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們都是壞孩子（下）
酒吧里光線很暗，一束束彩燈不斷旋轉，舞池裏的男男女女隨着勁爆的重金屬搖滾樂背景，瘋狂地搖頭、蹦跳，口中胡亂嘶喊着、尖叫着。演出還未開始，但酒吧里的氣氛已經變得狂野而奔放。
方少東叫了一瓶啤酒，翹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一個人佔了一大張卡座。此時酒吧里已經客滿為患，很多人沒有座位都擠在吧枱周圍。方少東這種行為，不出意料地引起了酒吧方面的不滿。酒吧經理正在和方少東交涉着，嘗試說服方少東挪到角落裏那張較小的桌位上去。
“先生，還請您諒解。”酒吧經理一臉謙和的微笑，微微垂首道。“這張卡座早在昨天就被一位老顧客預訂了，之前是因為我們服務人員的疏忽才帶您坐下。您看能不能換個座位，哦當然，為表歉意，我們將為您送上精美果盤，同時您今晚的所有消費一律打八八折優惠，您看怎麼樣？”
方少東微微擺着小腿，看也不看經理，漫不經心地道：“換座位？你在開玩笑嗎？我不需要你的優惠，不要妨礙我看演出。”
酒吧經理臉上微笑不變，仍溫和道：“先生，是這樣的，如果您確實喜歡這個位子，我們也可以去和預定這個卡座的老顧客談談。只是這張卡座是八人台，按照我們酒吧的規定，您一位——坐在這裏似乎不太合適。”
方少東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一邊去，我就坐這裏了，別再煩我！”
酒吧經理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了：“先生，您一位非要坐在這裏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張卡座的最低消費是……”
“滾蛋！”方少東一瞪眼，兇巴巴地打斷了酒吧經理的話。“別給臉不要臉啊，老子今晚就坐這兒，哪兒也不去！”
酒吧經理慢慢收斂了笑容，聲音冷淡了一些：“先生，請您諒解我們的苦衷，我們……”
“啪！”
桌子上的酒瓶結結實實砸在了酒吧經理的腦袋上，一縷鮮血頓時順着額頭流了下來。酒吧經理眼中有些茫然，竟是傻傻愣在原地。他沒想到方少東說動手就動手，這麼乾脆！
方少東神情自若，打了個響指叫道：“服務生，再來瓶啤酒！”
酒吧經理終於回過神來，面目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方少東皺了皺眉，一腳將這經理踢飛出去。一陣乒乒乓乓之後，經理略顯肥胖的身軀撞倒兩張桌子，桌上酒水杯具碎落一地。酒吧里尖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音樂聲戛然而止，從酒吧二樓“騰騰騰”跑下來幾名大漢，面色不善地向方少東走來。方少東對周圍的環境恍若未聞，嘴角略帶弧度，神情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舞池裏的客人們停止了扭動，互相議論紛紛，而那酒吧經理痛苦的呻吟聲和含糊不清的咒罵聲顯得清晰可聞。
兩名大漢過去想扶起酒吧經理，而一名光頭走到方少東面前冷冷地道：“朋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方少東斜着眼睛打量着來人，皺眉道：“我不認識你，讓小石頭下來。”
光頭愣了愣，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壓低身子盯着方少東道：“原來是道上的朋友，既然這樣，那就應該懂得道上的規矩。石頭哥在二樓，我們上去談？
方少東嘲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我說讓小石頭下來！”
光頭點點頭，直起身子一擺手道：“拖上去！”
但就在這時光頭身後一名大漢卻趴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光頭立刻變色，看着方少東的目光隱隱警惕起來。
方少東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這名大漢，卻沒想到這個人是昨晚萬從雲找來的人之一。剛才他向光頭說：“昨晚上打傷我們的硬茬子就是這個人。”
光頭語氣緩和了些：“朋友，如果你非要在這裏談，人多眼雜，我想我們只能用明面上的手段了。你也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吧？”
方少東想了想，自己倒是忽略了這點。點點頭，很乾脆地站起來道：“前面帶路。”
