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漩渦之中
何大壯從金鼎大廈回來,不知道自己又將引來殺身之禍,反倒覺得很踏實了。
郝荻當初對他的保護,讓他陷入惶恐不安中,生怕自己遭遇不測。
如今,郝荻放鬆了對他的保護,還對外宣佈,王晟自殺案已經偵破終結了,他真的以為平安無事了。
看到王晟對親生父親的困惑,何大壯再次仙兒氣上身,發出一個疑問:難道王晟的親生父親是賈政道。
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測。
理由十分簡單,如果賈政道像林薇所說的那樣,他對王晟的關照,完全出於一己私利,為了籌建金鼎大廈募集資金。如今金鼎大廈已經建成,並銷售一空,王晟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況且,賈政道已給足了王晟的酬金,應該說,他們之間互不相欠了。
當王晟發現被田一雄跟蹤,緊急向賈政道通報消息,賈政道當時的反應,非常符合他的身份。
緊急消失,並勒令林薇遠離王晟。
再進一步說,賈政道為了免除後果之憂,把王晟調到開發區辦事處,以為這個偏僻的地方,足以讓王晟過上太平日子了。
至此,他完全可以毫無挂念的遠離王晟,以免再招惹是非。
而他,又做了巨大的努力,要讓王晟再登高一大步。
這就是何大壯猜測,賈政道可能是王晟親生父親的依據。
當然,他也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王晟對賈政道還有利用價值,賈政道在做長線投資,以備日後所需。
何大壯正在想入非非,電話鈴響了,晚報穆主任打來了電話。
他不覺中感到左眼皮跳了幾下,左眼跳財,右眼跳禍,何大壯以為自己好事臨頭了。
“你好,穆主任。”何大壯少有的熱情,接聽了穆主任的電話。
“你的事,我已經向編委會做了彙報。”穆主任還像上次那樣,省略了所有的寒暄客套,他單刀直入,告訴何大壯說:“總編經過深思熟慮,覺得你不適合回晚報工作了。”
“為什麼呀!”何大壯大失所望,他幾乎在吼叫。
“具體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這是穆主任在通知何大壯放長假那天,就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只是拖到今天,才正式通知何大壯。
他以為何大壯早就該知道這個結果了。
“我要見總編。”何大壯明知道這是老穆的決定,他只有親耳聽到總編的證實,才能認定這個結果。
“我看沒這個必要了。”穆主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跟何大壯費口舌了。為了防止何大壯來報社無理取鬧,他給何大壯挖了一個坑說:“如果你能寫出一篇有份量的稿件,例如,王晟之死系列報道,能夠引起轟動,我去跟總編申請,讓你回報社來。”
在穆主任看來,何大壯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你個混賬王八蛋,就是你在背後搞的鬼!”何大壯在晚報工作了十年,對報社的用人制度非常清楚。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老穆一手策劃出來的陰謀。
當初,他為了還能回晚報去工作,只能裝傻充愣。
既然老穆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也沒什麼顧慮了,索性破口大罵老穆一頓,只當痛快痛快嘴了。
何大壯憤然掛斷電話,感覺非常爽。
手機再次響起,還是穆主任的電話號碼。
這就是老穆,當了婊z,還要立貞潔牌坊。無外乎要耗費口舌,證明自己的無辜,希望何大壯不要憎恨他。
去他媽的吧!
何大壯絕對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何大壯不知道自己這是興奮,還是憤怒至極,居然能把淤積心中多日的憤懣,變成語言傾瀉給穆主任,這種表現,比心裏獨白解氣多了。
舒爽過後,何大壯必然要面對一個嚴峻的現實,他徹底失業了。
何大壯心中尚存的,能夠再回北方晚報的一絲希望,就這樣破滅了。
他不後悔,甚至還感覺很得意,與其整天在穆主任面前裝孫子,真不如敞敞亮亮再找一份工作,哪怕去當保安,擁有一份穩定收入,也比整日卑躬屈膝活的舒坦。
何大壯想到做到,他說走就走,出門騎上電動自行車,趕奔人才交流市場,要去找一份工作,最好是馬上就能入職的工作。
他如今兜比臉乾淨,不儘快找到一份工作,就要喝西北風了。
所謂的人才交流市場,其實就是勞務市場。
何大壯在各個招工信息欄前徘徊。
猛然,他後背被人猛拍一巴掌,很疼。回頭看,徐燁陰冷着臉看着他。
“你要幹什麼?”何大壯拔直了腰板,要在氣勢上告訴徐燁,我不怕你。
“你怎麼來這了?”徐燁突然笑在臉上,拍打着何大壯的肩膀,像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徐燁還不知道,何大壯已經被晚報掃地出門了。
“我……你管的着嗎。”何大壯認定徐燁沒安好心,也知道自己不是徐燁的對手,他說著就要走開。
徐燁攔住何大壯的去路,依舊笑在臉上說:“暗訪來了?”.
徐燁這句話,提醒了何大壯,至少他現在的對外身份還是記者。
何大壯瞬間自信爆棚,一股蔑視的目光看着徐燁。
這目光帶有十足的挑釁意味,好像在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
嘁!
