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前傳之三
計謀
又過去了近五天的時間，張純的身體在安壯的照料下，也算是徹底恢復了過來，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看得出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因此並沒有選擇武力脅迫，而是繼續用她那不要臉的伎倆‘挾持’對方。
“所以你是來自十二氏族的陽斗部落，聽上去好像挺厲害的呢。”
“不是挺厲害，是超級厲害，十二氏族是荒林人族的頂層勢力，也是僅有的大部落，我們每一支都是遠古神靈的血脈傳承，連那些隱世的老領主都要敬我們三分，也正因為我們的存在，那些人族的中小部落才能在領主的威脅下，得到生存的保障。”
張純不時從對方身上打聽消息，無論是這片地界的情況，還是荒林的勢力架構，她基本都摸索得差不多了，這些雖然皇族學院裏也有簡單的提及，但親臨現場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唯一的疑惑，是她現在身處的這片傲族領地，為什麼會被陽斗部落列為禁地。
他們此時身處的地界，其實就是傲族在荒林中的領地，據她所知，其他各支皇族在荒林中都有自己的領地，只是具體位置和面積不為外人所知。
事實上中朝之所以會在教科書上將荒林妖魔化，乃至如今絕大多數的市裡人對它的刻板印象就是兇險之地，幾乎是入則必死的那種。
一方面是皇族可以通過這樣的說法，將他們能輕鬆採集到的荒林物資說成是投入巨大，在這樣的炒作之下，商品價值將得到誇張的提升。
實際上在黑市裡流通的絕大部分荒林物資都是由皇族匿名提供的，正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斂財，皇族才有足夠的財力去做更多的事，培養更多的精英。
而另一方面，正是他們不願意讓更多的人去分享荒林這塊蛋糕，只要這個秘密一天不公開，皇族就可以繼續操作那源源不斷的經濟遊戲，哪怕他們賣出去的只是九牛一毛。
“原本就好奇，我們的領地為什麼從來沒聽說與荒民有過什麼戰爭，現在看來，恐怕家族那邊和這十二氏族之間，也有見不得光的勾當呢，是只有我們，還是其他皇族也如此呢？”
她心裏這麼想着，嘴上卻又問道：“話說你都沒說清楚，你進來是為了找你弟，那你弟進來又是為了什麼？”
安壯原本就因為沒有弟弟的線索而感到苦惱，此時她這麼一問，頓時就反問道：“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我問你的卻一直沒回答我。”
“你問什麼了？”
張純一臉無辜的樣子，好像她真不知道似的，安壯也有點來火了，怒道：“你之前說你好了就帶我去找人，現在你都痊癒幾天了，可每天除了狩獵和採食壓根就沒有離開這裏的打算。”
“我好意救你只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個壞人，但你不能把我的善良理解為愚蠢。”
“善良？呵呵，你救我不也是為了找你弟弟嗎？要是我跟你說我不知道，難道你還會願意留下來救我？”
安壯被這話懟得是半響都說不出一個字，的確，他自詡善良，但其實也是出於私心。
入荒這麼多天，別說是弟弟的行蹤了，除了張純，他是連一個活人都沒見到，要是他知道仙肉芝在哪裏，也許還能發現有關他弟弟的線索，但要這麼好找的話，那就不叫仙肉芝了。
“確實，我是出於私心，那你能不能說句實話，你到底見沒見過我弟弟？”
張純知道現在話已經說穿了，繼續耍賴只會徒增反感，而且也沒有必要，通過這幾天的狩獵採食，她也大概學會了不少荒林的生活技巧，足夠她撐過接下來的日子，當即和盤托出。
“老實說，我見過跟你一樣頭飾的人，但他當時已經被吃得剩下骨頭了，身高倒是跟你差不多，只是長相無法確定，因此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弟弟。”
結果她才剛說完，安壯就問道。
“在哪裏？”
“看在你救了我，還教會我怎樣在荒林生存的份上，我跟你說句實話，現在趕緊離開，也不要想着回去部落了，我估計你回去也是得滅口的，想要找你弟弟的下落，就等一個月後再進來吧！到時我們已經離開了，你可以在這裏慢慢找，但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可以現在就去，只是那些跟我一起進來的人，未必有我這麼好說話。”
說完后，張純就直接離開了，而安壯並沒有跟上，只是獨自在那裏思考着什麼。
對此她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兩人的相遇實屬偶然，雖然相處多日，對她也算有救命之恩，然而對她而言，剛剛那一番肺腑之言就足夠報答了，加上彼此間都沒有完全敞開心扉，頂多算是萍水相逢的關係。
雖然安壯能對她的歷練結果起到相當大的影響，但張純是個百無禁忌的人，她不喜歡強求，而且對方實力本身就不算弱，要是強行留着他，沒準後果會更難預料。
所以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去監視最有可能名列前茅的張晨和張玉宇，等待歷練的尾聲到來。
而就在他們分道揚鑣的時候，幾個同樣參加歷練的人發現了她之前的臨時居所。
“喂，看我發現了什麼？看來有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呢。”
“咦，這裏味道好重啊，我們快點走吧！”
“味道重就好，說明這傢伙中毒了，總算是找到落單的人了，就讓他來做墊背的吧！”
......
