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個大師

六十八個大師

溫水水特意將信尾的“帶你走”三個字指給元空看,“他要帶我走呢。”

她的語氣極得瑟,元空臉臭的不能看,“我還沒死。”

溫水水乖順的握着他,“那你要死了怎麼辦?”

元空斜着她,一時不答。

溫水水將頭枕到他膝蓋上,他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髮,她緩慢說,“你死了能帶我一起走嗎?”

元空目露憐愛,“我比你大。”

他比她大,可能以後也會先走,人這一生有很多東西可以自己掌控,只有死亡不能推斷,他不能自私,她的性子像孩子,對他太依賴了,往後他們成婚,他們會有兒女,到那時她會感受到溫情,她的心性有所變化了,就不再惦念着過去,她能活的很好,死這個東西太灰暗了,不適合她。

溫水水張着眼,軟乎乎的仰望他,“你就比我大五歲。”

她的眼睫又密又長,元空碰一下她的眼睫,她不設防獃獃的任他摸,她張一下唇,“我想去打他一頓。”

元空淺笑,“你打不過他。”

溫水水說,“你帶我去打他。”

元空側看傷處,他才好那麼點,不宜出行,但他看着溫水水渴盼的目光,鬼使神差的應下來,“打完就回來?”

溫水水極鄭重道,“我就是想去詐詐他。”

元空哦一聲,“那要多帶一些侍衛。”

“把落花台包圍起來,他要是親口承認,就抓了他去找二殿下對峙,他要是不承認,就當場殺了,”溫水水說。

元空垂眸,“不是說打他一頓?”

溫水水鼓着腮瞅他,“我覺着還是殺了好,以絕後患。”

元空定定注視她,良晌笑起,“髒了手。”

溫水水說,“他和二殿下暗中謀划要你性命,咱們即使殺了他也是以牙還牙,不是做壞事。”

元空溫聲笑,“你說得對。”

溫水水便跳到地上叫人去準備。

元空看着她歡脫的背影,驀然道,“你不是還指望用他讓林月妍痛苦?”

溫水水轉過頭,略加思索后顯出糾結來,“好容易才叫他死心塌地,現在宰了有些可惜。”

元空交疊着腿,“我不介意殺他。”

經過這次刺殺,他看明白了奪嫡這條路的血腥,想要在腥風血雨中護佑自己和她,就得跟對方廝殺,他的心善已經成了送命的刀子,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但他殺了溫昭,溫水水約莫要惋惜,她玩的不盡興,往後想起來時,總會有遺憾,她娘親的仇得她報完了,那家人才能殺。

溫水水絞着手指,“那怎麼辦?”

元空拉她到身前,“像你先前說的,先套話,要是套不成,就羞辱一回,再打他一頓,可算解氣?”

溫水水笑咯咯,“那我打完了把他扔回溫府。”

林月妍住在林家,溫昭卻在溫府,加上那府里的容鳶和假的溫水水,這才有趣。

元空抿笑,“都隨你。”

——

落花台在西城郊,和雲華寺一東一西離得最遠,早先這地方是荒地,後來西京定都后,這裏也被收攏成了景地,到春日林木生花,緣着花落入水的美景,這地兒也就得名落花台了。

溫水水和元空到地方的時候,隔老遠就見溫昭靠在一棵桃樹下,手裏捏着根狗尾巴草在逗他的馬。

元空在拿了件披風給溫水水披好,叮囑道,“這裏的花粉多,有些傷身體,快些跟他交代了。”

溫水水唔一聲,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她行走在小道上,外罩着桃粉色披風,臉上也畫了個桃花妝,眉眼艷麗的仿若桃花成精,她整個人都是輕快的,眉尾高高挑起,笑意從她的眼裏延伸出來,她一步一步走到溫昭面前,在他愣神時,她收斂了神色,又恢復成平日的怯懦。

溫昭不掩迷戀,越身起來就要伸手來抱她。

溫水水後退一步,譏諷自她面上流出,“公子還是這般毛手毛腳。”

溫昭咧嘴笑,“姑娘能出來,不是願意跟我走?”

