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遇見3

起初寧莫黎只是獃獃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從門的方向進來，原本高速運轉的大腦里，就如同短路一般，一片空白。

九年了，遇見他，還是在這個充滿着她們學生時代回憶的教學樓里；再次走進這個辦公室，身邊依舊有他的陪伴。只是角色早已不同。

他先是沉默的走了進來，在看到寧莫黎后，明顯一愣。不一會兒，他的視線卻又不着痕迹地從寧莫黎身上挪開。

他也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張行之，邁開長腿走了過去，和他寒暄。那原本因為寧莫黎的存在而顫動的瞳孔，已在不知不覺中恢復了平靜，讓人捉摸不透。

寧莫黎這才能靜下來，努力想要恢復到自己起初的態度，卻怎麼也壓抑不住內心和他重逢后複雜的感情。

寧莫黎小心且不動生色的上下打量着他，他變得比以前更高，五官看起來也更為俊朗。只是眼睛裏一片深邃，不復從前般明亮。但這反而讓他看起來更有一個成熟男人所應有的魅力。只要看一眼，就不捨得挪開目光。

空中的氣息，也因為他的到來而變的不太和諧，一時間過分安靜，也讓寧莫黎感到尷尬不已。

正在寧莫黎因為尷尬而愁眉苦臉的時候，張行之適時的說話，打破了這尷尬。

“行了，既然是你們，話我就不多說了，都是這辦公室的老人了，想必你們自己也清楚。一個初三，一個高三都還在升學的關鍵時候，你倆把他們都約束着點兒，別老給孩子帶壞頭兒！”

寧莫黎連忙回過神，奮力的點着頭表示自己一定會管好莫堇，不會讓她惹事生非。

見寧莫黎點頭后，張行之又用眼神詢問着他。他象徵性的點了頭，只是點頭的時候目光一直直視着莫黎。

儘管沒有面向他，寧莫黎還是感受到了。因為他的目光就如同一把火，燒的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剛剛偷瞄他，現在反過來，變成人家光明正大的看着莫黎，莫黎反而不自在了。

此時，莫堇投射在莫黎身上狐疑的目光，已經讓她無所適從。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裏。

心裏急切的想：什麼時候才能走啊!

這時，張行之又開口了“既然你們都知道規矩，也是前輩，不多說了，你們就好好教育教育他們。開導一下，讓他們別太招搖，也別荒廢學業。我還忙着備課呢！”他就這樣不動聲色的下了逐客令。

這是寧莫黎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張行之的漫不經心是如此的和藹可親。她發誓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在給他的評價卡里都打A，作為回報。

寧莫黎的思緒在不覺中被拉回到了過去。想起了當時因為張行之剛從高中部轉到初中，對於還處在叛逆期的孩子們還不夠了解，一有事兒就會大發脾氣、吹鬍子瞪眼所以自己對他積怨頗深。

自己的學校是私立學校，是從大學中獨立出來的。自學校在初二時被收購以來學費翻了四倍，為了更好的體現教學水平，一直奉行着“取其精華”的聘師原則。

在每學期的期末，會以不記名的方式在早讀塗寫評價表，由教導三處的老師進行評分監督和統計，確定老師本學期的獎金和五年僱用期后是否續約。

雖然不會像別人一樣從背後下黑手塗C和D，但是自己也不會輕易給他打A。

因為全班學生沒幾個給他打高分，所以不僅優秀班主任總是沒有他，年級組組長還總是找他談話。

現在想想，如果早知道他在多年後的今天這麼幫自己，肯定給班主任的評價上全塗A。

待寧莫黎回過神來的時候。張行之已經利索地講完結束語，讓她們兩個作為家長在訪問回執單上簽字，然後迅速帶着各自的弟妹回家了。

寧莫黎的內心又一陣狂喜，終於可以擺脫現在在辦公室里瀰漫的奇怪的氣息了。

於是二話不說，提起筆就在回執單上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巴不得馬上就離開。

羅哲辰只是沉默地看着莫黎，不知過了幾秒后也提起了筆，提起莫黎剛用過的那支筆在回執單上用力地簽下了他的名字后，就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變回了冷漠而無情的真正的他。