張純漫步在荒林中，由於傲族會定時派部隊進來領地搜集物資，因此這裏的資源並不算特別的豐富。
絕大部分採摘難度低且具有高食用價值的都會被優先帶走，加上長期有人族部隊出沒，因此居住在這裏的荒獸數量也不會太多，獵物少了，那些大荒獸和領主就更不會遷移進來。
所以領地里的荒獸絕大部多數都是成熟體，只要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片地界還是相對安全很多的。
“現在問題是該去找那個張晨還是張玉宇呢？”
想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張晨雖然說話慢吞吞的讓她很是不爽，但卻跟她一樣是主家這邊的人，所以毫無疑問，她只剩下張玉宇這一個選擇了。
“張玉宇之前一出來就挑個最厲害的打，應該是很自信，甚至自負的人，按照他的性子，沒準會大搖大擺的在起始點那裏等着，還是過去先看看吧！”
果然如她所料，等她來到的時候，就發現張玉宇獨自盤坐在起始點的營地中，肆無忌憚的在那裏‘集源’。
他周圍的林木已經全都被剷平了，露出了大片的空地，旁邊放着不少被冰塊保存好的荒獸屍體以及水果，而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明顯被人挖出來的深溝。
憑藉過人的視力，她發現那深溝里竟然有十幾具屍體，其中有好幾具身穿荒民的服飾，包括他一開始搶走的那個。
其他的，則是清一色的傲族子弟服飾，也就是說，張玉宇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就殺死了不少人。
就在她暗中觀察的同時，又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從其他方向匆忙的跑向營地中，這幾個人全是主家的子弟。
“張大人，這周圍的荒獸已經被我們狩獵得差不多了，可以採摘是果實都已經封存好，給你帶過來了。”
這些人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對着張玉宇是一個勁的卑躬屈膝，很難相信，這些在學院中被其他同學視作怪物的存在，竟然在張玉宇的面前表現出一副哈巴狗的模樣。
而對方卻連話都懶得說，僅僅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理會，幾人貌似都習慣了，見對方沒有多說什麼話，便自行將那些被冰塊封存好的物資都放到他一旁的小山包上。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張玉宇突然站起身來，他扭動了幾下關節，然後徑直走到那些人的跟前。
從頭到尾，這些人別說反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大人，你有什麼吩咐嗎？”
“張恆，你的冰屬性對我有用，而且心性也很好，我允許你通過這次的歷練，第三名就留給你了。”
“謝大人厚愛。”
“但除了前三以外，其他的都只是陪襯而已，既然是陪襯，就沒必要浪費家族的資源了。”
“你什麼意思？你已經把我們的物資都搶光了，連荒民也殺了，我們都給你做牛做馬了還不夠嗎？張玉宇，你別太過分了。”
張玉宇一臉無趣的看着說話的男子，輕蔑的說道：“過分？你們要能比我強的話，你們也可以過分啊。”
“再者，我也從來沒說過要你們給我做牛做馬，我想做的只是殺光那些荒民，讓所有人都無法狩獵，疲於奔命而已，是你們看見張恆為我跑腿后，自己求着搶着要來的，還為此大打出手，不是嗎？”
眾人被懟得無言以對，確實，這些都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可這就是人性，即便是強如怪物，他們終究是有求生欲的生物。
“所以說廢物終究是廢物，哪怕成為了進化者，哪怕再多成百上千，也不過是稍強些的廢物，對我傲族的壯大根本毫無用處。”
話音剛落，張恆的身後就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隨後是一片慘叫聲。
不多時，張玉宇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盤坐‘集源’，只是他身上多了點血跡而已。
張恆十分識趣的將其抹去，對方滿意的點了點頭，用居高臨下的口吻問道：“張晨那邊的情況如何？”