溫水水裝出迷惑,“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大殿下應該去了吧,你別倔了,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溫昭信誓旦旦說。

溫水水落寞的看着他,“他遇刺是你做的?”

溫昭面露一絲古怪,“不是。”

溫水水歪頭觀察他的神情,“他在臨襄坊遇刺的,不是你還有誰?”

溫昭抱着手臂調侃,“你在盤問我?”

溫水水目光溫軟,“我是逃出來的,他們都懷疑是我做的……”

溫昭不自覺心疼她,“這當然不是你了。”

“那會是誰呢?”溫水水反問他。

溫昭眼微眯,“既然已經逃出來,就別想這些了,我在北城置備好了宅子,你暫且隨我過去安置,等過段時間,我再帶你回府。”

溫水水顫着粉唇,朝後退一步,“你在誆我。”

溫昭好聲好氣的哄着她,“我若是誆你,何必大費周章的救你出來?”

溫水水微低下臉,纖白的脖頸袒露,細的能一手掐斷,平添出幾分柔弱,她紅着眼,“我想回去。”

溫昭滿心柔軟,朝她走近道,“你別任性了,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回的了江都,大殿下已經死了,你不用再怕他會來找你。”

他說的篤定,就彷彿親眼看到元空死去,溫水水吶吶的說,“他們不會放過我,他們都說是我害他的。”

溫昭焦急道,“你不要害怕,他死是他咎由自取,誰叫他不好好當和尚,貪圖不屬於他的東西,他活該,我會保護好你的。”

“可是他們說,讓我指出兇手,我要是指不出來,我就是兇手,”溫水水悲聲說,說過就流淚,顯然是怕極了。

“兇手當然是……”溫昭說到這陡然停住,溫水水汲着淚看他,溫昭圓回來話道,“兇手當然是不會叫他們發現的,這些人都不是東西,你一個姑娘家能知道什麼,偏偏盯着你不放,只當你是好欺負的。”

溫水水只哭不停。

溫昭唉一聲,“你別擔心,他們找不到你的,我把你藏起來,誰也不能再傷害你。”

溫水水覷着他,料定他確實參與了刺殺元空,但炸不出來,他比想像中聰明的多,費那麼多話也沒讓他鬆口。

她不哭了,繞着手裏的帕子說,“我不跟你走。”

溫昭神色肅穆,“你若是想跟我矯情,回了宅子我陪你玩,但現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你還是聽我的。”

溫水水瞧着他,“五千兩你都捨不得拿出來,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溫昭一下懂了她的意思,他這麼多日都在為她奔波,他本以為她是真心愛着他,不曾想她卻因着這拿不出來的五千兩要跟他生分,說到底是商人,商人重利,在她心底,那五千兩能買來她這個人,他捨不得出,便是哄着她玩。

溫昭聲音變冷,“我給大殿下五千兩,他真的會放你?”

溫水水瞭然的點頭,“所以你叫人殺他?”

溫昭眉一跳,“他不是我殺的。”

溫水水彎了彎眉,“不是你殺的,那就是二殿下殺的了。”

溫昭立時反駁,“和二殿下有什麼關係,你跟不跟我走?”

溫水水扭過身欲離開。

溫昭一把扣住她的肩,“你想死嗎?”

溫水水偏過臉,香腮覆淚,眼尾生紅,她長了張好臉,稍微一動神情就活色生香,是頂頂絕妙的香艷美人,縱然不着金帶銀,也能讓人魂牽夢繞,她與他柔笑,“我不想死。”

溫昭頃刻着迷,伸手想摸她。

溫水水退身避開,張着紅唇譏笑他,“你抓到我,我就跟你走。”

溫昭兩眼濃黑,眼底印着她清甜的笑容,他只當她在跟他玩鬧,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朝她抓來。

溫水水提着裙擺向馬車的方向奔跑,身後溫昭踏步飛快朝她掠去,兩眼抓到她的胳膊時,他的手被一枚釘子扎到,他疼的停住腳,四周忽的圍過來一群人,瞧衣着便知是皇子府的侍衛。

他驚怔住,慌忙看向溫水水,她捏着帕子在眼尾處緩慢擦拭,那眼邊的花鈿被擦去,顯露出一顆赤色小痣,稱的那張臉越發嬌媚,比他認知里那個蠢笨的溫水水要灼眼數倍,他難以置信的瞪着她,“你是誰?”

