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古堡的秘密2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兩人已經回到了沙步恆的寢宮,幾名焦急的侍衛正要將兩人失蹤的事通報下去,眼前的一幕就讓他們愣住了,大公子和三公子不知什麼時候鑽進了鏡子裏,然後又從鏡子裏蹦了出來。
受傷的白將軍很快被侍衛帶回了營地,弟弟白鏡堯則在城堡外來回徘徊,在沒有找回皎蓮果前,這場仗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幾個巡兵匆忙從遠處跑來。
“參見三公子。”
“何事如此慌張?”他問。
“啟稟三公子,蘇吉利仙君他……”
就在兄弟兩人進城堡的那幾個時辰里,營中的蘇吉利出了事。
白鏡堯安頓好受傷的哥哥后火速趕到蘇吉利的帳中,只見前一日還活蹦亂跳的小子,此刻已經顫抖着身體躺在床榻上來回翻滾,嘴裏還叨念着,“疼,好疼。”
白鏡堯走近床榻,這才發現那滿臉止不住的鮮血是從蘇吉利左眼的眼窩裏冒出來的。
玉橙兒和幾名僕從亂作一團,她們端着熱水輪番給他擦拭臉上的血跡,若是換做旁人,如此大的出血量早已讓人一命嗚呼了。
“吉利,你怎麼樣?”
“啊——”蘇吉利的嗓子都快喊破了,“老子的眼睛。”
白鏡堯立刻為他封了穴,待蘇吉利平靜后,白鏡堯使出仙力注進了他的左眼,方才還如噴泉般噴涌的鮮血很快就止住了,蘇吉利估計是痛過了頭,身體抖了幾下便昏了過去。
玉橙兒站在一旁看着蘇吉利,神色凝重。
“他沒事了。”白鏡堯道。
幾個服侍僕人見蘇吉利傷勢如此嚴重,紛紛交頭揣測起來,“太可怕了,蘇公子是不是被什麼邪物侵了身?”
“我看是,你可還記得十年前的探子厲楓,當時他被邪物侵了身,結果兩眼冒血暴斃而亡,就跟蘇公子現在的樣子一樣。”
“對對對,我記得。”
邪物?白鏡堯皺頭一緊,咳了兩聲,僕人們也不再多話。
當然不是,說及這裏,白鏡堯記得蘇吉利在東莙時就患有眼疾,他曾經說過,自己飛升時失了一隻眼,平時沒什麼事,但偶爾發作起來可是要人命的。白鏡堯將被褥往上推了推,“你們好生照料,待他醒了即刻向我彙報。”
“是!三公子。”僕從們退居兩邊,白鏡堯淡定地走出帳子。
玉橙兒顯然被剛才的一幕嚇壞了,他坐在蘇吉利的榻邊,湊近蘇吉利的傷口仔細研究着,這眼傷,她總覺得在哪裏看見過……
她確實看見過,昔日在大象山,瓜蔞老兒剜了蘇吉利一隻左眼才給了他一隻盲匣,而那盲匣偏偏讓自己給搶了。六百年來,玉橙兒時常被同一個夢驚擾,夢裏,一個醜陋無比的獨眼乾屍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奮力掙扎,每次都要到自己快窒息的時候才會醒來。
眼前的這個少年,又讓她想起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蘇吉利的鼻腔掠過一陣溫和的紅棗香,恍惚中,他逐漸恢復了意識:是她……
玉橙兒身上的味道有讓人鎮痛興奮之效,每當她靠近蘇吉利,蘇吉利心中的那潭水就會激起圈圈漣漪。
“神仙姐姐。”沉睡中,他一把抓起床邊姑娘的手。
玉橙兒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縮回了手,怎料蘇吉利抓着死死不放,口中還念念有詞,“我等你很久了……”
“你這流氓。”玉橙兒在蘇吉利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還不快放手。”
周遭傳來一陣竊笑,玉橙兒尷尬地望向四周,生氣道,“看什麼看?你們還不趕緊退下。”
“是。”幾位貼身僕從捂着嘴逐一退出,帳簾也被人從外面放了下來。
“姐姐,不要走。”蘇吉利依舊死死抓着那雙白嫩修長的手。
“蘇吉利!”玉橙兒愈想愈生氣,臉頰都被氣紅了,只得無奈謾罵道,“傷成這樣了還死性不改,你這不知廉恥的登徒子,等你醒了,老娘定拿你的肉去喂陰峰之巔的惡獸。”
“好啊。”榻上的蘇吉利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回了一句,把玉橙兒嚇了一跳,“我帶你去凡間西水湖邊走走啊。”
玉橙兒翻了個白眼,用力在他胳膊上擰了幾下,“死變態。”
就這樣,兩人在帳中待了半晌。
帳外,白鏡堯被哥哥白谷豐宣進了營中。
前幾日一戰,西霄不僅抓住了沙步恆和他的夫人,還擒獲了一眾高地沙位高權重的精兵強將,後日他們就要率大軍啟程返回西霄,這會兒,白谷豐找來弟弟想要一同商討如何處置這些手下敗將。
白鏡堯這個人平日裏雖冷淡,但對待世間萬靈還是頗有憐愛之情,對於沙步恆的這批忠將,白鏡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四個字,“赦過宥罪。”
“赦過宥罪?”白谷豐哈哈大笑起來,“阿堯,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白鏡堯神色凝重,“難道大哥不打算放了他們?”
“放了他們?你忘了那日在沙星疏掩護下倉皇逃命的那支精兵?若是放了他們,他們定會找機會與沙星疏匯合,萬一再起兵,我們豈不是又要跟他們大戰一場?”
