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擊潰主船
聶延不自覺地把姜好兩個字記在了心上,第二天見到她,脫口就是姜好二字。
姜姨明顯地怔了一下,驚詫地回首。
她一向很敏感別人喚她的名字,但她沒從聶延臉上看到特別的情緒。
好像只是隨口喚了聲老朋友。
不過她還是冷淡地轉回頭去:“別這麼叫我。”
聶延問:“為什麼?”
為什麼?
姜姨說不出為什麼,更不想說,便乾脆道:“那你叫吧。”
若是別人,很有可能打破砂鍋問到底,可聶延沒有,他依舊很自然地喚她的名字。
時間一長,姜姨便覺得自己的名字好像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又是幾日後。
虞稚建造的第一艘船首次下水,船身經過改良更加適應水流,以特殊的弧形短槳驅動,平穩而又迅速,簡直如履平地。
晏逾白嬌俏地搖着羽扇,閉上眼睛一臉享受:“不愧是小阿稚出手啊,就像在陸地上一樣。”
盧岑和聶延更是在船上打了一套拳,發現與在地面上別無二致,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有了這樣的船,還愁攻不下晉國的水軍嗎?
“不僅如此。”虞稚又向眾人展示了船上的機關,使用時可精準襲敵,不使用時與尋常的大船無異。
岸邊的將士們看得熱血沸騰,迫不及待要與晉軍作戰了!
但這麼多時日才造出一艘,要想真與晉軍作戰,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虞稚的黑眸深深,如果她能早些建造就好了。
在得知九州大陸上只有晉國和齊國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猶豫了,她不想與商雲旌刀戈相向。
可終究她還是得這麼做,而且必須做到最好。
殷九策從後面抱住她,薄唇輕啟,聲音低沉悅耳:“我們一定會贏的。”
“嗯。”虞稚淡淡應道。
齊晉兩國之間的拉鋸戰緩緩拉開帷幕,齊軍在西部頻頻佔上風,卻在南部屢屢受挫,兩國都沒有討到好。
邊境戰火紛飛,百姓早已撤離,卻仍舊提心弔膽。
後方不斷運來大量的物資糧草,每日都有數不勝數的傷亡士兵,軍醫們忙得不可開交。
從這一戰開始,小蓮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忙得暈頭轉向,心裏都快後悔死了。
本以為跟着攝政王來了戰場,會有更多的機會接近他,沒想到根本就不在一個地方,而且還忙得像條狗!
一想到這個,小蓮就煩躁到了極點,使勁兒跺了幾腳地上的藥渣,然後被人叫去繼續給傷員包紮。
與此同時。
金氏也在考慮要投靠哪一個國家,明面上肯定得兩邊討好的,暗地裏就不一定了……
他們若幫助某國統一九州,日後必能水漲船高。
金滿堂是個商人,唯利是圖是他的本性,即便他答應了與虞稚合作,也不妨礙他選擇更可能勝利的一方。
如今兩國局勢焦灼,不相上下,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會勝利。
但是。
“坊主,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才是最重要的。而晉王顯然已經臭名昭著,投靠他不是明智之選。”
“我倒是認為,晉王乃曾經的大晉太子,正統天家血脈,投靠他才是名正言順!”
“現在談論這個還為時尚早,不如再等等……”
金滿堂坐在主位上,單手撐着臉,丹鳳眼中積蓄着複雜的暗芒。
正思考之際。
“坊主!坊主!最新軍機,齊國於九重江上大勝晉國!晉國死傷慘重!”
一名青年快步跑進屋中,急聲高呼。
聞聲,金氏的掌權者們轟然起身,詢問其細節。
“據說…據說是齊國王妃新建造的軍船起了巨大的作用,不僅速度快還如履平地,機關更是防不勝防,打得晉國片甲不留!”青年氣喘吁吁地說道。
掌權者們驚愕得面面相視。
“不愧是得之得天下的虞千代啊……看來齊國取勝在望了……”
如今齊國王妃是虞千代的事,已經不再是秘密,幾乎人盡皆知了。
想必晉國士兵聽聞此消息,士氣也會大減。
誰勝誰負似乎已有定論,曾經選擇晉國,或還在觀望的人紛紛倒戈,支持投靠齊國。
金滿堂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思忖片刻后道:“加強對齊國的物資採運,等下一站結果。”
足以決定整個金氏未來的選擇絕不能大意。
“是!”
另一邊。
齊國西部在經歷過屢次落下風后,終於迎來了第一次勝利,士氣大振,很快便又展開下一戰。
這次,虞稚依舊與殷九策一同上船作戰,親自指揮士兵操縱軍船機關。
浩瀚無垠的九重江之上。
兩國的數艘大船再次于波瀾中相見,旗幟在風中獵獵飛舞,烏央央的軍隊嚴陣以待,弓箭手拉滿長弓。
“唰唰唰!”