就在他轉身從莫黎身邊走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從寧莫黎的手邊擦過，一種微妙的感覺在莫黎的心中迅速升騰起來。

恍惚之間，她彷彿回到了九年前。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伸出手后卻只是觸碰到了他行走時飄起的風衣一角。風衣劃過她的手不留痕迹，卻在莫黎心頭驚起陣陣波瀾。

莫黎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那隻懸在半空中的手，向張行之告別後沉默的走出辦公室。

一路上寧莫黎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做着思考。令她意外的是，莫堇一路上並沒有多言，只是和她的小男朋友做着眼神之間的交流。

現在寧莫黎明白為什麼羅哲宇覺得自己那麼眼熟，因為在他小的時候見過她，那時候他雖然小，但正是記憶力最好的時候。所以不是沒有可能記得自己。

等到寧莫黎心事重重走到車邊的時候，才發現莫堇並沒有跟過來。不過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莫堇。拉開車門，坐上去后電話就響了，“姐，我會自己回去的，你就先回吧”是莫堇，“行，我知道了”寧莫黎並不擔心她的安全，反正羅哲宇會送她回家，和自己送是一樣的。

寧莫黎就這樣默默地坐在車裏，並沒有要開車的想法，閉上了眼，在腦海里回憶着自己和他的過往，和那屬於自己的青春。

沒有喜歡上他之前，上學路上朋友開的關於兩人的玩笑;班裏傳的兩人的緋聞故事。

喜歡他的時候，每天上學有意的早走，就是為了在上學路上可以和他一起;上課的時候裝作無意的扭頭就是為了看一眼他的臉;體育課上看他打籃球時心動……

想着想着，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莫黎被電話的鈴聲吵醒，屏幕上的備註顯示~我最親愛的姐姐大人~

“你幹啥呢？”

“沒幹什麼，剛不小心睡著了”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發現自己的嗓子是啞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還發現了不知何時干在臉上的淚。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作為從小和莫黎一起長大的表姐，她太過於了解莫黎了，從她的聲音里就能聽出發生什麼事。

而對於她寧莫黎一直不會選擇隱藏，也學不會對她隱藏，因為她們太了解彼此了。

和羅哲辰分開的那年，寧莫黎整個人活的渾渾噩噩。她用自以為毫無破綻的微笑面對她，卻被她微笑着一語戳穿，不留一點餘地。

“沒什麼事兒，我到了再說。”張舒語一般都會在她家的咖啡館裏，於是寧莫黎驅車直接到了咖啡館。

到現在寧莫黎還記得她當時說過的話，“他真的太過分了，我妹喜歡她就欠他的了。想你當初拒絕人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心軟，一長相清秀的小帥哥兒，聽說你不喜歡網絡表白，人家孩子為了你大冬天專門兒從世紀大道跑過來表白。奔了十多公里路呢，結果到最後連你面都沒見上，就給你倆字兒“滾蛋”給打發了。那時我心裏就想啊，我妹這絕對是修鍊成妖了，除了托塔李天王，和孫悟空還有誰能降的住你。”

“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在安慰我？”

“直到你遇見了羅哲辰這個千年老妖。和他一比，你簡直就是，清純，可愛，天真的小白兔。”

寧莫黎不知道這段看似平常的對話為什麼會一直儲存在自己的腦海中，也許是張舒語對自己失戀這種不同尋常的安慰方式，也許是那是她極少次數的玩笑，又或者是就如她所說的，自己被羅哲辰這個“千年老妖”給弄得遍體鱗傷。反正作為記住這段話的代價，她開始學着忘記那個記憶里愛穿黑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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