何大壯幾秒鐘內,擺出十分的傲慢氣,他邁着四方步就要離開。
徐燁再次攔住他的去路。
何大壯帥氣的一抖衣服,剛要發出質問,徐燁被何大壯抖衣服的動作所驚嚇,以為何大壯要跟他動手。
他擺出了格鬥姿勢,問道:“你要幹什麼?”
這就是所謂的麻桿打狼兩頭怕,。
何大壯也被徐燁突然擺出的姿勢嚇着了,他懦弱的本性,瞬間暴露無遺,轉身便跑。
徐燁愣愣地看着何大壯一路跑出勞務市場,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
何大壯跑出勞務市場,奔向他的電動自行車,他要儘快離開這裏。
他不僅僅是為了躲避徐燁,更主要的是,他發覺自己根本不屬於這裏。
他內心深處,那個銘心刻骨的職業癖好告訴他:“何大壯,你只適合當記者。”
何大壯就要跑到了電動自行車前了,腳下突然被絆了一下,他身體瞬間失衡,說話間就要摔倒在地了。
關鍵時刻,徐燁一張嬉笑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同時,也扶住了他。
“你要幹什麼!”何大壯急了。
原來是徐燁從背後使絆,他情急之下,揮手就要打徐燁。
“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徐燁擎住何大壯的手,笑容不減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來找工作的吧。”
何大壯活了三十多年,見過很多不會說話的人,但從來沒見過,像徐燁這樣不會說話的人,而且說的還是大實話。
他的臉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用句成語來形容,簡直無地自容了。
“關你屁事。”何大壯甩開徐燁便走。
徐燁一個愣神兒,繼而打起精神,一把揪住何大壯,心裏說道:正愁沒機會收拾你吶,想溜,門兒也沒有呀。
何大壯使足了全身的力氣,要甩開徐燁。怎奈他的體力,根本不是徐燁的對手。
兩個人撕扯了幾下,何大壯掏出電話威脅道:“你再敢跟我胡攪蠻纏,我就報警了。”
徐燁一把搶下何大壯的手機說:“我倒要看看,你一天到頭,究竟勾搭我媳婦幾次。”
“你敢搶劫!”何大壯要奪回手機,徐燁把何大壯的手機背在身後,提出交換條件說:“我可以把手機還給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何大壯無奈,只能答應徐燁的要求。
他在心裏默默地問上一句:徐燁想要幹什麼?
徐燁把何大壯帶到一家飯店,叫了四個川菜和一瓶白酒。
何大壯一走進飯店,肚子就咕咕叫個不停。看見下酒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飢餓感了。
他非常客氣地對徐燁說:“徐經理,我真的一點也不餓。”
“你不餓,我餓了,陪我吃頓飯行嗎。”徐燁眼看何大壯不住地咽着口水,就跟餓死鬼托生的一樣,還瞪着眼睛說瞎話,跟那裝不餓。
徐燁心裏有鬼。
他打開酒瓶子,給何大壯滿滿倒上一大杯白酒,也給自己同樣倒滿酒。然後,舉杯在手說:“來,咱干一杯。”
何大壯看着滿滿一大杯白酒,不知道徐燁的葫蘆里要賣什麼葯。
既然已經被徐燁架到這了,他想一走了之也是不可能的。何況他早上還沒吃飯,這會兒也快到中午了,能把兩頓飯加一起,蹭一頓免費餐,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何大壯的想法很務實,他沒必要再端着架子,讓自己的肚子受委屈了,那就喝吧。
何大壯暗暗提醒自己,畢竟還有個徒有其名的記者頭銜,不能在徐燁面前太露怯。
於是,他綻放笑容,端起酒杯說:“你今年多大?”
“四十三。”徐燁反問何大壯說:“你多大了。”
“我小你幾歲,就叫你徐哥吧。”何大壯打開了話匣子,擺出不吃飯,也要把徐燁送出十裡外的架勢,調侃說:“徐哥,我看你也是個爽快人,你有啥話,不妨照直了說。”
“別急呀,咱先喝着。”徐燁主動與何大壯碰杯。他喝了一大口酒,見何大壯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就這麼笑呵呵的看着他,不解道:“你咋不喝呀?”
何大壯放下酒杯,咽了一下口水說:“看來你沒誠意,我還是……”
何大壯起身要走,被徐燁按回座位上。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徐燁再次把酒杯塞給何大壯說:“既然遇見了,又趕上大中午的,一起喝個酒,聊一會兒,你有啥可戒備的。”
“你想知道啥,直接問我好了。”何大壯更是直白的說:“想把我灌醉,然後再套實話,有意思嗎?”
徐燁冷冷地看着何大壯,他突然笑了起來,並沖何大壯豎起大拇指說:“真沒看出來,你還蠻實在的。”
“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何大壯一副不裝逼就會死的派頭,愣是把徐燁的老底兒給戳穿了。
徐燁支吾幾下,對何大壯的話深信不疑,他笑着說:“那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