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套圈圈
送走中年男人，寧晉川給周松、寧如雲做了一個介紹。
寧如雲心裏怕得不行，使勁憋着臉不露任何錶情。
周松聽到兩人都姓「寧」，倒也沒多想，笑着和寧如雲打招呼：「寧同志，你好！」
寧如雲不敢開口說話，她怕自己說話聲音會打抖，會露餡，只是用鼻音「嗯」了一聲。
周松見寧如雲不怎麼待見自己的模樣，還以為是公務員看不起個體戶，自覺沒趣，也不再多說話。
寧晉川知道姐姐心裏害怕，對周松說道：「老周，她話少，你別介意。我們再出去一下，等會還會有人來送東西，你幫我們找一些鉛筆芯大小地鐵絲或鋁線，等會我們有用。」
「行，沒問題。」周松覺得寧晉川還是很好相處。
寧晉川怕姐姐憋不住害怕，叮囑了周松幾句，帶着寧如雲離開理髮店。
走出理髮店，寧如雲憋着那一口氣還是不敢松，一直等走出很遠，寧晉川說道：「姐，不用憋着了。」
寧如雲聽到這話，回頭一看，已經距離周松的理髮店一百多米，臉上立刻變得慘白，緊張得手都直哆嗦：「弟弟，我們這是不是犯法呀？」
「放心吧！不犯法的。」寧晉川倒是能理解姐姐，她活了二十多年，生活軌跡基本就是在本村方圓十里以內，來縣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沒做過坑蒙拐騙之事，現在做這樣的事，心裏害怕也能理解。
寧如雲不太信弟弟的，聲音微微顫抖，說道：「要……要是……萬一被抓了，你就跑，不要管我，反正我回去了也要嫁給李有貴。」
寧晉川微微一愣：「姐，你說什麼傻話呢？不會有事情的，聽我的沒錯，我們再去找幾個賣東西的，讓他們把貨送過來，敢在中午之前，多囤一點貨。」
「還去騙呀？」寧如雲心裏害怕。
寧晉川頗有些無奈：「我們這不叫騙，叫資源整合，下午我就給他們錢。」
「可……可我們沒錢！」寧如雲很清楚，他們姐弟兩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就幾飯糰和兩個紅薯。
「我們是來賺的嘛。」寧晉川解釋得都有些氣喘了，他的身體太虛了。
寧如雲覺得這不太可能：「那雞蛋都兩塊多錢了，我們去哪賺這麼多錢呀？」
「做一個套圈圈遊戲，我覺得是能賺錢的，不過要趕在十二點鐘之前準備好，等國營廠工人中午下班，我們應該能賺一波。」寧晉川不想再解釋，喘了兩口氣，揮揮手：「姐，你聽我的就行，不要怕，咱們不騙人，我答應下午給他們錢，下午就會給他們錢的。」
寧如雲見弟弟累了，也不再多問，趕緊扶着弟弟：「那我們現在去哪？」
「找那些走街串巷賣東西的商販。」寧晉川說道。
接下來，寧晉川如法炮製，看到挑着擔子叫賣的小商販就攔住跟他們「談生意」，大部分人還是比較謹慎的，就算寧晉川願意帶着他們去店裏看，他們也不願意冒險。
但有一部分人考慮到以後能長期合作，寧晉川又願意帶他們去店裏，抱着冒險試一試，虧也就虧一點貨的想法，跟寧晉川去了店裏，看到寧晉川真能指使周松幹活，像是真老闆，萬一被騙，他們大不了來找周松，留下貨物，拿了收據便離開，打算下午六點再來收貨款。
中午十一點，寧晉川累得氣喘吁吁，臉色發白，現在他的身體太虛了，以後有時間還是要多鍛煉才行，不過這事只能慢慢來。
送走一個小商販，寧晉川問周松：「老周，那個鐵絲和鋁線你有幫我準備嗎？」
周松趕緊點頭：「有有有，我這就去拿！」
很快，周松拿了一捆鋁線和一捆鐵絲過來。
「老周，再給我一個老虎鉗。」寧晉川說著比了一下大小，準備開始製作圈圈。
周松利索地幫忙找了工具。
寧如雲見弟弟累得手都有些顫抖，接過工具：「我來，要什麼樣的？」
寧晉川雙手比了個小飯碗口大小的圓：「做大概這麼大的圈圈就行，稍微大一點、小一點無所謂，圈圈大小要一樣。」
「行！」寧如雲是農家女子，其他的不好說，力氣和動手能力還是不錯的。
寧晉川準備做後來很常見的「套圈圈」遊戲，多錢十次，套中什麼免費拿走。
經過一上午的「資源整合」，現在有雞六個、香、土、鵝兩隻、臘肉三塊、蠟燭四十三根、火柴七十七盒、土豆十二斤、洗衣……
