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忽聞暗香來
袁辰玉與慕雲飛二人悄無聲息潛進了芙蓉樓,老胡跟王二蛋正在把酒菜從后廚端上來。
老胡剛端完一道東坡肘子回來,要端回鍋肉時,掃視一圈卻沒有找到,便問王二蛋:“王二,老子問你,回鍋肉你端過去了?”
王二蛋不樂意道:“沒端沒端。老胡,你叫牛二曹作牛二也就罷了,怎麼叫我也不叫全名?好歹叫小王也好聽!”
老胡伸手要賞王二蛋個爆栗,王二蛋捂着頭躲開:“唉唉唉,大過年的,不能打人!”
“有啥子嘛,牛二曹比牛二好聽,你王二蛋也比王二好聽?奇了怪哦,老子把回鍋肉端過去了?”
“老胡,不是我說,知道你是舊蜀人,可咱幾個又不是。你這大過年的做這麼些家鄉菜乾啥。再說了,老掌柜在的時候就說,你做的蜀菜太辣。”
后廚老胡跟王二蛋說話的同時,還有兩個青銅鬼面人動作不停。袁辰玉單腿蹲在樑上,手裏拿着一個食盒裝着菜,右腳還托着一個食盒。梁下慕雲飛身影如鬼魅,左挪右閃,雖廚房裏有老胡跟王二蛋在,慕雲飛卻始終處於二人視線死角,並不時將一道菜拋到樑上。
兩個食盒裝滿,袁辰玉向下面打個手勢,將右腳的食盒朝着老胡丟了下去。老胡對面王二蛋正低頭取托盤,慕雲飛自老胡身後輕輕一躍,托起下落的食盒,一個轉身繞過老胡閑庭信步般走出了廚房。
老胡正向左轉頭,突然跳起來:“啊呀,撞鬼了撞鬼了,老子的雞呢!”
咣!
王二蛋被嚇了一跳,趕緊抬頭卻撞上了菜板,又蹲了下去:“大過年的,哪有鬼啊,你別嚇我!”
“那老子的雞哪去了?總不能讓大耗子拖去了!”
“哎,菜真的少了!不會真有鬼吧。不能不能,一定是神仙提前享用祭品了!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諸位神仙,你們吃便吃了,可要保佑我來年多走運!”王二蛋連忙合掌膜拜,點頭躬腰。老胡摸着腦袋轉圈兒,莫不成真是神仙?袁辰玉則趁這個工夫也悄悄出了廚房。
“對了!”
二人正要往外頭走,袁辰玉突然停下來,一拍大腿道:“趙掌柜丟了!”
袁辰玉只顧見了龍虎門的眾人,心裏高興,卻忘了此時“趙掌柜”不在。若是芙蓉樓里幾人尋不到趙掌柜,又是一件麻煩事。慕雲飛嘆氣:“你看看,你做事還是有些欠思量。快去解決了。”
芙蓉樓里,老胡已經將飯菜擺好,陳良石問道:“掌柜還沒回來?”王二蛋搖頭:“沒見。掌柜近傍晚出門就沒見。”
咚!
一個裹了石頭的紙團從窗戶里丟進來,陳良石去撿起來,將紙團展開,隨即笑道:“沒事了。紙上說掌柜今晚不回來了,讓我們不必擔心。”
老胡問道:“你咋知道這紙條是真的?”王二蛋附和:“對啊,若是綁匪所寫,那怎麼辦?”
“這字跡我認識,乃是暗裏保護掌柜的一位高人所書。那位高人是斷臂,用腳寫字,因此字形奇特,我不會認錯。”陳良石笑道。老胡跟王二蛋釋然:“原來如此,我就說掌柜是有背景的。”
王二蛋將筷子擺上,納悶道:“只是,掌柜為何要讓那個沒有手的高手留書呢?”
“你管呢,咱吃飯吃飯。唉,可惜老子的菜讓神仙吃去不少!”
慕雲飛出芙蓉樓時,馬廄里一匹肥壯的老馬用頭頂開門栓也跟了出來。正是老黑。這老馬跟到後街,慕雲飛警覺回頭,老黑來回踢踏,用嘴去銜慕雲飛衣角。
慕雲飛大吃一驚,來回打量,待看到老馬額上眼眸形狀的白毛時,失聲道:“這是老黑?”慕雲飛用手拍拍馬背,咬牙道:“這是那個天殺的,把你養的這麼肥?真是豈有此理。小七,我將此馬給你,你就這樣對它?”袁辰玉囁嚅:“老黑好吃懶做,養尊處優,自然就肥了。再說了,馬肥了不才好?你看它的皮毛,如今何等油亮。”
“狗屁!這馬乃是異邦良駒,在馬譜三十六名驥中排名第八,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如今你將它養的如此肥胖,還怎麼跑路?”
