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個月
“小萬，幹啥呢！快出來，憋壞了吧？你先去隊部報道，一會再聊。”站在門口的胖子說道。
自從進了這個屋子，第三天開始，給自己送飯的人，就變成了一個炊事班的老兵。彷彿得到什麼命令一般，那個老兵從來沒有給萬前鋒說過一句話。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胖子，萬前鋒覺得有些陌生，雖然他看起來還是很胖，但是跟剛來時整整瘦了一圈。而且整個人透着一絲與原來體型不和諧的剛硬！
眼前萬前鋒雖然有點頹廢，見他那銳利的眼神，明顯從恍惚慢慢的回復正常。胖子說道：“還站着幹啥呢？沒事吧你？不是在這裏呆傻了吧？每次惹禍，我家老爺子隔三差五的就關我。沒啥，你這次時間確實有點長！唉！都是猴子那二貨！”胖子可是知道關禁閉的滋味，那還是有電視電腦的情況下。他很難想像，如果把自己關在，這個啥都沒有的小鐵屋裏面，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自己會不會瘋掉。
“嗯，沒事！呵呵！”萬前鋒聽着，胖子熟悉的聲音和語氣。把這個明顯，從肥胖慢慢向著壯碩蛻變的身影，與記憶中的胖子重合。
還是那個，看到自己打架毫不猶豫衝上去的胖子、那個怕被猴子整替自己洗襪子的胖子、那個擋在自己身前挨棍子的胖子，想到這裏萬前鋒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只是在這裏呆久了，笑的有點僵硬。
看到萬前鋒這冷不丁的咧嘴笑，胖子嚇了一跳，說道：“挺好的一孩子，在這鬼地方呆傻了，猛的一笑跟哭一樣！走吧。”胖子心想也難怪，任誰在這鬼地方呆上一個月，也跟小萬一樣，他沒失語就不錯了，不過感覺他變的有點陰森了。
“我先回班了，你進去吧！一會到班裏聊！”帶着他走到隊部門口，胖子衝著萬前鋒擠了一下眼睛，留下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走了。
“報告”萬前鋒伸手敲了敲中隊部的門，聽到回應后，推門走了進去。
中隊長江紀英，正在埋頭翻看訓練大綱。一個月了，除了最初的幾天，他幾乎忘了，還有一個兵關在緊閉室里。要不是林大偉來提醒，估計自己都想不起今天該把這個新兵放出來了。
江紀英一指旁邊的椅子和藹的說道：“哦，萬前鋒，來坐下。”
“隊長我站着就行。”
“嗯，那我簡單說兩句，從今天開始你的緊閉期結束，回到班裏之後，一定要服從管理，團結戰友，我不希望再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也希望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包袱，現在隊列訓練已經結束，明天整個訓練基地開始擒敵訓練，你利用課餘時間把落下的訓練補上來。今天下午就正常參加訓練吧，我這裏還有其他事情，你回去吧。”
雖然知道這些天的緊閉，面前這個新兵肯定會老實起來，但是還是忍不住簡單的囑咐了兩句；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江紀英並沒有給萬前鋒調換班。
“是，隊長！”說著萬前鋒轉身走出了中隊部。
推門走進了自己班裏，恍惚間竟有些陌生，這時候胖子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正把頭伸進床頭櫃裏，一抖一抖的。萬前鋒上去拍了他一下，這一拍不要緊就聽到鐵皮的床頭櫃，叮噹咣郞，就看見胖子捂着自己的頭從床頭櫃裏縮了出來……
“C，嚇我一跳，我以為猴子回來了呢！”胖子坐在地上捂着頭瞪視着萬前鋒。
知道胖子剛才肯定又在偷吃東西，萬前鋒說道：“你咋不去訓練啊？”
胖子揉了揉腦袋，隨口說道：“知道你丫今天出來，我今天特意肚子疼泡病號，順便提醒隊長放人。M的，幸虧去提醒，他居然真的忘了。”
聽到胖子的話，萬前鋒有些感動，這貨一直是粗線條的人，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竟然如此細心。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面對着這群陌生的面孔，離開父母的萬前鋒彷彿找到了一絲親人的感覺。
“最近這段時間怎麼樣？”萬前鋒問道。