溫水水捏起團扇輕搖,對着他眼波流轉,“如你所見。”

溫昭雙目赤紅,一瞬間激怒攻心,張手朝她抓來。

那周遭的侍衛便擋到她面前,與他赤手搏鬥,他再厲害,一個人也打不過這麼多侍衛,幾番混戰下他就挨了十數下拳頭,拳拳到肉,打的他跪在地上口吐酸水。

溫水水冷眼看侍衛們將他打的爬不起來,才叫一聲停,侍衛們徐徐退到一旁,溫水水踱到他面前,俯視着他。

溫昭哼哧着氣,視線定在她的臉上,她在笑,笑得極好看,他吐出一口血,愛恨交加的問她,“一直以來你都在騙我?”

溫水水抱着腿蹲下來,細聲細氣的埋怨道,“我在彌陀村呆了很長時間,你們不給我送食物和錢,我會餓死。”

她的神情很天真,褪去了往日的懦弱,她比他見過的女人都嬌氣,實實在在的嬌氣,即使是面對他,她也能出口抱怨,怪他們要餓死她。

溫昭衝到嗓子眼的謾罵被堵住,他喘一聲,“你跟我回家。”

溫水水伸出一隻縴手撫在他唇邊,笨拙的替他擦掉血,擦完又像是看到好玩的東西,沿着他的下巴順着那脖頸往下,將將停在喉結處,她摳着玩,只見他瑟縮,她笑嘻嘻的還想碰。

溫昭渾身發硬,他有些失神,意識隨着那隻調皮的手在動,渴望它能再往下,但又恨她不知廉恥,他想罵她。

那車門自里打開,高大的男人坐在車上,冷冷的沖她說,“上來。”

只這一聲,溫昭就見面前的女人飛快縮回手,回身上了馬車,嬌嬌的坐到男人腿上,伸出來那隻碰過他的手指,頗為嫌棄道,“要你擦。”

元空取出白帕仔細給她擦拭,她還嫌不夠,扭着腰貼他手上,手指放到他嘴邊。

元空低眉望她,她皺着眼,仰起頭吻一下他,他略微無奈的張開唇裹住那隻手指,才見着她又開心了,他鬆開唇那根手指滑落,他捉在手裏重又拿帕子揩一遍。

他們的親昵刺疼了溫昭的眼睛,溫昭破口大罵,“你身為溫家人,怎麼敢跟他廝混,你還要不要臉!”

溫水水側眸嫵媚的瞥着他,他當即止住聲,她像是害怕般的偎到元空懷裏,仰起臉向他索吻,“他罵我。”

元空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那張臉就好似被他握在手心,她的喜笑顏開都為他所動,他的眼中凝聚出幽暗,嘴裏的話是對外頭圍着的侍衛說的,“把他丟到溫家門口。”

這一聲落,溫昭就被侍衛們抬起來,隨着車門合上,他只來得及看見男人低頭銜住那張他夢寐以求的櫻唇,那隻寬大的手掌牢牢扣着她的腰肢,根本不容許她逃跑掙扎,一切到此戛然而止,他再也看不見裏頭的情形,那輛馬車離他越來越遠,到最後消失,他的神識里仍記得溫水水與他哭笑,仍記得她摸他的喉結,可他也明白過來,她設了一個可怕的陷阱誘他往下跳。

他如她所願的跳了進去,無法自拔。

等車行遠,元空鬆開溫水水,眼見她沉迷其中,便伸指彈一下她的額頭,她睜開眸子往他懷裏擠,悶悶道,“你第二次打我了。”

元空便想起第一次她說自己打人的場景,喉間難免生緊,只做出生氣狀,“為什麼拿手碰他?”

