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篇 蜂泉山
蜂泉山
我的哥哥田金峰邁着輕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登山時站在太陽樓下的情景。
那時我的哥哥田金峰氣喘吁吁地爬到了蜂泉山的半山腰,他有些疲累但看到突然出現的樓閣心中湧起了一絲欣喜,這座古色古香的樓閣好像漂浮在仙境中的宮闕散發著獨特的魅力,他看到樓閣的正上方懸挂着“太陽樓”三個金色大字的匾額,樓閣的前面佇立着兩塊殘破不堪的石碑,他繞過高高低低的樹木走到了樓閣的側面,在樓閣的三層瓦礫上長滿了零星的雜草,高聳的角隅向前延伸着彷彿現代的氣息融入了古代的神韻里,他打量着精美的紋飾來到了樓閣的背面,四根硃紅色的柱子支撐着樓閣的重量也支撐着歷史的重量,在斑駁的記憶里戰爭摧毀了實物卻沒有帶走信仰的精魂,他觀察着牆角旁的石碑看到了蜂泉山的地形圖,模糊的字跡夾雜着彎彎曲曲的線條好像整個山川河流縮小到了指縫之間。如果從山下看,太陽樓猶如一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它的外形極其普通但藏在骨子裏的溫柔充滿了靈性,如果從山腰看,太陽樓就像一座金碧輝煌的寶塔,恢弘的氣勢點燃了暗黑的寒潮迎接着一個血色的黎明,如果從山頂看,太陽樓彷彿是綠茵叢中的一抹嫣紅,陡峭的絕壁鑲嵌着大大小小的紅綠寶石映照着鏡子的正面與反面,他沉浸在詩情畫意的想像中似乎現實從來都不缺少柔情。
“這座山峰原來叫西靈山,你為什麼要改名叫蜂泉山呢?”我的哥哥田金峰扭過頭,疑惑地說。“這個地方常年有蜜蜂相伴,並且泉水眾多,我就給它起了一個更貼切的名字。”王琨托着下巴,沉思着說。“我聽說山上有佛教廟宇,山下有九龍庵,是不是真的?”我的哥哥田金峰拍着褲腳上的灰塵,繼續追問道。“沒錯,蜂泉山是著名的佛教聖地,每年都會有大量的信男善女來到這裏,他們一邊欣賞美麗的風景一邊許下自己的心愿。”王琨摸着鬍鬚,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凝翠峰、天闕峰和硫秀峰是蜂泉山的三大主峰,你能帶我爬上這三座高峰嗎?”我的哥哥田金峰有些急迫,他挺直了身子。“蜂泉山上的廟宇還沒有完全修繕,等有時間了我再與你同去。”王琨打了一個哈欠,一五一十地說。喜鵲的啼叫一聲接着一聲,我的哥哥田金峰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他摸着硃紅色的柱子意識到自己與王琨的對話都是虛幻的,而眼滿的綠意才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的哥哥田金峰站在太陽樓下遙望着蜂泉山的美景,灌木和喬木交相輝映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野花和綠草相互依偎好像一條地毯鋪向了天邊外,每到春天來臨,蜂泉山的角角落落總會冒出綠色的芽兒,鮮嫩的芽兒衝破了堅硬的泥土獲得了向上生長的力量,到了夏天,蜂泉山的草木更加冗雜和茂盛,蔥蔥蘢蘢的綠意凝聚了希望的光輝把綠意變成了金色的翅膀,夏天一過便是秋天,收穫的季節總是讓人垂涎欲滴,漫山遍野的果子瀰漫著沁人的濃香好像成熟才是充實的真理,最後來到了冬天,蜂泉山在急掣的西風中忍受着寒冷的侵襲,白茫茫的大雪覆蓋著草地好像一切都在洗禮中等待着復蘇。與此相比,晴天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景象,蜂泉山沐浴在暖陽中遙想着過去的貧瘠和現在的富饒,遇到陰天,蜂泉山猶如人的面孔有些消沉,在時斷時續的冥想里快樂變成了光明的火種,而到了雨天,蜂泉山上的草木和廟宇彷彿進入了長久的緘默,它們經受了電閃雷鳴終究會看到斑斕的彩虹,到了雪天,厚厚的冰凌凍結在曲曲折折的路面上,偶爾可以看到形單影隻的鳥獸撲騰着羽翅竄進了自己的巢窠。
我的哥哥田金峰坐在太陽樓前的台階上,他想起了鄰居家的爺爺講的“長孫皇后尋訪蜂泉山”的故事。傳說唐朝初年,秦王李世民娶大將長孫無忌的妹妹為妻,長孫無忌的老家在陳倉區香泉鎮的孫家村,李世民登基成為大唐皇帝,冊封長孫娘娘為皇后。長孫皇后從寶雞經車轍回香泉探親,途經蜂泉山,見這裏重巒疊嶂,風景迷人,便奏明皇帝斥資修建寺院,最早興建的寺院,是在蜂泉山下,那裏九條山脈如同九條巨龍,匯聚蜂泉山下,山下先建九龍庵,后興蜂泉山。回憶完有關長孫皇后尋訪蜂泉山的故事後他望向了山頂的白皮松,樹皮泛着細碎的銀光好像靈動的湖水一樣柔美,白皮松是寶雞的市樹,它的樹榦它的松針它的根脈連接着青山綠水也連接着父老鄉親,恍惚之間他看到樹梢上掛滿了顆粒飽滿的松果,這些松果一層疊加着一層好像密密麻麻的瓜果填滿了空虛的洞穴,接着他看到松果變成了大頭嬰兒,嬰兒的尖叫聲一次比一次大,整個山川都滌盪着悲慟之後的喜悅,最後這些嬰兒幻化成了老頭,老頭們低垂着腦袋陷入了沉默,他們馬上要走完自己的一生就像無數的太陽在爆炸后終究會塌縮一樣。
我的哥哥田金峰抬起頭再一次望向了蜂泉山的美景,他知道綠意盎然的土地上正孕育着一個個平凡但不平庸的民眾,這些民眾相互幫扶創造出了寶雞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寶雞是一隻騰飛的鳳凰就像屹立在東方的祖國一樣,在欣欣向榮的盛世里家國是溫暖的港灣和幸福的樂園,許許多多不同名字的個體拼湊出了同一個心聲,那就是在青山綠水之間堅定夢想、堅定希望、堅定博愛的信仰。
(完)完稿於:202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