這一問不要緊，胖子眼淚兒差點沒下來，直接坐到了地上，吐沫橫飛的比劃起來……
“你丫在禁閉室呆了一個月，可算享福了，猴子越來越囂張了，雖然沒有動手再打人，但是陰招層出不窮。就說早上吧，說是為了提高內務質量，4點半就讓哥幾個起來，還不能出聲，不小心吵醒了他，還罵罵咧咧的。只要訓練時犯一個小錯誤，要麼掌上壓要麼水泥地前倒，前倒你知道嗎？那玩意太可怕了！還有，就是害怕收操……”
聽到胖子這麼說萬前鋒忍不住問道：
“收操不就該休息了，你怕什麼？訓練訓傻了吧！”
胖子撇了一眼萬前鋒，說道：“cao，收操哨一響，其他班都高興的不得了，可TM我們要從訓練場蛙跳到宿舍。尼瑪，三公里啊，弟弟，每次跳完，我腿都哆嗦的站不起來。訓練累點就算了，我不能忍受的是吃飯。猴子規定，吃飯5分鐘之內必須完成，我那飯量你知道，這屁大工夫哪能吃飽。只能去小賣部偷偷買吃的，還得提防着他，讓他看見少不了一頓整。規定時間的還有就是上廁所，必須打報告，大便1分鐘，小便30秒！”
萬前鋒瞪大了眼睛，“能解決完嗎？”
一聽他這麼說，胖子差點跳起來憤怒的，說道：“解決個屁！有一次我火急火燎的進了廁所，咋使勁都不行，看着時間到了，怕挨弄，準備提褲子走人。突然聽到隔壁進去一哥們，剛聽着關上門，就聽着裏面噼里啪啦的那個嗨啊！我這個羨慕啊，忍不住敲了敲，結果哥們大聲的吼了起來：‘cao，幹嘛？’我說：‘哥們真羨慕你啊！’那哥們當時就火了：‘羨慕你MB，還沒脫褲子呢！’得了，廁所沒上成，還挨了一頓罵。氣得我找猴子理論，你猜猴子說啥？”萬前鋒捂着嘴笑的前仰後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猴子說：‘你拉不出屎來，還怪我，下次你大便倒立，小便蒸發。’我去！我真想給他兩電光。”
看着胖子憨厚的表情，萬前鋒剛從緊閉室出來的陰鬱一掃而光。接着問道：
“晚上呢？晚上有啥節目？”
從床頭櫃裏，胖子拿出了一袋薯片，直接撕開抓了一把扔進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我TM最害怕的就是晚上了，一到晚上，就搞室內體能訓練，每人只穿一件內褲和體能背心，什麼時候把背心上的汗擰出水來什麼時候就能洗漱。雖然天冷，但是我略沾點光，我對出汗，沒什麼壓力，嘿嘿！”
胖子笑了笑接著說道：“別以為洗完就可以睡覺了，用猴子的話講那叫熱身。記得頭一回，我剛洗完漱，就聽到猴子問：‘你們要數呢？還是要點啊？’我剛開始也沒明白過來，結果猴子告訴我們：‘要數呢，就是做完5千個睡覺；要點呢，就是做到12點睡覺。’哎...要是你，你選哪個？”
思考了一下,萬前鋒隨即說道:“當然要數啊，做到12點不得累死啊!”
胖子無奈道:“我們一開始都是這樣想的，二選一的選擇題，當然都選輕鬆點的，結果悲劇了。頭幾百個掌上壓做起來很輕鬆，可是越往後越難，又不能站起來，只能趴在地上，左右手互換着活動，手腕感覺都要斷了，趴的腿肚子直轉筋。那天要不是半夜隊長來查房，怕影響明天的訓練，2點都做不完。還有呢，上床睡覺也不安生，不能睡的太死了，猴子隔三差五的，來個班內小緊急集合，用他的手機定一個鈴聲，在鈴聲響完之前必須帶好帽子紮好腰帶站在他的床邊。可尼瑪那該死的鈴聲只有10多秒，我這段時間都是穿着衣服睡覺。”
“怪不得你瘦了不少”聽完胖子一個月的經歷，萬前鋒有些感嘆。雖然胖子他們被整的很慘，但是自己沒有經歷這些，總感覺渾身失落落的，像是丟了點什麼。
突然想到了李俊豪，問道：“李排長呢？李排沒有阻止猴子嗎？”。
“李排長？沒跟他怎麼說過話！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別看他住咱們班，但是我也經常見不到他。就算他在，也從不干預猴子的管理，跟其他排長一點都不一樣，他從不參與管理！哎？小萬，你有沒感覺這個排長不簡單啊！”胖子經過一個月時間觀察，總感覺李俊豪不是個平常角色。
“我哪知道？反正看起來很神秘的樣子。”想起李俊豪臉上的刀疤和冰冷的眼神，萬前鋒覺得這個排長肯定不平凡。能以士官的身份當上排長足以證明自己的判斷。
見到上午訓練回來的猴子，萬前鋒只是象徵式的說了幾句話。猴子對上次的事情雖然隻字未提，但是那戲謔的眼神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下午的正式訓練證實了萬前鋒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