溫水水癟癟嘴,“他知道我是他姐姐。”

元空蹙緊眉。

溫水水揪着他的前襟,討好的張唇想親他。

元空避開,甚至想把她從腿上撥下去。

溫水水小聲說著不走,眸光閃爍,“你又生氣,你生這麼多氣,往後讓你生孩子。”

元空頓時綳不住臉,一手拍她脊背,“混說。”

溫水水撓着他的頸子,細小聲說,“它起來了。”

元空深深看着她,聲兒沒應。

馬車晃了晃,他們也跟着顛簸,元空抿緊唇,神情淡然,若不是那喉結上下動,還以為很鎮定。

溫水水面容浸出粉,她沒有力氣,僅靠着他的臂膀支撐,她悄悄拉掉腰邊緞帶,眼見他盯着自己,她就縮着肩膀,抬指勾他的腰帶,他覆手阻止,她的唇輕輕翕動,“求你……”

元空手一下捏緊她,她艱澀的抬頭又想低下去,卻遭那隻手猛地托住,她輕搖一下臉,那身披風就落下來,掩不住內里的春光,他眼神一暗,霎時叼住她的唇發了狠。

馬車緩緩駛進城中,周邊孩童隨處跑玩,時不時發出歡笑聲,街道兩側的柳樹迎風招搖,柳絮四處飄散,春日裏的風光也隨着它飄向城內各家。

——

溫昭被丟在溫府的門前,好在官家府邸無人駐足,他倒沒丟人,只溫烔看他被人打成那樣,差點氣昏過去。

“誰這麼大膽子敢打你?”

溫昭低着頭睡在床頭,不理會他。

溫烔拍着桌子,“兩次了!到底是誰打的!”

溫昭翻了個身,“父親不是只在乎容姨娘,我的死活有什麼相干?”

溫烔噌的起身,“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沒有點臉了,是被人打上癮了,打死才開心?”

溫昭扭過頭瞪他,“父親怎麼好意思說我?”

溫烔怒上心頭,抬手要往他面上扇,但見他鼻青臉腫,一時又打不下去手,他悻悻的甩袖子,“我不與你計較,但你好歹是我的兒子,你被人打成這樣,我還是要管的,誰打的你?”

他如今也有些後悔對林月妍太絕情,大殿下要真的死了,他也就指望不上他了,還得跟着二殿下,現今林月妍又不回來,總歸有這個兒子在府里,她過不了多久也會回府,他姿態還得放低,就算兩人鬧僵了,這表面也得維持,就是說好的要提容鳶為平妻只能就此作罷。

溫昭思緒繁雜,他想着溫水水的話,甚至在想這麼多天來自己噁心的作為,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姐姐,他根本騙不了自己,他本可以如實的跟溫烔說明,大殿下沒死,溫水水成了他的女人,不說這府里還有個假的溫水水,溫烔必定不信,就算溫烔信了,以他的性格定也是歡天喜地,大殿下不死還跟他溫家扯上了關係,溫烔巴不得這樣,那他母親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溫烔等不到他回答,重重唉一聲,“我跟你母親不過是口角之爭,你還為著她跟我犯沖,我也是你父親,你傷的這般重,難道要我不管?”

溫昭斂着眉,“父親若真有心,就去舅舅家把母親和妹妹接回來。”

溫烔面色青白,片晌背過身去,“我會找時間過去接人。”

他這話一放,想的就是得去紫東怡跟那個容老夫人說一聲,這認親的事情就算了,他不至於要跟死人綁在一道。

“父親,我許久沒見姐姐,讓她來同我說說話,”溫昭看着他的後背道。

“你們姐弟也確實好些天沒在一處閑話,你傷着她也應該來照顧你,”溫烔緩步出門去。

溫昭呼出氣,閉目平躺在床上,他渾身是傷,碰一下都疼,但他滿腦子都是溫水水的那根手指,順着他的下巴往脖頸,他的喉結被她摳的發癢,癢的他發慌,無論她是不是溫水水,他都在亢奮,他急切的想拉人紆解,不管是誰都好。

屋門重新被推開,“溫水水”悄步走進來,直走到床前,她怯聲說,“容姨娘說,你,你找我?”

