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屈下

“克里特少尉，Z-375排排長，長官請指示！”

趙揚不喜歡這個傲慢的傢伙，但該做的場面流程還是得做完，現在人匱馬乏，為了自己的弟兄們，也只能屈居於人下。

“長官？你的確要稱呼我為長官，只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說清楚。”

西爾上尉輕笑一聲，趙揚有些搞不清楚，這個傢伙的葫蘆裏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你原先的任務是攻下晨星鎮對吧？你可以打開個人終端看一下，這個任務現在已經不屬於你了。”

西爾上尉掃了一眼趙揚手腕上的那個便宜貨。

“的確如此。”趙揚打開個人終端，Z-375排的任務已經變更，改為協助D-305連攻下晨星鎮。

而原本襲取晨星鎮的任務也更變為了正面攻下晨星鎮，升級為了連級任務，由D-305連執行。

“之前的跛馬村戰役，你打得不錯，但這屬於晨星鎮戰役的一部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么？”

西爾上尉用眼神掃了掃趙揚。

“長官，我已經明白了。在您的指揮調度下，跛馬村戰役圓滿取得勝利，而我部只不過是做了些協助方面的貢獻罷了，這個事實是不會變的。”

趙揚的心在滴血，他回想起了那些長眠於此的部下，想起了那些肢體殘缺、重傷不起的弟兄……是他們用鮮血，用勇氣取得了這場勝利，跟這個叫西爾的狗雜碎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啊！

但他依舊笑容滿面，恭敬地做出了正確的回答，儘管他的指甲，已經滲入了他的肉中。

有時候，忍耐比起奮起一搏而言是更需要勇氣的。

“很好，克里克，你是個聰明人。”西爾上尉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的戰功，是不會磨滅的，我們伊里爾尚來賞罰分明。”

西爾上尉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吃肉，但看你那麼乖，那麼扔你幾根骨頭也未嘗不可。

“感謝長官厚恩！長官，您是否有攜帶醫療物資，比如機械手臂，我部現在十分短缺，傷員十分需要……”趙揚望那一眼自家重傷員的休息室。

“有是有，但我們伊里爾公司的物資管理非常的嚴格……”

“我有一筆三十萬的意外所得，正準備上交給長官！”趙揚咬了咬牙，跛馬村戰役所發放給他的個人獎金，正好是四十萬，他總得給自己的部隊留點。

“那你應該跟有關部分協商這份意外所得的歸屬，我只是一個連長……”西爾上尉謙虛地擺了擺手。

“三十五萬，這份意外所得只有這麼多了，再多的也拿不出來了。”趙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那我便暫時為你保管吧，副官，通知醫療兵，救助一下友軍的傷員。”西爾上尉露出一個笑容，“你佔了大便宜了，我部的醫療資源可是很貴的，如果不是為了救助友軍……唉。”

“多謝長官的厚愛！”趙揚露出一幅感激不盡的表情。

十分鐘后，趙揚部隊的重傷員全部完全恢復了健康，就連殘疾人員，也安裝上了契合程度很高的機械手臂，行動起來跟健全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凱恩，我們安全了。”趙揚拍了拍這個大個子的肩膀，“那場仗我們打贏了，現在伊里爾公司調派了援軍，我們很快就可以安全回去了！”

“……里克，幹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凱恩望向自己的機械右臂，情緒有些複雜，他現在腦海中轟轟作響，彷彿前一秒還是那片生死未卜的戰場，蘇醒過後，這段時間所發生的那麼多事情，讓他難以一時間整理過來。

只不過看見趙揚站在屋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己方已經贏得徹徹底底了，他始終信任着趙揚啊，因此也露出了一個笑臉。

“這片土著的住所亂鬨哄、髒兮兮的……副官，通知工兵，重修一個指揮所，搭建臨時的營盤。”西爾上尉捏了捏鼻子，對趙揚吼道：“你就是用這種環境來佈置營地，安置傷員的么，草率！”

“感謝長官的批評指教，我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趙揚低下了頭，埃米拉住凱恩的衣角，示意凱恩要冷靜。

“意識到了就好。”西爾上尉點了點頭，而他的士兵正用工程機推倒着房屋，將原本的跛馬村村民驅逐出去，像驅逐一群牲口一般。

“伊里爾的大人，請您開恩！我們如果沒有房子……”跛馬村的村長突然奔跑過來，對着西爾上尉哀嚎着，似乎想像跟趙揚商量一般，跟這位伊里爾的軍官商量。

一聲槍聲響起，村長撲倒在地，鮮血從他的胸膛上飛濺而出，在泥地上掙扎的他，用祈求的眼光望向趙揚。

又是一聲槍響，這位村長的頭徹底像猛摔在地的西瓜一樣，碎成了一地。

“這些骯髒而又低能的土著似乎不太老實，克里特少尉，你做事情真是差！為什麼那麼久都還沒有清理掉它們？！”

西爾上尉不悅地斥責着趙揚。

他們是人，是跟我一樣的人，只有跟你這種狗東西才不是一個物種！趙揚真想暢快地把這句話吼出來，但嘴裏發出的只能是：“卑職無能。”

我得保護好這支風雨縹緲的部隊，在這亂世之中保護好他們……不可以，不可以逞一時之快！

趙揚深知，眼下西爾上尉有一百種辦法讓自己的部隊死在這裏，比如在攻打晨星鎮時，讓自己的部隊像炮灰一樣地衝鋒，毫無意義地死在原住民軍隊的手中。

就連逃都沒有辦法逃，一旦自己或是部下逃跑了，他就可以以合法合理地處決逃兵，將逃跑的人通通射殺。

自己的部隊人匱馬乏，而他的部隊卻是軍械齊整，他想殺光這裏所有人都不成問題，而能約束住他的只有明面上的軍紀。

畢竟他沒有超凡力量，權勢來源於職務和關係而非自身，行為還是需要受到制度的約束的。趙揚一直想着這些，情緒才勉強地平復了下來。

“嗯。”西爾上尉滿意地嗯了一聲，“那我就演示一遍，一位合格的伊里爾軍官，應該怎麼處理掉那些毫無意義、又礙手礙腳的低等土著吧。”

一聲聲槍聲響起，跛馬村的村民無論男女，無論老人還是孩童，全部都喪命在了槍口之下，西爾部隊手下的聯邦兵們哈哈大笑，就像是追獵一群動物一樣感到有趣。

而趙揚的部下，無論是聯邦兵還是土著兵，皆是雙眼紅泛。

看着那些曾一起勞作的男人，甚至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倒在血泊當中，人非草木，豈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