光頭轉過身向樓上走去，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其他的幾名大漢則等方少東挪動，才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謹防他逃脫。方少東用眼角餘光看到那個酒吧經理仍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心中不由快意。陳至誠那份資料上寫着，這個胖經理倚仗和這裏看場大哥小石頭的親戚關係，誘·奸了許多來酒吧玩的少女。這也是方少東直接出手教訓他的原因之一。
一行人上了二樓，酒吧經理也被人抬到了後台，音樂聲再次響起，人們紛紛恢復正常，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顯然，在這酒吧里打架鬥毆的事情很常見。只是人們都紛紛猜測，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會不會被石頭哥打斷一條腿從後門扔出去？
二樓的一間包廂里，小石頭已經聽到手下彙報了樓下的情況，也知道了昨晚打傷自己十幾個兄弟的人就是面前這個嘴角掛着一絲惹人討厭的微笑的年輕人。他知道這個人身手很不錯，所以一開始便沒打算動粗。對方少東點點頭，小石頭面無表情地道：“朋友，你是哪條船上的？”
方少東向四周看了看，包房裏一幫人已隱隱將他圍在中間。不由搖頭微微嘲諷一笑，他沒打算廢話，直截了當地向小石頭走去。前面兩名大漢剛擋住他，方少東突然閃電般兩拳，兩條人影頓時慘叫着斜飛出去。
“抄傢伙！“
“MD，上！”
“C，砍死他！”
包房裏聲聲怒吼中，一個個大漢抽出砍刀和鋼管向方少東衝來，方少東卻不願和他們纏鬥，一腳將面前一個瘦子踢飛，跳上茶几接着一腳向小石頭的臉上踹去！
小石頭面色大變，他想不到方少東會這麼乾脆地動手。看着越來越近的大腳印，小石頭下意識地躲過臉去，但下一刻一把匕首就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方少東一腳將一個衝到跟前的大漢踢飛，斷喝一聲：“都別動！”
眾人這才看到方少東手中的匕首，又驚又怒，紛紛停了下來。
這時，光頭撥開人群，手裏端着一把**對準方少東，怒聲喝道：“放開石頭哥，不然我一槍打爆——啊！”
方少東根本不等他說完，空着的那隻手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就已深深插進光頭拿槍的手掌上。光頭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酒瓶呼嘯而來準確地砸在他的腦袋上碎裂開來，光頭頓時頭破血流，丟下槍慘叫連連。
方少東從桌上扯了張紙巾擦着手上的酒漬，環視一周道：“你們最好都別動，我不想見血，懂嗎？”
小石頭陰沉着臉剛要開口，方少東卻突然再次掄起一個酒瓶狠狠砸在他的腦袋上。
“砰！”
酒瓶碎裂開來，小石頭悶哼一聲，頭上鮮血直流。方少東不顧身後眾人的怒罵驚呼，對小石頭咧嘴一笑，道：“給你哥哥大石頭打電話，讓他立刻過來。”
小石頭倒也是個狠角色，雖然被人用刀逼在脖子上，且頭上鮮血泊泊流出，卻仍陰沉着臉，死死盯着方少東咬牙道：“立刻報警！”
這句話當然是對手下吩咐的，聽到小石頭這麼說，那些大漢先是一愣，繼而立刻有人拿出手機，準備報警。雖然報警對他們來說有些丟臉，但卻是此時最好的選擇。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方少東挑起的，從在一樓找茬開始，他根本沒有給酒吧里這幫看場小混混們說話的機會。若是報警，小石頭絕對站穩了一個“理”字。小石頭不知道自己早什麼地方得罪過這麼位煞星，難道是因為昨晚上大個子的事兒，人家過來尋仇了？但無論如何，小石頭知道即使自己的哥哥大石頭來了也無濟於事。這小子太猛了，而且現在還用刀逼着自己。要是按照道上的套路來，恐怕行不通。
但方少東怎麼可能給他報警的機會？他沒有廢話，只是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刀鋒已經深深嵌入到小石頭的皮肉里。小石頭頓時一臉驚恐失聲叫道：“停下！別報警，不要報警！”這傢伙是個瘋子！他真敢下手！
方少東環視一周，指了指沙發，懶洋洋地道：“都坐下來，那個誰，對，就是你，把門反鎖住。光頭，我要是你就絕不再碰那把破槍，對了，這才乖嘛！嗯，全部擠一擠，都坐下來。”
看到這些大漢對他怒視着，卻不得不屈從他擠在沙發上，方少東微微一笑，回頭對小石頭道：“現在可以打電話了，告訴你哥哥，說你想他了。”
“……”
樓下傳來陣陣歡呼聲和有節奏的掌聲，震耳欲聾的敲擊樂開始響起，一陣奔放而飛快的旋律之後，所有聲音突然在一瞬間消失，緊接着一個清亮地嗓音響徹酒吧：“各位朋友們你們好嗎？我們是——壞孩子！”
演出，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