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墨汁
星月逐漸升起。
工部官署。
經過通報之後，嵐風他們見到了新上任的工部尚書宋伯昌，而之前的工部尚書黃之獻因觀星樓倒塌的失職之罪，被革職查辦了。
嵐風亮出錦衣衛的腰牌，說道：“宋大人，我們奉旨調查最近席捲全國的假鈔案，請你們工部配合我們的調查。”
宋伯昌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之前偵破觀星樓倒塌案的錦衣衛嵐風，他如今是朝廷當紅的新秀，連破幾樁大案，名震京城；於是立即上前回應道：“好，不管嵐大人你們有任何需要，我工部上下一定全力配合。”
“嗯。”嵐風微微頷首，直接說道：“那就勞煩宋大人幫我們拿一下那本登記領取靛青色墨汁的賬簿來吧！我們要徹查一下賬簿上的人。”
“好的，嵐大人你們請稍等，我這就吩咐人去把那本賬簿拿過來。”然後宋伯昌轉向一旁的文官，吩咐道：“你趕緊去拿一下那本登記靛青色墨汁使用情況的賬簿過來。”
“是。”那文官立即轉身下去拿了。
不一會兒，那個文官就拿着一本深藍色的賬簿回來了，宋伯昌接過來后，轉手就遞向嵐風，說道：“嵐大人，這就是登記靛青色墨汁使用情況的賬簿，請過目！”
“嗯！”嵐風接過那本賬簿在一張桌前坐下，桌上的燭火明亮通透，他打開賬簿開始翻閱了起來，而一旁的單青、管長繼、胡衛國他們也圍過來一起查看。
他們看到賬簿上密密麻麻的記錄著領取靛青色墨汁的賬目，但一連翻了好幾頁記錄的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也就是說一直都是此人在領取靛青色的墨汁。
單青疑惑道：“翻開的這幾頁都是這個叫王立的人在領取靛青色墨汁，這人是誰呀？”
一旁的胡衛國回答道：“此人是我寶鈔提舉司的監察使，他是專門負責領取和看管靛青色墨汁的人。”
“哦！”
管長繼又看到賬簿上每天都有他的名字，於是問道：“賬簿上每一日都有他的名字，難道這種墨汁需要天天來領取嗎？”
“沒錯！”工部尚書宋伯昌回答道：“為了防止有人挪用或者盜取，寶鈔提舉司的監察使憑虎符每天只領取當日使用的量，一滴都不能多拿，而且途中還有一隊羽林軍全程護送。”
“原來如此！”正在看賬簿的嵐風突然開口，推測道：“想必工部存放這種墨汁的庫房也是戒備森嚴吧！”
“嵐大人猜得不錯，我們工部專門建了一個銅牆鐵壁的庫房，用來存放靛青色墨汁，另外還有三路守衛，不分晝夜的輪流把守。”宋伯昌自信滿滿的說道：“我敢說沒有我的允許，沒人可以拿走一滴靛青色墨汁。”
胡衛國幫着解釋道：“工部的庫房我去看過，確實是固若金湯；如果庫房真的被盜賊闖入了，裏面還有一個看守的人，他就會把一桶黑色的墨汁倒入靛青色的墨汁里，讓庫房裏所有的靛青色墨汁全部都報廢，如此一來，盜墨之人就會無功而返。”
“如此天衣無縫，看來不是這些環節出的差錯。”嵐風突然淡淡的問道：“那配方呢？也能做到像庫房這樣萬無一失嗎？”
“當然！”宋伯昌器宇軒昂道：“這世上只有兩份靛青色墨汁的配方，一份在我的腦子裏，另一份在戒備森嚴的皇宮，當今皇上的手裏；還有調製墨汁的時候，關鍵部分只有我一個人在操作，旁人無法偷學，而且我還特意多拿了幾種不需要的材料，用來迷惑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讓他們無法從我用的材料中推測出配方。”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宋大人如此老成穩重，嵐某佩服！”嵐風向宋伯昌拱手，以示尊敬！
“嵐大人過獎了！”宋伯昌也抱拳充滿敬意的說道：“與嵐大人連破數樁大案，名震京城的威名相比，我這點小伎倆實在不值一提！”
“宋大人謙虛了，我也只是僥倖而已。”嵐風不在與他互相恭維，又回到墨汁這條線索上，說道：“既然不是工部和寶鈔提舉司內部出現的問題，那問題可能就在外部，我們繼續看看這本賬簿上還有什麼可疑的線索吧！”
