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就億點點能吃?
“黑先生,又見面了。”
朱嘯風望着眼前這個全身漆黑的男人,不知應該叫他乞丐,還是叫他流浪漢。
說他是乞丐,可他一身黑袍除了陳舊一些,並不似乞丐的衣服般縫縫補補。
況且他只是坐在大街上,從未向路人乞討過。
但說他是流浪漢,他又明顯不是居無定所,吃飽了飯就一溜煙跑了,不知去了何處。
這黑衣男子接過大碗寬面,只是狼吞虎咽地吃着,不發一語。
朱嘯風真擔心他把自己噎死。
“黑先生,你慢一點吃,面管夠。”
朱嘯風柔聲細語,對這個男人展現出極大的耐心。
他也說不上原因,但心中認定,這個能吃的男子絕不是普通的飯桶。
照例是五大碗面,照例是吃飽後轉身就走。
一連七天。
每次男人都會準時守在這個地方,悶頭吃面一言不發。
霍去病倒有些憤憤不平起來:“大哥對這乞丐這麼好,這乞丐卻愛搭不理的,咱們下次不給他送了!”
“這個乞丐可不是一般人,”朱嘯風搖搖頭說道,“大哥別的不敢說,看乞丐還是很準的,比如你看蘇燦。”
霍去病趕緊點點頭,大哥說的都是對的。
二人在城中隨意逛着,看到說書的那裏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也前去湊一湊熱鬧。
“話說咱們大齊,兩位丞相——丞相呂氏,家大業大;丞相曹氏,野心勃勃。”
“就說那曹氏丞相,此生唯兩大愛好——一乃飲酒作詩,二乃別人的老婆。”
“這凡是被曹氏丞相看上的婦人家,不管你嫁到夫家姓什麼,日後就只能改姓曹嘍——”
說書的老頭擠眉弄眼,惹得圍觀眾人一陣大笑。
朱嘯風笑着搖了搖頭。
這大齊還真是民風淳樸。
別說是曹操,就是皇帝他們也敢編排,幾百年來都是如此,百姓們對此也是司空見慣的。
“就是你在此胡言亂語嗎?”
十幾個身形魁梧的布衣男子衝到攤前,為首的那人一把揪住了說書的老頭,將他拖了出來。
眾人不顧老頭的苦苦哀求,三下五除二就要砸了老頭說書的攤子。
朱嘯風皺眉看着這些人,十足的潑皮相,揪人砸攤子一氣呵成,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你們做什麼!”霍去病擋在小攤面前,不許幾人動手。
“這老頭竟敢拿曹丞相調笑,屬實是活膩了!”其中一名彪形大漢目露凶光,“這是誰家的小屁孩,趕緊滾一邊去!”
“公子,這小哥是你兄弟吧?”朱嘯風旁邊一位大姐低聲問道。
朱嘯風點點頭:“這些是什麼人?常在城中作亂嗎?”
“哎。”大姐低低地搖了搖頭,“最近城中說書的打更的,只要誰敢編排曹丞相幾句,統統都沒有好下場啊!公子還是切莫灘這渾水了。”
朱嘯風若有所思,謝過了大姐的好意提醒:“我這兄弟抗揍,不妨事的。”
他抬頭看向霍去病,只見他昂然立於桌前,毫不畏懼。
“小爺我要是不滾一邊呢?”霍去病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嘭!
為首那男子舉起桌子,直朝霍去病砸去。
霍去病飛起一腳,劈開書桌!
朱嘯風只覺眼前一花,為首那男子便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後飛去。
“大哥!”
餘下幾人明顯是此人的嘍啰,紛紛將那男子圍住,幾人齊刷刷怒目看向霍去病。
“是曹丞相指示你們在此鬧事嗎?”朱嘯風踏出一步,蹙眉問道。
幾人見這公子氣度不凡,不似庸人,氣勢上先矮了一截。
“曹丞相的事你少打聽!咳咳。”為首的男子掙扎着站了起來,“誰敢對曹丞相不敬,就是腦袋不想要了!”
朱嘯風見幾人趾高氣昂,便清楚幾人如此張揚,定有曹操在背後指使。
“今日有我在此,你們休得再跋扈半分!”
天子腳下,反了你們了!
為首的男子頓時仰天大笑起來。
“你怕是活膩了,曹丞相你也敢惹,哥兒幾個今天就教你怎麼做人!”
“弟兄們,先把那邊那小子綁了,趕明兒把他賣個好價錢!”
“眼前這個唇紅齒白的,聽聞有些好龍陽之癖的大爺們就喜歡他這號的,倒是也能賣個好價錢!”
嘍啰們聽得此番言語,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圍住朱嘯風就要動手。
“放肆!”
霍去病飛身攔在朱嘯風面前,掏出懷中明黃色令牌。
為首的男子瞪大雙眼,撲通一聲跪下,瞳孔滿是驚慌失措:“天……天子!”
“住嘴!”霍去病大聲怒斥道,唯恐朱嘯風的身份被這廝暴露。
為首的男子臉色慘白,硬是將字眼吞了回去,匍匐在地上,渾身止也止不住的顫抖。
“你是準備自己去衙門領罪,還是讓我派人親自送你們去呢?”
朱嘯風淡淡地說道。
“小的、小的這就去,小的自己去!”幾個潑皮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大哥,要不要追?”霍去病皺眉問道。
這幾個潑皮無賴斷不會自己去官府認罪,一溜煙的四散逃竄了。
朱嘯風搖搖頭:“欲讓其滅亡,必先讓其膨脹。走吧!”
二人剛掉轉過頭,便看見先前那個黑衣男子又在遠遠地盯着他倆看着。
“大哥,這個黑乞丐不會又餓了吧……”霍去病吞了口口水,他記得這乞丐可是剛吃了五大碗面啊!
朱嘯風看見黑乞丐,也是尤為吃驚:“先給黑先生買碗寬面吧。”
黑乞丐這次倒是細嚼慢咽,似是在品嘗無上的美食珍饈。
飽餐一頓過後,黑乞丐恭恭敬敬放下筷子,這一次竟沒有轉身就跑。
朱嘯風也終於細細打量起眼前這人。
只見他長臉尖腮,眯縫小眼,長相略顯猥瑣,但氣定神閑,看上去倒頗為從容不迫。
“我可以答應幫你殺一個人。”黑乞丐終於開口道。
朱嘯風噗的一聲笑了:“別別別,法治社會,這事兒能放面上說嗎。先生能幫我做幾件事就最好不過了。”
“答應,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
“……我有一點點能吃。”
你這叫一點點能吃?
你也就億點點能吃吧!
朱嘯風哭笑不得:“還沒問過先生的大名是?”
“鄙姓荊,單名一個字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