這些獎品雖然有些「奇葩」，寧晉川也沒辦法，他只有這麼多時間，身上一分錢也沒有，能湊到這些已是不易。
這些東西裏面，最值錢的就是大鵝，肯定要做一等獎，但土雞、臘肉也不差。
寧晉川心裏默默設定好各種獎品的拜放角度和距離。
「老周，有大木板和墨水沒？或者大紙皮和油漆也行。」寧晉川轉頭問一盤看得雲裏霧裏，摸不着頭腦的周松。
周松想了一下，說道：「鋼筆墨水倒是有，不多了，木炭行嗎？」
「也行！」寧晉川只是想些一個牌子而已。
「那我去拿。」周松很快就把寧晉川需要的東西找來。
寧晉川寫好招牌，把他放到路邊最顯眼的地方，又把各種「禮品」按照預想好的位置在周松店門口擺好。
現在沒什麼人開店，周松隔壁也沒有店鋪，隨便擺也沒人說。
很快，「套圈圈」遊戲現場佈置好，雞和大鵝都用繩子綁住一隻腳，然後把繩子綁在一塊大石頭上，讓他們有一定的活動範圍。
起始位置距離第一個獎品只有半米左右，但最近的獎品是一盒火柴，挺好套。
問題是火柴只要兩分錢一盒，寧晉川定的價格也是兩分錢一次，雖然套中的幾率很大，但肯定有套不中的時候，橫豎不虧。
中午十二點，寧晉川坐在門口，一手拿根用來撿圈圈地棍子，一手拿着一根紙做的「擴音器」。
等了幾分鐘，距離近地工廠工人或棄車，或走路回家，開始經過。
寧晉川拿着一紙卷的擴音器大聲喊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套中任何東西，免費拿走，兩分錢一次，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兩分錢一次套大鵝，套中了立馬拿走，不再多收一分錢。」
如今社會上沒有什麼娛樂，最多就是群打打牌、下下棋，各種消費娛樂設施一概沒有。
套圈圈花費不高，但既有娛樂性，又有一定的賭性，對人的吸引力不少。
很快，攤位周圍就圍了一群工人：「這怎麼玩呀？」
寧晉川拿着擴音器喊道：「兩毛錢十次機會，大家看我手裏這個圈圈，站在那一條紅線外，用圈圈套地上的東西，套中了，立馬拿走，不收一分錢。」
「套中大鵝也拿走？」有人問。
寧晉川笑着回答：「拿走，只要這圈圈，套進大鵝的脖子，立刻免費拿走。」
「騙人的吧？這大鵝怎麼也要好幾塊錢呢。」有人將信將疑，畢竟大家都沒見過這玩意。
寧晉川指了指周圍：「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要是套中東西我不給，大家還不把我送官，說我騙人呀？大家看看這牌子上的規則，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兩毛錢十次，套中任何東西，立馬拿走，咱們童叟無欺呀！」
喊了一陣，寧晉川已經有些氣喘，寧如雲在邊上看着，想幫忙，又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吆喝，站在邊上滿心自責。
「我玩兩毛錢試試，小同志，我要是套中東西你不給我，我可不跟你乾的呀。」一三粗的中年人站了出來，掏出錢，從裏面抽出一張兩毛，遞給寧晉川。
寧晉川接過錢，笑着說道：「同志，只要你套中，肯定給！」
說完，寧晉川轉頭看向姐姐：「給這同志十個圈圈，這位同志是咱們第一個客人，再多送一個。」
中年人一聽，立刻喜笑顏開：「小同志，我覺得你這人就是實在，是個好同志。」
寧如雲緊張得抖抖索索，數了十個圈圈出來，又多拿出一個，遞給中年人。
中年人數了一下，確定是十一個后，站到起始線，拿着一個圈圈，朝着大鵝就丟了過去。
圈圈砸在大鵝背上，然後落在地上轉動幾圈倒地。
「唉……還差一點點，剛才輕一點就套中了。」人群中有人大感可惜。
「是啊！就差那麼一點點了，兩分錢就能買個大鵝，值呀！」
寧晉川站在邊上，額頭冒着冷汗，心裏卻很高興，看這場景，自己這生意是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