眾人點了點頭，又跟隨嵐風一起繼續查閱那本賬簿了；他們翻了幾頁，突然出現一個不同的名字，這人不是專門領墨汁的寶鈔提舉司監察使王立。
嵐風指着賬簿上的這個名字，問道：“這是何人？為何他也可以來領取靛青色墨汁？”
宋伯昌解釋道：“此人是東宮伴讀、正三品太常寺卿黃子澄黃大人的師爺，他來領取一些回去給黃大人查看。”
單青立即警覺起來，質問道：“一個師爺說要，你們就給了啊！”
“他們是長孫殿下身邊的人，應該沒什麼不妥。”宋伯昌不以為然，淡淡道：“而且他取走的只不過是一小杯而已，寫不了幾個字的。”
一小杯墨汁仿不了幾張大明寶鈔，所以席捲全國的假鈔案跟他們應該沒關係；單青小聲嘀咕道：“不早說！”
經過這個小插曲之後，嵐風他們又繼續查閱賬簿，翻了幾頁之後，嵐風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讓他捉摸不透的人的名字，原來賬簿上那個名字是觀星樓倒塌案的幕後黑手徐華匠。
嵐風指着這個名字向宋伯昌問道：“宋大人，你們工部也要用靛青色的墨汁嗎？”
宋伯昌看了一下那個名字和日期，立馬回想起來，解釋道：“哦！那是拿去翻修改造皇家寺院‘北照寺’的。”
朱元璋以前當過和尚，這是眾所周知的，他喜歡建寺廟也不足為奇。嵐風追問道：“難道這種墨汁還可以用來裝潢寺廟嗎？”
“是的。”宋伯昌點了點頭回復道：“這種靛青色墨汁加一些其他顏料和石灰、還有樹膠，就是一種非常漂亮的裝潢塗料，而且這種塗料是皇上指定要用的。”
雖然這是奉朱元璋旨意督辦的，但嵐風覺得這裏應該就是靛青色墨汁泄露的地方，畢竟深藏不露的徐華匠絕非善類，跟他有關的東西定不會是好事；還有此案跟魔教有關，莫非徐華匠是魔教中人。
“原來如此！”嵐風沒有把自己心中的懷疑說出來，而是淡淡道：“既然是工部奉旨拿去翻修寺廟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們還是先繼續把賬簿看完再說，如果實在是看不出問題，再回來詳查這一條。”
“是，大人。”單青他們齊聲應道。
於是他們又開始往下翻閱了，不過後面的賬簿中沒有一條類似這樣的記錄了，都是寶鈔提舉司監察使王立的領取記錄。
嵐風他們查閱完賬簿之後，管長繼說道：“大人，整本賬簿看完下來，只有徐大人那條記錄是用在京城之外的，而其他的都是用在京城之內的，如此看來，會不會是徐大人那裏出的問題啊？”
單青附和道：“是啊！京城數百里之外的寺廟，能夠做到的防衛遠不如京城裏的周密，這不是正好讓魔教餘孽有機可乘了嗎？”
嵐風合上那本賬簿，沉吟了片刻，然後轉向宋伯昌問道：“宋大人，這次翻修‘北照寺’帶了多少靛青色的墨汁去啊？”
宋伯昌頓了頓，回答道：“呃！拿了三大桶。”
嵐風又問道：“那一路的防衛情況如何呢？”
“兵部派了一路官兵全程護衛，到了‘北照寺’之後就交由當地的官差護衛。”宋伯昌眼神閃爍道：“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有沒有問題需要親自過去查看之後才知道，畢竟在這本賬簿上記錄的所有使用情況中，這裏的嫌疑最大。”雖然嵐風也不想去找徐華匠的麻煩，但他們手上已經沒有其他線索可以追查了，所以只能往這條嫌疑最大的線索上去追查了。
“那嵐大人你是想打算親自去‘北照寺’查看嗎？”宋伯昌問道。
“沒錯。”嵐風點了點頭：“不過我們對裝潢之事一竅不通，所以還請宋大人派個懂裝潢的工部官員與我們同行！”
“沒問題！”宋伯昌回應道：“正好‘北照寺’的翻修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而工部也需要派人去驗收，不如我陪你們一同前去調查吧！順便去驗收新翻修的‘北照寺’。”
“如此甚好！”嵐風起身說道：“那明日一早，我們就一同啟程去阜陽的‘北照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