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就是懷孕了
殷九策立刻抱起虞稚飛躍到另一艘軍船,暫時將她安置,然後火速結束這場戰鬥。
但經管如此,兩方還是糾纏了三個多時辰,虞稚始終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終於在日落西山之時,殷九策疾步回到城中府邸,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明顯地慌亂了,大聲叫道:“軍醫!喚軍醫!”
房間中。
殷九策小心翼翼放下虞稚,墨發被不知是水還是汗濕透,一滴滴地往下掉。
但他顧不得擦,她臉色蒼白得可怕,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好像她即將離他而去。
就在這樣凝重的氣氛里,老醫師為虞稚把了脈,忽然面露喜色,跪地道:“恭喜攝政王殿下,王妃娘娘有孕已一月有餘了!”
此話一出。
屋中的晏逾白等人一愣,隨即紛紛喜上眉梢,興奮得面面相視。
只有殷九策仍舊緊蹙着眉頭,追問道:“她有沒有大礙?何時才能醒來?”
“王妃並無大礙,只是因為有孕在身,落水使得寒氣入體,才會昏迷不醒。待卑職開點葯,休息休息就好了。”老醫師笑道,“不過以後娘娘可不能再勞碌了,孕婦體弱,養胎要緊。”
殷九策這才略微舒展眉頭,看了看虞稚濕透的衣衫,立刻吩咐人為她更衣。
老醫師疑惑地看了看殷九策,心中不解為何殿下在得知這樣的喜事後,卻一點也不高興呢?
晏逾白眼神怪異:“小策策,你是不是沒聽清軍醫說了啥啊?”
“嗯?”
“你娘子懷孕了啊!”
“哦。”
“哦?!”
晏逾白一臉莫名其妙,恨不得敲開殷九策的腦子看看,“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是么?沒有這個倒霉的小東西,稚兒就不會昏迷不醒。”殷九策不豫地掃過虞稚的肚子,彷彿在看一個冤家。
“……”
晏逾白小聲嘀咕,“這不得怪你自己嗎,也不看看是誰的種。”
其實不用晏逾白說,殷九策也有些自責。
這不是一個懷孕的好時間……不讓虞稚上戰場是不可能的,戰場殘酷無情,意外時有發生,豈不是一屍兩……
更何況生育對於女子而言,本身就是一道鬼門關。
他寧願她一生無所出,也捨不得她受一丁點孕育小孩的折磨。
晏逾白瞧了瞧殷九策,看出了他的心思,喟嘆道:“那再怎麼說,現在他們娘倆是一體的,一定要萬分小心,不能有任何差池。”
“嗯。”殷九策沉聲應道。
眾人退出房間,他褪去外袍將虞稚攬入懷中,心疼地凝視着她,隨後緩緩伸出手,撫向她的肚子。
“小東西,再讓你娘受一丁點兒苦,等你出來,看我不揍死你!”
虞稚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呼吸的細微轉變,便驚醒了坐在旁邊的殷九策。
黑了一整晚臉的某人,終於再次展露笑顏,柔聲道:“醒了?”
“我怎麼了?”虞稚茫然地看了看殷九策,回想起自己疼痛的肚子,不禁又摸了摸,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殷九策道:“沒什麼,就是懷孕了。”
“誰?我?”虞稚頓時大腦宕機。
“嗯,醫師說有一個多月了,要你好生歇息,不能勞累。”殷九策把她扶起來靠坐在軟墊上。
虞稚費了番功夫才接受這個事實,她還真想像不到她肚子裏有個生命。
不對。
“你怎麼不高興啊?”她奇怪地看着他,他不想要孩子嗎?
某人挑了挑眉:“你不也不高興嗎?”
“我……”她頓了一下,呢喃道,“我挺高興的……”
很難分辨究竟是喜是悲,最多的是迷茫。她忽然要變成一個母親了,真是不可思議。
殷九策叮囑道:“為了你的安全,以後不許再上戰場了,只管吃和睡。”
“我又不是豬……”虞稚嘴角微抽。
而且,不讓她為戰事操心,實在是有點難啊!
他思索片刻,又問:“要不要把姜姨喚回來照顧你?”
“不了,姜姨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虞稚搖了搖頭,回想起隨聶延去南部戰場的姜姨,和晏逾白描述的他倆的事。
她是非常希望姜姨能夠找到一個屬於自己家的,再不濟,有個知心朋友也是極好的。
殷九策道:“那就派兩個女軍醫來。”
之後的兩天。
虞稚幾乎等於被軟禁在了府宅中,哪都不許去,吃食飲水都是嚴格控制,還有人時刻盯着她,以免她着涼。
每天只許她畫半個時辰的圖紙,其餘時間都在修養。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亭子裏,目光似有若無地注視着遠方空中的硝煙,覺得自己跟一隻豬沒什麼差別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出現差池,除了一條生命之外,還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創傷。
還有兩個月了。
滿三個月後,胎兒穩定,她就可以去做一些不那麼危險的事了。
鳴珂蹲在石凳旁,小心翼翼地盯着虞稚的肚子,小模樣有些滑稽。
他們說凶女人肚子裏有小孩了,會不會是個凶小孩啊?
