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趙禎一番話說的言簡意賅,很有明君的風範。
畢竟他也是跟隨劉娥處理政務日久,雖然說了不算,但總歸也是有所歷練。
比如說對於全國上下如今的情況,他就大概有些了解。
冗官冗兵冗費問題已經是越來越突出,趙禎不可能看不出來,畢竟他不是傻子,不僅不傻,還很聰明。
大宋數百萬大軍聽起來很是強壯,但實際上能夠用的有二十萬就不錯。
京城的禁軍一個個看上去高大威武,其實不過就是選出來的“人樣子”罷了,看着好看,打起來就蔫了。
至於越來越多的恩蔭,劉娥也在控制,但官制如此,早晚會達到一個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冗費就很容易理解了,戶部已經有些供不應求了,度日艱難,國事艱辛,趙禎都很清楚。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秦知儒的奏對如此的感興趣,畢竟不管現在的情況如何,他都是大宋正統的皇帝,早晚要面對這些問題的。
正如趙禎所說的那樣,戶部根本沒有,也確實是拿不出來這麼多錢供給秦知儒使用,沒有錢,事情就絕對做不成。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從私有制的出現,錢財就成為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很多人痛恨錢財,認為這是不可名狀的銅臭之物,尤其是對於讀書人而言,拿錢財來衡量的話他們會認為是一種侮辱。
可實際上,誰能夠離開錢財呢?沒有人,這是一個不可逆的悖論。
不過這場賭約實在是太過重要了,而且看着秦知儒那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以及他所描繪的未來,劉娥甚至在想要不要從自己皇家小金庫拿出來一些予以支持。
國庫的錢沒法動,也沒有,但是皇家因為節儉的緣故,再加上這些年望春園的收入,着實是攢下了不少錢。
但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想到自己省吃儉用的錢就要拿出去花掉,劉娥就很是有些心痛。
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一次秦知儒必須贏了那個金儒,最好能夠逼迫這個糟老頭子自己請辭。
雖然不能夠讓秦知儒立刻上位,畢竟年紀實在是太輕了,但是完全可以換一個唯唯諾諾的傀儡上去,讓整個戶部成為秦知儒實際掌控的存在。
秦知儒想了想,淡淡說道:“微臣自然不會用國庫的一分錢。”
這樣的一番話雖然聽起來很是讓人覺得裝過頭了,但卻是如此的動聽。
如果是別的大臣這麼說,說不得就要被劉娥噴一臉的口水,不過就是些欲擒故縱把戲罷了,哪個辦事不需要錢財呢?
但是秦知儒這麼說的話,就很是有些道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秦知儒在劉娥的眼中已經是相當於善財童子的角色,總是能夠想辦法弄到足夠的錢財,為君王分憂。
當你在領導心中的地位有了如此的變化之後,就可以用簡在帝心來形容了。
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領導養你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解決問題,你能夠幫他解決問題那麼自然便是自己人。
尤其是錢財方面的問題,就更是如此了,古人云,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樣的haul對於朝廷上的人來說同樣適用。
更何況是對於一個帝國而言了,若是斷了它的財路,那直接就會崩塌。
所以說,在帝國之中,一旦你能夠源源不斷的創造出財富來,那麼你的位置自然就是固若金湯。
“哦?說來聽聽?如何去做呀秦愛卿?”趙禎頓時忍不住開口問道。
說實話,他真的很好奇秦知儒又想出了什麼樣的鬼點子,反正每一次秦知儒都會令他們感到失望。
而且趙禎確實是想要學習一下,如何才能夠像秦知儒這般空手套白狼。
當然了,這僅僅是對於他們這些統治者而言,只要不動用國庫的錢財,就相當於空手套白狼了。
皇帝的話還好,尤其是三司的那些官員,想要他們從國庫里拿錢簡直就是跟要了命一般,不怪大家都罵他們是守財奴。
但是啊,這也不是為了私利,大家都是為了公事罷了沒有對錯之分。
就像金儒,雖然秦知儒並不喜歡這個糟糕的老頭子,但依舊很是尊敬他,尊敬他的為人處世,尊敬他的講原則。
如果不是自己晉陞戶部侍郎的話,若是換一個紈絝子弟,那麼金儒這樣做就很是有必要了,可以說是在為國家着想。
劉娥也很是好奇秦知儒到底能夠有什麼辦法來組織起這麼龐大的錢財來,畢竟按照秦知儒的描繪,這可是一項大工程啊。
“秦愛卿就不要想什麼勞役徭役的事情了,大宋如今不是很太平,各地都要賑災救災,所以說今年的徭役勞役已經徵發完了,當然了明年的也都有用處,就別想了。”
不等秦知儒開口,劉娥就先冷冷的斷了這個口子。
不錯,勞役也好,徭役也罷,都是封建王朝白嫖的一種做法。
但是不得不說,這種做法對於百姓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耽誤了農活還沒有錢,甚至被活活累死。
就像大秦時期因為戍邊造反,隋朝因為大運河造反,還有元朝修建黃河大堤造反,都是與勞役徭役有關。
所以說這個問題就比較尖銳了,尤其是看秦知儒的那副模樣好像要白嫖一般。
趙禎也是趕忙點頭補充道:“沒錯沒錯,先不說已經徵發完的事情,就說這冬日裏,也不是動工的好時機啊!”
秦知儒苦笑着搖搖頭,這兩個人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啊!不過好歹也是一個好的君王。
限制他們想像力的不是腦子不夠用,而是時代的局限性。
不過還是要說的是,勞役徭役確實是無本買賣,實在是有些令人心動。
但這種對於百姓而言實在是傷害太過大,一般不是沒有辦法的話,沒人願意這麼去做。
很多老百姓在服役的時候,都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畢竟伙食什麼的並不能夠保證,也沒有錢財拿。
而且監工的殘忍秦知儒也是知曉的,你指望那些小吏談什麼愛民如此,就是扯淡。
當然,也與這些老百姓消極怠工有關,肚子沒有油水,哪裏有力氣幹活?即便好好乾活了,又沒有工錢拿,傻子才主動去干呢!
這樣很是容易發生官民之間的衝突,這也是為什麼劉娥與趙禎如此謹慎的原因。
尤其是在這冬日裏,如果強行徵發勞役徭役話,也不是不成,但那樣做的後果可能會比較嚴重,誰知道會不會演變成為一次大起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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