溫昭一瞬睜眼,那眼裏儘是兇狠,她恐懼的後退,轉身就想跑,溫昭伸長手勾住她的腰將人直接拖進床榻中。

屋裏女人一聲驚叫,霎時寂靜。

門外容鳶聽到這一聲叫停住,等再認真傾聽,那屋裏一點聲響都沒有,連說話聲都聽不到,她朝裏頭喊道,“……少爺,您餓不餓?妾身叫人做些膳食送來。”

“滾開!”屋裏傳來一聲暴喝。

容鳶片刻放鬆,猜到她在裏面免不了要被他教訓,不死也傷,這個大小姐太蠢了,絲毫沒有當初在她面前時的狡詐,若不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容鳶都不確信是同一人,指不定是在扮豬吃老虎,她最好不要跟她有瓜葛,若是溫昭打死了她,那最好,打不死那溫昭就等着挨罵,左右是她得利。

容鳶高高興興的離去了。

——

溫烔獨自一人去了紫東怡,眼見府門守備森嚴,心下是猜到不好了,等楊老出來,他見楊老一臉衰敗,便知情況不妙。

“楊老,大殿下如何了?”

楊老唉聲嘆氣,“阿宇到現在還沒醒,昨兒晚太醫喂下去葯也不管用,今早已經吃不下去粥了……”

溫烔眼目震顫,“……真的不成了嗎?”

楊老紅着一雙眼,“太醫說,今晚若再不醒,就,就……”

他後面實在說不下去,舉着袖子擦眼睛。

溫烔嘆一聲,還是安慰他,“您往好處想,說不準那藥效晚,到晚上就揮發了。”

楊老點着頭,“也只能這麼想了。”

他收好哀容,看着溫烔道,“溫大人過來也不能讓你看看阿宇,太醫不讓人過去打攪。”

溫烔理解道,“大殿下還是靜養着的好,我斷斷不能打攪他。”

楊老便知他不是來看望元空,索性說到,“容驕還有些時日才能入京,溫大人還得等兩日。”

溫烔交握着手,老實道,“不瞞您說,那日阿鳶同我回去后,她與我說,她母親父親都在江都,不曾跑丟過。”

楊老按了按眉尖,“原是為了這個,溫大人今日說起來,老夫才敢說,那副畫像其實不是從老夫府上流傳出去的。”

溫烔眼皮跳動。

楊老解釋說,“老夫那位外甥女從小走丟,這麼多年來我們也不清楚她生的具體模樣,您那位妾室確實像她,但我們委實不敢保證一定是,那副畫像是隨着我們府里放出去的話出現的,時候太湊巧了,老夫原先也是猜測,如今看來,確實有人從中作梗。”

溫烔前思後想一瞬,就能想明白這裏面的門道,他和容家都被人算計了,好在這老頭體諒,還跟他說清了,若是其他人,便是死也要將他拖下去,說起來他也是一隻腳他上他們的船,這還能放人下船,根子上是良善的,往後儲位定下,只要容家不礙着事,他倒願意放他們一碼。

楊老遲疑道,“敢問溫大人那位妾室腰下三寸處是否有一處紅色胎記?”

溫烔一口氣放鬆,“她身上沒有胎記。”

楊老表露出失落,“可惜了,原本是想着重聚,沒料到終歸沒有緣分。”

溫烔撫慰他,“楊老不必泄氣,說不準轉頭就能找見那位小姐。”

楊老精神不濟的頷首,“也只能這般想了。”

溫烔算算時辰,告辭道,“我不敢在府上逗留,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楊老面有疲態的點點頭,他就急匆匆離開。

這日中午,溫烔入林家去把林月妍和溫若萱一起接了回去,下午時進二皇子府與蕭笙祁認錯,向前二人之間的爭執一筆勾銷,只把這賬算在了蕭承勛的頭上。

就連蕭笙祁都可憐元空背了黑鍋,不過他死了好,他一死蕭承勛好辦的很,過不了幾日他就有法子對付他。

一時之間,蕭笙祁真真是春風得意,可惜這得意還沒幾個時辰,紫東怡那頭又傳來元空蘇醒的消息,舉朝上下一片轟動,像崔琰這頭是載歌載舞,像溫烔這邊是暗恨自己不再等等,錯失良機后再想跟元空搭上線,幾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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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囚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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