣測這幫人的傻/逼行徑,輕輕推開了曹行,耐着性子對着護士長說道:
“剛剛我和曹行在天台上發現了一具屍體,請您相信我.”
為了體現我的誠懇,我TM都對這個罪惡的護士頭頭用上敬語了.
“吳真,我不止一次警告過你!不準再搞惡作劇!不準帶着這個傻子捉弄人!”,護士長惡狠狠的說著.
我特么直接無語,不就之前在深夜打fly機剛好被她撞見了嘛,至於嗎?
“人命關天的事我不會拿出來說笑!”,我少有的正經着:“不信的話你可以上去看,天台的雜物堆里,一個中年男人,身體呈蜷縮狀,穿着跟我們一樣的病號服!”
我邊說邊回憶着細節,希望護士長能相信我說的話.
“一個神經病患上了妄想症”,護士長鄙棄的看着我,話音剛落,兩個保安就摁住了我.
“老女人你TM想幹嘛?”,見她二話不說就翻臉,我火氣也上來了,朝着她吼道.
“天台上的門早在幾個月前就被鎖上了,鑰匙只有院長才有,你說你跟這個傻子上了天台,可我明明看到你們跑到了院子裏的倉庫里!”
看護士長說的理直氣壯,我尼瑪整個人都懵/逼了,尋思着她不會是被痔瘡塞眼了吧?神TM跑到倉庫里,哪個腦袋有病的擱大雨天往那個霉氣衝天的倉庫里跑啊,我清楚的記得我和曹行上了天台看到了屍體,我TM以我的腎起誓!
“我們撇開之前的恩怨,我再重申一遍,天台的雜物堆里,有個中年男人的屍體…”,我壓着怒氣一字一句的說著,可那死女人並沒聽完我說的話.
“吳真,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護士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詫異的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心裏不禁咒罵起了她家祖宗千兒八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