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限
“子昂，事關重大，不可胡亂妄語！”三爺元華林語重心長的說道，只道是少年兒戲之語。
四爺和五爺也點了點頭，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的確不是玩笑的時候。
元子昂詫異地看着他，道：“莫非，三位叔叔還不知道三天前的早上，冷無葉來麒麟閣的事嗎？”
“這件事我們有所耳聞，不過只道是不歡而散，恐怕也是那時與你二叔生出了嫌隙，所以在朝堂上，他才睚眥必報……”四爺元華寧說道。
聽到這裏，元子昂和元子清不禁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些不解，但很快，元子昂也明白了其中道理。
靈神宗相逼，冷無葉大鬧麒麟閣，此事非同小可！
以母親和二叔的謹慎性格，自然不會四處張揚此事，所以，即便是三位叔叔，也是知道冷無葉到來，卻並不知道在麒麟閣內院裏發生的種種事情。
元子昂嘆了口氣，雖然非常不想回憶那時的場景，但事關二叔的安危，還是決定一五一十地向三位叔叔全盤說出。
只不過，他前往化平礦場一事，卻並沒有在此刻說出。
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自己說出這件事，一來是怕叔叔們不相信，二來也是怕會節外生枝，惹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讓靈神宗提高察覺到化平礦場的異象。
現在，還是先救出二叔最為關鍵！
一字一句，猶如穿心利劍，冷無葉跋扈無禮的行徑，令三位叔叔的臉上紛紛浮現出了不同的情緒：
三叔元華林雙目含光，若有所思，而四叔元華寧則是低頭不語，目光上下飄忽，似乎也在盤算着什麼。
而五爺元華炳則最為激動，甚至一度拍案而起，大罵髒話，若不是一旁元子清攔住，恐怕真的要提刀去找那冷無葉算賬……
待元子昂話音落下之時，三爺元華林也微微點頭，輕語道：“看來，這件事情果然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簡單，那冷無葉，明面上是為了報私仇，實際上就是衝著這座礦場，才對二哥出手的……”
“換句話來說，只要我們交出礦場，二哥也就能安全了……”四爺元華寧也輕聲說道。
而聽到四爺的話后，性如烈火的五爺元華炳卻目光一橫，厲聲道：“交出礦場？！想都別想！那是皇家賜給我們元家的，那靈神宗憑什麼說拿走就拿走？！再者說，四哥，那靈神宗都是一群什麼人，你以為交出了礦場，二哥就能安全了嗎？”
“今日我們交出了礦場，明日，恐怕就要我們交出麒麟閣，再以後，恐怕都要我們交出兵權，甚至交出自己的性命！”
聽着五爺激昂慷慨的話語，元華林淡淡一笑，道：“老五的話雖然粗鄙了一些，但卻說得很准！那冷無葉明面上只是說要報私仇，卻從未提及什麼礦場之事，恐怕，如今即便我們將礦場雙手奉上，他們也只會裝聾作啞，到時候，恐怕我們手上就真的一點籌碼都沒有，只得任人宰割了！”
四爺元華寧嘆了口氣，道：“那現在如何，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元華林打開手中摺扇，輕輕擺弄了一下，道：“雖然，我不知道大嫂現在何處，但是，依大嫂的性格，恐怕，已經先我們一步去做準備了……只是，時間緊急，我們也不能將如此重擔壓在了一個女流之輩的肩上，我們手上，也應該做些準備了！”
元華炳聽罷，眼中一亮，一拍大腿，道：“行啊，三哥，你腦子聰明，你就吩咐吧，需要我們怎麼做？”
見自己一向莽撞的五弟，如今也願意聽自己安排，元三爺嘴角一翹，開口言道：“時間緊張，也容不得我們做太多的事情……待會兒晚些時候，我們去找廖相，召集一下我們朝中的幕僚，發動臨海城全部儒生，請寫‘萬人書’，以此為口子，讓陛下得以順水推舟地救出二哥！”
“老四，你使些銀子，在城中造勢，就說擅押大臣，朝廷已現亂象，國家即將動蕩，讓百姓們造成一些恐慌，最好能引起靈神宗的注意，這樣一來，想要繼續操控大齊國的靈神宗恐怕也要掂量掂量，也算是為我們在朝堂上推波助瀾！”
“若是依舊不可行的話，老五，那一切就要靠你了……你回皇家獵場，選出一些底子乾淨且忠心的士卒，當時候配合麒麟閣的府兵，假扮成黑衣刺客，強衝天牢，救出二哥后，直接送到凌雲郡老家那裏隱匿起來！到時候，即便靈神宗追究，木已成舟，他們也無計可施了！”
聽着三叔口中運籌帷幄的計策，元子昂不禁感到心頭一震，看向三叔的目光，也越發地變得欽佩了起來。
三言兩句間，便將三位叔叔各自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且一切井然有序！
果然，麒麟元家，一門五傑，此言非虛啊！
一旁的元子清臉上也湧現出了激動的神色，他咧嘴一笑，激動地拍手叫好，彷彿他的父親已然被安然無恙地救了出來！
“好，就這麼干，就聽三哥你安排了！”五爺元華炳也似乎燃起了火熱的鬥志，立時高聲說道。
“可是，一切就真的如我們所想的那樣嗎……”
就在此時，一個輕語在中堂響起，猶如給激動的眾人澆了一盆冰涼的冷水，眾人帶有一絲埋怨的眼神看去，卻看見四爺元華寧依舊是一臉不安，愁眉不展。
“老四，此話怎講？”元華林不解的問道。
對於自己的計策，元三爺還是很有信心的，可是，這才剛說完，便被自己的四弟叫停，心中多少還是有一些不服氣！
四爺元華寧輕皺眉頭，道：“三哥，你的計策確實一環扣一環，但你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靈神宗，並沒有把我們當做是‘人’！”
元華林愣了一下，隨即目光一變，方才神采奕奕的目光，卻瞬間變得落寞了下來，似乎他聽懂了什麼。