袁辰玉偷偷拿眼去斜老黑,忍俊道:“老黑是個公的,卻也能作名妓。它既是寶馬,為何我這一路牽着它比騎着它還多。讓它跑快些比讓它下小馬駒還難。”
“等它認可你做它的主公,自然就快了。”慕雲飛哼哼一聲,轉身對老黑說:“你先回去,城門已經關了,你不能跟着我們,改日我再來看你。”老黑輕輕打個響鼻,搖着尾巴晃回馬廄,袁辰玉瞠目“它聽得懂人話呀?”。
片刻后,一行八人策馬直奔梅山庵而去。
八人只有六匹馬,袁辰玉與江源同乘一匹,慕琳兒眨眨眼,趙子言在馬上伸手,把慕琳兒拉上馬背。慕雲飛瞧見這一幕,眉頭皺起,道:“聞信,你與我同乘一匹。”
趙子言下馬,慕琳兒不善隱藏心緒,臉上氣鼓鼓的一言不發。
“聞信?二師兄,掌門為何稱大師兄聞信。”袁辰玉問道。
江源握住韁繩:“前些日子,大師兄窺元境界小成,掌門給大師兄取了字,說大師兄未來成就不可小覷,可至道。道可聞,言可信,便取‘聞信’二字為字。”
袁辰玉羨慕不已,江源笑道:“小七,我們幾個屬你進步最快,說不定你能先我們到了窺元境界,也可有字了。”
袁辰玉謙遜道:“二師兄,你們也很強,離窺元不遠了。”
“當然了,我可是你師兄,怎麼不比你厲害。我的目標可是大象境界,哈哈哈。”
“師兄。”
“嗯?”
“不該誇你的,你飄了。”
梅山庵山門一里之內,全是盛開的紅梅,而最美的景色,還在庵後山上。幾人將馬匹拴在梅林外,避開正門步行向庵后繞去。
庵后是一片院子,院內栽種梅樹,由庵里老師太親自打理,一般人難以得見。幾人翻牆入院,迎面便是勝雪白梅映入眼帘。梅花很是繁密,潔白。雖有積雪在樹枝上,卻能輕易辨別出來,那較白的才是梅花。只有幾處陰影處的梅花,才與白雪同色。
眾人將食盒擺在院中空地上,孟陸撿根樹枝在最大的梅樹下掃出一片乾淨地方,眾人席地而坐。慕雲飛抬頭贊道:“那老尼姑的確有些本事,養出此等奇觀。”低頭時卻看到袁辰玉和江源正搶一根雞腿。袁辰玉嘴裏塞着一隻雞翅膀,眨眨眼口齒不清道:“我餓了。”眾人哈哈大笑。
眾人觥籌交錯,莫候生跟江源二人把分離之後的事情說了一番,師兄妹幾人確定修行之路,隱藏身份挑戰當地年輕高手,引得華山周圍的門派道場一片軒然。又講慕雲飛隻身上華山,如何進退自如,又如何被六扇門埋伏受傷。袁辰玉聽得入神,時而握緊拳頭,時而哈哈大笑。慕琳兒最是擔心袁辰玉,問道:“小七,別只說我們,你這邊有什麼事?”
袁辰玉放下筷子:“師兄師姐,掌門。我覺得我還是太弱。雖說我在此處尚且太平,但也能感到隱藏的波瀾。六扇門越發的不安分,百姓越發焦慮不安,憑我的力量,想要改天換地簡直杯水車薪。我想着過段時間便離開此地,加緊修鍊,總不能浪費諸位一番心血。”
“不錯,我這一路上也看出無論地方還是朝堂,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慕雲飛也放下了酒杯,“朝廷特封的涉江王尚且心懷鬼胎,再遠一點的各路諸侯豈能安分守己?再加上現在南方不斷增加的流民已經聚集成幾大片,賑災不及,官員無知無良,造反起義是遲早的事。時間緊迫,你不能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你買下那座酒樓難稱智舉。”袁辰玉嘆氣:“是,我也發愁如何脫身,又不牽連這裏。但頂多一月,我便動身。”
慕雲飛點頭:“一月,差不多。”
“掌門,差不多什麼?”
“沒什麼。”
“掌門,我最近修行,輕功卻遇到了瓶頸,難得寸進。”
“哈哈哈,我想也是。你現如今只是提高速度,提高腿上的力量,自然進步緩慢。輕功輕功,何不想想如何使自己變輕?”
“自己變輕,莫非我要辟穀飲露,哦,我知道了。”
慕琳兒不悅:“難得相聚,你兩個不要破壞氣氛好不好。”趙子言輕輕擺擺手,“莫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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