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抉擇
一九五、抉擇
“我們不回沃勒爾嗎？”艾斯特爾有些驚異，諾爾古臉色陰沉的要啟程，竟然不是趕往前線！
“去奧蘭登堡，有要緊事辦。”諾爾古應聲回答。
“這時候到奧蘭登堡幹什麼?聖奧爾德在那裏發動地面進攻了？”艾斯特爾有些緊張的問道。
諾爾古見她憂慮，便微笑着回道：“沒有，只是剛才接到個消息，有我方高級將領要離開帝國，我要設法去挽留！”
“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是誰？”艾斯特爾很驚訝，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在科林行省任事的官員，大多是唯才是用，破格提拔起來的人才。作為新體制下的受益者，他們做事也格外的兢兢業業。
“現在還不清楚，等我到了那裏再詳細詢問吧！”諾爾古迴避了正確答案。
“還詢問什麼，這種事情，發生在戰爭時期就是叛國！即便是和平時期，為了保障***，也是絕不允許的！”艾斯特爾提醒諾爾古把握事情的尺度。
“哎！”諾爾古聞言苦笑，少頃才輕嘆一聲說道：“還是先去看看吧，別冤枉了人，希望這件事情不是真的！”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去吧。”
艾斯特爾有些無可奈何，在她原有的印象里，諾爾古的形象可謂是魔鬼再生，但從新審視之後卻發現，正如父親艾伯特所說，“他在某些問題上，仍然缺少一個當權者必備的狠辣與果決。”
彩色的光芒輸入艾斯特爾體內，然後，再通過她，傳遞到坐下的守護獸。獅鷲因為得到龐大的原力供給，飛行速度也達到了驚人的程度。
“怎麼這麼著急？”艾斯特爾默默的想着。
這已經是諾爾古第三次通過原力提升獅鷲的飛行速度了。這一路上，他一直都很沉默，雖然仍舊像以往一般微笑，但艾斯特爾卻覺得，他的心情好像陰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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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今天來，是否要告訴我結果？如果是的話，我希望您的答案不會讓我失望！”看着走進門來的艾伯特，菲利克斯急切的問道。
“我不能因為故國而放棄現在的祖國，也不能讓我的家人再次卷進你死我活的爭鬥之中！”艾伯特毫不猶豫的對菲利克斯說道。
“哎……！”菲利克斯長嘆了一聲，神情間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失望，沉痛的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閣下現在身份顯赫，怎麼還會幫助我這個王國的王子呢……！”
艾伯特沒等菲利克斯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殿下請聽我說完，我可以追隨殿下一同返回香榭，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我卻不能讓我的家人也背負叛逃的名聲，阿爾布萊特早就廢除了誅連的律法，我只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的生活在這裏。另外，我還要懇請殿下答應我一件事。”
菲利克斯雖然因為得不到白蘭度家其他人的幫助而感到失落，但艾伯特的態度仍然讓他欣喜若狂。因為他知道，只要有這位文武雙全的傑出人物幫助，他距離復仇的目標就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了。於是，他連忙回答道：“閣下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應！”