這個小孩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會不會是縮小版的凶女人啊?總不會是縮小版的殷九策吧?
那可不行!
鳴珂想着想着就困了,抱着石凳進入夢鄉,夢中一個小虞稚跟在他屁股後面追着,樂得他淌了一地哈喇子。
戰地後方,治療傷員的所在。
一名將領踱步走入,環視了一圈,吩咐將所有女軍醫都集合過來。
營中女軍醫並不多,也就十多個的樣子,小蓮便是其中之一,正煩躁地揉着酸痛的腰。
將領問道:“王妃娘娘有喜了,攝政王殿下要找兩個人去伺候王妃,你們誰有經驗?”
聞言,女軍醫們紛紛喜上眉梢,沒經驗的也說有經驗。
伺候王妃多舒服啊,總比在這個地方忙得像條狗強,說不定還能討到許多賞賜呢!
將領將信將疑地看着她們:“你們都有照顧孕婦的經驗?”
小蓮立刻上前一步,笑意中帶着熟悉的優越感:“大人,我雖然沒有照顧過孕婦,但我的醫術也不差。再者說,我爺爺救過王妃的命,與王妃交情深,我去正合適。”
其他女軍醫嫉妒不已,小聲說著酸話。
“這個小蓮真是厚顏無恥,爺爺救了攝政王和王妃的事,她可以說一輩子……”
“就是,平時瞧不起我們就算了,這樣的好差事她也要搶!”
“真和王妃交情那麼深,怎麼沒見她跟在王妃身邊享福啊?”
小蓮自然聽到了這些話,嘴角的笑容變冷,泛起幾分諷刺。
王妃不讓她跟在身邊,自然是怕她接近攝政王殿下。可如今王妃懷孕了,沒法再和殿下黏在一起,真是天賜良機啊。
將領思考了片刻,然後點頭同意,另一名女軍醫也是小蓮推薦的朋友,兩人的醫術都還不錯。
只是照顧孕婦而已,懂些醫術便可,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得罪這個於攝政王和王妃有救命之恩的女子,怕惹不必要的麻煩。
小蓮兩人當即收拾行李,前往虞稚暫住的府邸。
與此同時。
鶯時的馬車停在府門外,向士兵出示了身份證明后被請了進去。
這幾日來看望道賀的人很多,虞稚卻沒想到鶯時會來,當她看到鶯時出現在花園中時,頗有些意外。
鶯時身着一襲鵝黃色長裙,雲發半束,碎花點綴於髮髻間。美眸流轉,盈滿笑意:“民女參見王妃。”
“不必行禮,坐。”虞稚抬了抬手,示意士兵退下。
鳴珂被驚醒,迷茫地眨巴眼睛。
“想不到你這般年輕,就已經成婚並有了身孕,真是令人羨慕。”鶯時目光柔和地看向虞稚的腹部,眸底氤氳着一絲憂傷。
想她已經是個老姑娘,快沒人要了,卻還是沒有成家的資格。
虞稚無奈地笑了笑:“對我來說倒是個煩惱呢。”
“千萬不要煩惱,要保持好心情,這樣胎兒才能健康成長。”鶯時示意侍女把瑤琴拿來,笑問,“我給你彈首曲子吧,想聽什麼?”
“都好。”虞稚隨意地道,“就彈你最擅長的吧。”
鶯時低眉淺笑,玉指在琴弦上遊走撥動,極致的賞心悅目,樂曲沁人心扉,猶如仙樂,宛如天籟。
虞稚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而且,這首曲子她似乎在哪裏聽過……
對了,金滿堂。
金滿堂在思考時有敲桌子的習慣,敲的正是這首曲子!
她猛然明白了什麼。
一曲畢,鶯時莞爾一笑道:“它叫鶯歌燕舞,是坊主在招攬我時,為測試天賦教授於我的曲子,也是我最擅長的。”
是這首曲子救贖了她,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更不會忘記那個人。
兩人又聊了幾句。
片刻后。
“坊主已經決定幫助齊國擊敗晉國,不日我便要前往晉國,做曾經在楚國做過的事,但願能助你們一臂之力。”
鶯時的美眸篤然,聲音猶如夜鶯般婉轉動聽,“你說將來會有太平盛世,我等着看呢。”
待太平盛世來臨,或許她也能有資格像虞稚一樣,嫁給心愛之人,擁有屬於自己的港灣,養育愛情的結晶。
過着不再顛沛流離,平平淡淡的生活。
“嗯。”虞稚鄭重地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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