“一切如大人所料，現在還有荒民的就只有他了，不少人為了活命，都投靠到他那裏，但他只接納主家子弟，那些分家的人無路可走，已經暗中聯合到一起，還剩下將近三周的時間，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打起來的。”
“哼，真是高估他了，居然看不出這次歷練規則修改的深意。”
張恆雖然沒有追問，但從表情就能看出他對張玉宇的這番話感到不解。
“如果我們都是帶着裝備和隨身物資入荒的話，還用得着這些荒民嗎？”
被這麼一提醒，張恆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是有那些裝備的話，他們完全可以憑藉科技力量分析和確定食物源。
如此一來，這次的歷練就會和往常的一樣，每個人都可以靠着自己的裝備在荒林中生存一個月，然後其中的第一名就可能不是因為自身的實力，而是因為擅長物資分配。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改動，就讓荒民成為了這場歷練的關鍵，想獲得更多的物資去贏得勝利，就必須擁有對荒林有很深了解的荒民指引。
但若是有人足夠強，或者想辦法將其他人的荒民給殺死，那這次的歷練就會變成殘酷的搶奪物資戰爭。
畢竟這些荒民都是被挾持的，他們也不蠢，不會將有用的知識和盤托出，如此一來，他們就失去了利用價值，這就逼得傲族子弟們不得不圍繞着荒民進行活動。
可張玉宇壓根不吃這套，他一開始就選擇殺光荒民，然後在這裏光明正大的‘集源’，以荒林的遊離能量濃度，就算一個月不吃東西，他也不會餓死，而且實力還能得到提升。
反觀其他人，沒有了荒民，實力又不夠強，根本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集源’，因此想活下去就只能報團取暖，可張晨這個主家四公子是絕不可能會收留分家子弟的，畢竟他可是繼承主家的熱門人選。
這些年分家和主家的矛盾已經深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他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向分家的人拋出橄欖枝，必然會被那三個哥哥以此詬病，所以就算他發現問題，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可造成這樣的局面，按理對傲族來說是一種損失，因為這些從皇族學院歸來的都是未來的精英，但老族長卻還是訂下了這樣的規矩。
聯想到那個可能性，張恆不禁寒毛倒豎。
“三政部的進化者中，平均階段最高的當屬軍政部，其中超過70%都是傲族的子弟，而階段越高的強者所需要的能量與物資也越多，從如今的歷練情況看來，老族長恐怕是打算未來集中資源培養超級人才，張玉宇雖然實力很強，但心思卻並不像是這麼縝密的人，如今他的做法，恐怕是背後有高人指點，是海鵬部長的指示？還是老族長的安排？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說上面的人，打算用我們這一輩青年才俊的資源去賭少數人的成功突破，甚至包括下一代...”
想到這裏，他的態度變得更加謙卑，似乎暗中下定了什麼決心。
“所以大人才會一直展現武力，就是為了震懾那些暗中窺視的主家子弟，打消他們反抗的念頭，逼着他們只能往張晨那裏去，而以大人在分家的威望，剩下的分家子弟也肯定是不會對你出手的，如此一來，想要活命的話，他們就一定會團結起來，去搶奪張晨那邊的物資或者荒民，剩下還有不到三周的時間，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打起來，到時大人你只要看準時機出手，必定能拿下張晨。”
“你錯了，我是不會出手的，我已經說過了，這次的歷練，第三名留給你，而第二名，是留給張晨的，我要讓傲族成為正統，重掌中朝大權，就需要更多的人才，但也僅限人才，明白了嗎？”
張恆不再多言，行了個禮后，便再次離開，只是他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掃了遍旁邊的樹叢，卻發現之前一直躲在暗處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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