“這並不困難，殿下一定能夠做到。我只需要殿下答應，不要試圖讓我吐露與阿爾布萊特相關的事物，例如；農耕、冶鍊、軍隊規劃等。”艾伯特語意堅決的說道。
菲利克斯略作思索，便慨然回答道：“既然閣下堅持，那就這麼定了，我發誓，絕不逼閣下做您不願意做的事！”
“那麼好吧！我已安排好一切，現在就可以隨殿下返回香榭了！”艾伯特感慨的說道。
與艾伯特的失落明顯不同，菲利克斯聞言馬上興奮的說道：“那我們這就起身！”
“晚了！走不了了！”諾爾古的聲音里，流露出少有的冷冽！
“父親，您怎麼能背棄殿下！”艾斯特爾掙脫了諾爾古的手，向艾伯特跑去，嘴裏飛快的詢問着艾伯特。語態之間，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震驚與不解。
艾伯特也極為吃驚，但他是吃驚於諾爾古怎麼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裏。
“殿下，您……！”艾伯特出現了少有的驚慌，神態間更泛起一絲慚愧。
諾爾古擺手制止了艾伯特的話，說道：“學生對老師是否有失禮之處？”
“殿下待我一家恩重如山！”
“帝國可有對老師不公的地方？”
“帝國給予我一家的榮耀無人能比！”
“那老師為什麼要不辭而別？要不是曾祖告知，學生還不知道老師即將遠行呢！”
“哎！”艾伯特聞言更感慚愧，語塞少頃后，才長嘆了一聲說道：“故國淪喪，舊主蒙難，而小王子對我家有數次救命之恩，要不是小王子在關鍵時刻透露玄機，我們一家便見不到王子殿下了！”
“哦，既然是老師的救命恩人，那我這個當學生的，也應該摯誠感謝才對。想必這位就是菲利克斯殿下了？諾爾古代老師謝過殿下的恩情了。”諾爾古轉頭對菲利克斯微笑着說著，同時，右手撫胸，向菲利克斯深施一禮。
菲利克斯很警惕，因為他知道，在戰爭時期遊說國家重臣離去，是多嚴重的事情。但他卻不想失了文明之都王子殿下應有的風度，於是，一邊小心提放，一邊無言的躬身還禮。
諾爾古行禮后便轉過頭去，再也沒看菲利克斯一眼，只是鄭重的問艾伯特道：“老師可決定了？”
“殿下知道，有些事，我們無權拒絕。只請殿下不要因為我的過失怪罪我的家人！”艾伯特輕輕撥開艾斯特爾拉着自己的雙手，無奈的向諾爾古回道。
“這麼說，老師是打算一個人走了？”
艾伯特聞言點頭。
“‘罪不及家人’是我們的法律，老師儘管放心。但老師可曾想過，你如果走了，還有哪個白蘭度家人願意留下呢？”諾爾古在給了艾伯特明確答覆的同時，也向他提出了疑問。
“關於這點，臣下早有安排，我已經留了書信，並且通知了族內重要成員，將族長的位置傳給了艾斯特爾，白蘭度家以族長為尊，只要有她的約束，沒人敢於違抗！”艾伯特回答道。
“什麼？這怎麼可以！”
艾伯特的話讓艾斯特爾大吃一驚，白蘭度家傳承千餘年，歷史上，也出現過幾位女族長，無一不是彪炳青史的女中豪傑。文才武技，不要說女人，連男人也是很少有人能夠相比的。而且毫無例外，這些女族長，每一個都極其精通權謀之術，才使得龐大的家族，在風雨飄搖的亂世仍舊屹立不倒。而艾斯特爾的文才武技雖然不凡，但說到權謀策術，卻是差得遠了！
與艾斯特爾不同，這番話聽到諾爾古耳中，心中對這位智者不自覺的，再度湧起了敬佩之情。
白蘭度家人才濟濟，要說適合族長之位的人選，怎麼也不會輪到艾斯特爾。但艾伯特卻惟獨選擇了她！其中的深意，也只有諾爾古這樣的人才會心裏有數。
皇家是很看重艾斯特爾，這一點，根本瞞不住艾伯特的眼睛。
面對他的叛逃，如果不採取些措施，艾斯特爾在日後，即便真的成為王子妃，也必然會因此而受到冷落。家族其他成員，也必然會受到牽累。
雖然帝國法律明文規定，“罪不及家人”，為了帝國的穩定，並樹立起律法的權威，皇室也不會做得太過分。但逐漸冷落，並最終捨棄的命運卻是註定了的！
可對於一個手裏掌握着龐大家族的女族長來說，這種冷落，即便是有，也必定非常有限。因為族長與皇室聯姻之後，她們的家族，便已經是皇室的外系親屬了，即便僅僅是為了維護皇室的榮譽，對她們的信任度也只會更高，並且會淡化處理負面因素。最重要的是，皇室會因此收起對他們家族的怨恨與懷疑。從而為家族繼續生存與繁榮，提供堅強的保護傘！