箭雨籠罩而下,無情地收割着士兵的性命,士兵們拚死格擋,同樣以箭雨還擊。
兩方大船逐漸靠近。
“嘭!嘭!嘭!”
齊國的船上投射出巨大的炸彈,精準擊中晉國大船,霎時木屑橫飛,大船劇烈搖晃,許多士兵被甩下水!
不僅齊國有火藥,晉國也有,雖不如虞稚製造的威力強大,卻也能造成損傷。
晉國主船。
數名將領跪地高呼:“王上!請王上向齊國主船開火!”
商雲旌神情陰鬱,冰冷地眯了眯鳳眸,厲聲啟唇:“絕不可動敵國主船!”
阿稚還在主船上,若對主船開火,萬一阿稚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絕不可以!
不論將領們如何懇求,商雲旌都不肯同意,甚至道再多言殺無赦,將領們只好退下。
其中一名將領憤懣不已:“王上真是被虞千代迷昏頭腦了!不動虞千代,我們必輸無疑啊!”
虞千代為齊國設計出那樣恐怖的軍船,已經是非死不可的人了。
如今更是因為她在主船,王上就不肯對主船開火,這樣下去豈非等同於不戰而降!
“諸位放心,我已在齊國主船安插了姦細,今日定要擊潰主船,讓齊國攝政王和王妃下地獄!”另一名將領重擊桌面,道出秘密。
眾將領驚愕:“這……這若讓王上知曉了,你的命可就沒了啊!”
“為了我大晉的勝利,我一人性命又算得了什麼?!”那名將領慷慨激昂,沒有絲毫懼怕之心。
其餘將領感動不已,唯能用竭盡全力作戰來相助。
“嘭!嘭!嘩啦——”
九重江上的戰勢激烈,不少軍船被炸毀,滾滾黑煙騰上雲穹。
虞稚穩步行走在船艙中,指揮着士兵們控制機關,同時運用靈術感知整座船隻,以防出現差錯。
只要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整座船便有可能崩潰。
清冷的身影走過,幾名士兵鬼祟地側目,依次對視一眼,佈滿紅血絲的眼珠子猙獰凸出,猛然掏出火摺子,大喝一聲:“大晉萬歲!”
遂迅速點燃綁在身上的火藥,火藥炸開,瞬間將他們炸得血肉橫飛,同時也炸破了船艙!
“嘭!!嘩!”
好幾個船艙破出大洞,機關崩潰,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整座主船猛然傾瀉,大量河水灌入!
虞稚正好站在空道上,洶湧的河水迎面向她衝來,巨大的力量將她撲倒翻滾,重重地摔在柱子上!
“唔!”
她痛苦地緊蹙眉頭,口鼻間冒出大量氣泡,險些窒息。
奇怪的是,她分明是背部受到撞擊,最痛的卻不是背,而是腹部處傳來陣陣不適感。
強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讓原本想游出去的虞稚失去力量,身子在水流中翻湧,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
忽然。
一隻熟悉的手從她的腰間挽過,水泡紛亂間,殷九策憂急的臉映入眼帘,下一刻就吻上她的唇,將氣傳給她。
虞稚逐漸恢復清明,被他半攬着拉上甲板。
“嘩啦!”
兩人冒出水面,虞稚劇烈地咳嗽,把嗆進去的河水都吐出來,這才終於找回了魂魄。
此刻主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再過片刻他們都將葬身波濤洶湧的九重江!
其他軍船的將士驚愕失色,幾乎從頭涼到了腳,卻無計可施。
晉國主船上的商雲旌目睹一切,想起虞稚應該在船艙中,面色微微發白,帶着凜冽的殺意質問:“是誰幹的?!”
“王上,是我!”
主使將領站了出來,高聲道,“是我派了姦細炸毀齊國主船,王上您不能再糊塗下去了啊,您不忍心傷害虞千代,虞千代可不會心慈手軟!”
商雲旌盛怒到極致,猛地揪住將領的衣襟,鳳眸有掀起滔天血海:“她若少一根寒毛,孤誅你九族!”
耳畔忽然響起驚呼:“王上!王上!齊國主船結冰了!”
眾人聞聲望去。
只見天地間憑空飄起萬千霜雪,波濤洶湧的江面層層凝結成冰,極速穩定飄搖墜落的大船!
殷九策立於甲板之上,半抱着虞稚,周身流光肆意飛舞,磅礴的寒意席捲天下!
士兵迅速向其他大船撤離。
虞稚的眉頭緊蹙,細密的汗珠鋪滿額頭,呼吸愈來愈虛弱。
肚子……她的肚子好痛……
待所有士兵撤離,殷九策抱緊懷中人,低聲道:“好了,我們該走……”
聲音戛然而止,懷中人兒不知何時暈了過去,濕發凌亂地貼在蒼白的面頰上,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
“稚兒!稚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