而五爺元華炳倒是一頭霧水，連忙問道：“四哥，什麼意思啊？”
元華寧沉重地嘆息了一聲，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並沒有立刻回答。
“四叔的意思應該是，雖然三叔的想法很好，但是一切都是基於靈神宗在乎大齊朝廷的基礎上，但是，靈神宗一直高高在上，視世俗人如草芥，若是如此，那麼所謂的‘萬人書’、‘亂象異說’，又有什麼用處呢？”
開口的，卻是元子昂！
他站起身來，向四叔的方向拱手問道：“四叔，侄兒失禮了，但我想，四叔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四爺閉上眼睛，依舊品着手中的茶，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五爺元華炳見狀，臉上方才的雄雄鬥志頓時蕩然無存，一甩手，一臉不甘地重新坐了回去。
而元子清更是如此，原本興高采烈的神情彷彿凝固了一般，一時間，都分不出他臉上的神情究竟是哭，還是笑……
元華林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怪我，時間緊迫，一不留神便想出了昏招，差點鑄成大錯……”
聽到三叔的話后，元子昂心頭一動，便上前問道：“三叔，從剛才就一直聽你講‘時間緊迫’，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元三爺嘆了口氣，面色沉重地說道：“雖然陛下一直設法拖延，可是靈神宗依舊不依不饒，朝中也一直有人落井下石，要將你二叔明正典刑，以謝天下，而明日，便是定罪的最後期限了！”
“什麼？！”
這一下，倒是讓元子昂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三位叔叔會在此刻齊聚麒麟閣，又為何一向冷靜的三叔，如今會顯得慌亂不堪……
原來如此，看來，明日便是靈神宗給我們元家最後的期限了！
就在此刻，四爺元華寧放下了茶杯，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卻如同石破天驚一般，讓眾人為之側目：
“假如，一定要犧牲二哥才能保全元家，那麼，我們應該怎樣選擇？”
“你說什麼？！”
四爺的話，頓時讓五爺元華炳氣不打一處來，立時暴怒而起，指着元四爺說道：“元老四，你可別忘了，那可是我們的二哥！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莫非，你是貪圖那麒麟將軍的官位不成？”
元四爺抬眼望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自己的三哥元華林。
目光接觸，只見元華林目光如炬，表情嚴肅，他幾乎不假思索，道：“元家和二哥，我都要保！”
元華寧聽罷，淡淡點了點頭，仰頭飲下杯中最後一口茶，輕聲說道：“既然在這裏說不到一起去，倒不如各自回去準備吧，省得在這裏浪費時間……”
“走就走！我還就不信了，沒有你們，我就救不出二哥！”元華炳一拍桌子，怒視了四爺一眼，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向著府外而去。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元華林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正要起身離去之時，元四爺卻忽然走到他面前，輕聲說道：“看着老五一點，別讓他做傻事！”
“你究竟想要幹嘛？”元華林輕皺眉頭，扭頭望去，嚴肅地問道。
元華寧輕輕搖了搖頭，道：“你既然給了你們選擇，也應該給自己一個選擇……若是形勢有變，我會選元家，這也是我答應父親和大哥的……”
元華林想了想，也沒有繼續表露出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語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各自手段吧。”
說罷，也漫步走出了內府大門。
見兩名兄弟離開，元華寧也沒有停留，緊隨其後而去，卻為元子昂和元子清，語重心長地留下了一句話：
“記住，無論如何，保全你們自己！我們老了，你們才是元家的未來！”
元子昂點了點頭，冷靜地淡淡一笑，躬身拱手道：“恭送各位叔叔。”
他扭頭看向元子清，卻見他根本無暇回應各位叔叔的離開，雙目放空，一眼便可看出他內心的彷徨與不安。
元子昂緩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子清，放心吧，二叔吉人自有天相，即便叔叔們想不出辦法，到時候我也會想辦法救出二叔的。”
元子昂的話雖然是安慰的話，但也所言非虛，畢竟，無計可施下，自己還是可以去找“明月坊”幫忙……
元子清苦笑着搖了搖頭，收拾了一下心情，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父親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忽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便轉身向元子昂說道：
“對了，等會兒你去一趟天牢，父親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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