艾伯特的用心不可謂不苦，動機，也並不是出於私利。儘管在國家的立場上，他仍然不可原諒，但在感情上，諾爾古還是能夠理解的。
雖然他在來的路上，多次在心底里賭咒發誓，一旦艾伯特去意已決，自己就發動雷霆手段，堅決制止事情發生！但他畢竟不是帕西瓦。在他的心裏，感情因素仍然佔有很大的比重！
看着無可奈何又悔恨交加的艾伯特，想起他為救自己奮不顧身，想起他為帝國建設嘔心瀝血，再想起他的兩個兒子對帝國的巨大貢獻，還有，艾斯特爾……！
諾爾古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終於，在沉默良久之後，緩緩說道：“我本來不應該懷疑老師的承諾，但我生在皇家，不得不為帝國利益考慮。老師，對不起了！”
艾斯特爾一生也從沒有像今天這麼為難過。即便是曾經策劃自己的死亡，戰場上捨生忘死的搏殺，也從沒有如此彷徨！
一個是她的親生父親，雖說要叛逃出國，為律法所不容，但骨肉親情，卻終究是天性中不可磨滅的印記。另一個，是她傾心相戀的愛人，而且貴為帝國王子，對白蘭度家更是恩情深重。無論於法於情，他都有資格反對！
且不論艾斯特爾的心情是如何矛盾，她都絕不可能任憑諾爾古對父親下手。當她聽出諾爾古言談中流露出的殺機時，根本沒有經過大腦考慮，便挺身攔在艾伯特身前！
“殿下住手！”艾伯特沒有理會捨身相救的女兒，而是一把推開艾斯特爾，焦急的對諾爾古大喊。
被推出去的艾斯特爾不解，父親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求饒，這不是父親應有的性格。在她的認知里，父親會坦然接受諾爾古施加的懲罰！
非言語所能形容的熱量，瞬間就將空間中的空氣加熱到頂點！
艾斯特爾吸進的空氣，彷彿變成了燃燒的火焰，讓她的胸腔出現劇烈刺痛！
深入地底的密室，連同上面厚重的泥土，全部在白光出現的剎那，化為毫無重量的焦灰，在熱能高速擴散的帶動下，轟然沖向了天空！
艾斯特爾絕望的閉上眼睛，不是因為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而是因為曾經絢爛的愛情凋落了芳華！
她的愛人，終究還是因為帝國而放棄了感情！或許，她不該愛上一個王者，王者的眼中，只有國家。更不該愛上叱吒風雲的英雄，英雄的心裏，只能容納縱橫天下的豪情！
艾斯特爾心中的花朵沒有凋落。
熾烈的白光，化作有形的巨劍，狠狠地斬向了菲利克斯！
艾斯特爾對父親的印象沒有錯，艾伯特的呼叫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菲利克斯。
艾伯特太了解諾爾古的為人了！他甚至能夠確定，王子殿下對自己一家的情誼，足夠沖淡他的錯誤。可在國家利益上來講，他卻絕對不能容忍錯誤的源頭繼續存在。一旦狠下心來，最可能遭殃的就是菲利克斯！
迷濛的煙霧猶如風雲飛卷，蜂擁着包裹住白光巨劍，不斷蠶食着光劍散發出的熾烈能量！看上去，這兩股力量竟然平分秋色！
菲利克斯並非沒有大腦的蠢貨，他心裏完全明白，叛國的罪名有多嚴重。既然被諾爾古發現，他也沒打算毫髮無損的離開。就在諾爾古現身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可他太小看了這個相貌怪異的王子了。
就在諾爾古發動攻擊的同時，菲利克斯身上的神器就已經得到了感應，並且及時作出了最嚴密的防護。而他手中的音殺之箭，也激發而出。可惜的是，在諾爾古發出的光劍下，音殺之箭像投進爐火的雪花，瞬間便沒了蹤影。而煙雨中流浪的詩篇所帶給他的防護，也並不像人們外表看到的那麼堅實。
神器激發出的煙霧在消耗白光的同時，也在被白光快速消耗。而且，那層原本不會給主人帶來什麼感覺的煙霧已經變得越來越熱了，熱的，即將燙傷他的肌膚！
艾伯特是真正的狂魔大劍師，但即便是以他的本事，也不可能毫無損傷的跨進諾爾古的法力輻射範圍。可他又不能眼睜睜看着菲利克斯死去。於是，他咬着牙，縱身衝進了凝火華光訣的輻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