“大哥,高地沙民兵已經死傷絕數,單靠那些殘兵敗將,也不足以有迴旋餘地,況且,火赤蘿都在我們手上,他們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白谷豐不語。
“大哥。”白鏡堯感到一絲惴惴不安,“鏡堯敢問大哥準備怎麼做?”
白谷豐思索了片刻,轉身拍了拍白鏡堯肩膀,“阿堯,按照以往諸仙域的慣例,違背大饗仙法的亂臣賊子是不能被赦免的,沙步恆屠戮東莙萬靈,這些替他賣命兵將也終究要跟他一樣被挫骨揚灰。”
聽得白谷豐這番話,白鏡堯更加震驚,沒想到昔日寬厚穩重的大哥,竟能生出這麼兇險的想法,“大哥,倘若你殺了這些人,他們的父母妻兒怎麼辦?你看看現在的高地沙城裏,滿大街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沒了精壯,你讓他們往後怎麼活?”
“敗仗是他們自己打的,這些天兵終究要被按上一個敗軍辱國的罪名,今日若換做西霄敗兵,你以為沙步恆也會像你這般善良,把我們全放了?”
“我看這沙步恆也不像這麼殘忍之人。”
“白鏡堯!”白谷豐提嗓大喊一聲,顯然是被弟弟的話氣到了,“為了大饗今後的安寧,也為了避免日後再惹事端,沙步恆的親信必須死!”
“大哥!”白鏡堯單膝跪地行了個大大的軍禮,“白將軍!當初父君派你我二人出兵高地沙,你親口承諾只抓上仙沙步恆,絕不會濫殺無辜。”
“我濫殺無辜?”白谷豐氣得直抖手,昔日寵愛有加的弟弟竟為了幾個敵國兵將與自己頂撞,他蹲下來,帶着憐愛的眼神看着弟弟,言語中卻絲毫不肯退步,“阿堯,當初我說會放過老弱婦孺,我已經做到了,你若一時心軟留下其他人,遲早是禍害!”
“殺了他們,萬一拿不回皎蓮果怎麼辦?”
“那就當是替東莙萬靈報仇了。”
“你這樣,和屠戮東莙的饕餮獸有何區別?”
“放肆!”白谷豐一忍再忍,這回終於被激怒,弟弟的話彷彿往他的胸口上打上重重一錘。
“你……你……”他氣得甚至說不出話來。
“大哥!”
“夠了!”白谷豐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白鏡堯也低着頭不再說話,待自己的呼吸平穩了,他扶起弟弟,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你在東莙這些年,婦人之仁的痞氣倒是沾染了不少。”
空氣凝固,他自知自己這番能話戳進白鏡堯的骨頭裏,但他依舊不肯罷休,“你看看東莙的下場,程康上仙就是因為婦人之仁才失了仙域,人若軟弱,易遭禍患。你還說那個叫蘇吉利的小子婦人之仁,真正的婦人之仁,我看是你吧。”
白鏡堯怒目圓睜,背過身去,“既然大哥心意已決,那還問鏡堯作甚?你可以說鏡堯婦人之仁,但是,請不要羞辱程康上仙。”說罷,他氣憤地走出營帳。
……
蘇吉利醒了。
白鏡堯再次來到蘇吉利的營帳時,幾個僕人正端着盤點心站成一排。
“胃口不錯,看來你已經無礙了。”
蘇吉利見白鏡堯來了,抓起面前碟子裏的一塊芙蓉糕遞了過去,“堯兄,這糕做得真不錯,快嘗嘗。”
白鏡堯勉強一笑,隨即坐到了蘇吉利床邊,“你的眼傷,可還好。”
蘇吉利揉了揉眼睛,故作堅強道,“老子好着呢。”
見蘇吉利精神不錯,白鏡堯也就放下心來。
“漂亮姐姐呢?”蘇吉利問。
“她回去休息了。”講到這裏,白鏡堯才確定蘇吉利的眼傷是真沒事了,“聽說你昏睡之際,一直抓着玉橙兒姑娘的手不放,人家也是個大姑娘,我說你怎麼總是能做到這麼厚顏無恥?”
“哎哎哎,這怎麼能叫厚顏無恥呢?”蘇吉利啃着芙蓉糕,臉上露出得意洋洋,“老子追自己喜歡的姑娘難道還有錯?”
“可你……”
“我從凡間時就喜歡她了。”蘇吉利來了勁,“見之不忘,思之如狂,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白鏡堯聽得臉紅,“行了行了,你小子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老子堂堂大男人,有何不能說?倒是你,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你心悅怎樣的姑娘,就你這長相,怕是應該挑不過來吧。”
白鏡堯沉下臉,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吉利見自己說漏了嘴,只好賤嗖嗖岔開話題,“呵呵,當然,跟老子比你還是差點兒。”
白鏡堯起身,“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且慢。”蘇吉利看出白鏡堯欲言又止,將手中剩餘的半塊糕點囫圇吞咽了下去,他抖了抖身上的粉末,關切道,“堯兄,你不會……要跟我搶姐姐吧。”
白鏡堯差點一口仙氣沒提上來,苦笑了一下,“不是,哎我說蘇吉利……”
“那便不是事了。”蘇吉利傻笑,“對了堯兄,你們西霄的皎蓮果找到了嗎?聽你的隨從說,兩日後你們就要回西霄了?”
白鏡堯點點頭,“到了西霄,父君會親自將沙步恆押上大饗山陽峰交由后坤神君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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