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後一步

如果有害怕，那就是不能再見，如果比害怕更刻骨銘心，那是怕你發現我愛你。

我睜開雙眼，是冷漠的白花花的天花板，那種乙醇脫氫酶味道散漫開來，讓人神經不禁緊繃一抽抽，從桌椅上平躺着吃力的爬起來，眼前只有刺眼反光的冷光玻璃，就像單面鏡一樣，外面的人可以冷冷觀察着我的一切卑微，恐懼和愛.

漸漸冷光玻璃變成透明，褪去了顏色，一切都沒有了防護，直來直往，赤裸裸.那些在單面鏡背後躲藏的小心思都化成了泡沫，被揭穿，就像卡西莫多般卑微的暗戀，被放大鏡直播了千千萬的人。

我眼前是工業化的，一台像八爪魚一樣的機器，因為太大，它的爪須縱橫交錯，層層密佈，像足了腦細胞。

瞬間明白了什麼。

是它在對我說話，它說，“你還記得我嗎？”這個聲音如此陌生又熟悉，怎麼可能忘記。

雨桐，他彷彿就站在我面前，比我高一個額頭，總是從我身邊匆匆走過，一個摩肩接踵就是一天的恩賜，只是這次剛走過之後，他又退了兩步回來，在我身邊停下，他低頭看着我，那個卷卷的頭髮真好看，只是有些沾染了雪霜的白色，他眼神總是那麼平靜，喜怒不形於顏色。

他湊近了我的臉龐，“你還記得我嗎？”

能感覺說話的振動，語氣，還有呼吸，那平靜的一息一闔，還有淡淡的薄荷香氣。

在那眼鏡片之後眼神從平靜慢慢變得灼熱，彷彿有星星。“你還記得我嗎？“

又是幻境，不對，怎麼如此真實。

”雨桐，還是皇甫卓？“

”你怎麼總是那麼不解風情“他笑了，不懈的一白眼。隨後又很認真的咄咄逼人，“你難道就不想抱一下我嗎？”

什麼鬼，我心裏叨念着，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

“抱”。我點了點頭，伸開了雙手，卻不曾向前走上去一步。

“主動點很難嗎？“他額頭的發梢有風吹拂。

”好。“我走上前去，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他的下顎正好頂在我的額頭，我感受着他的心跳，覺得這輩子就這麼沉睡過去也好，那身體的溫度我感覺自己要融化。

好真實的環境啊，雨桐，可以做到全息影像也可以做到智能腦部感官觸動了吧。

“你的技術還不夠成熟啊”雖然知道這一切不是真實的，還是仍然不肯放手，越抱越緊“這個全息影像技術真的好真實，不過最牛逼的還是腦補觸發啊，人的所有直覺都是有五感傳遞給大腦，大腦觸發認知，”淚水開始流，打濕了他藍色襯衫，臉部有潮濕捂熱的感覺，真有意思，因為這一系列因素在腦補直接生成了改有的反應，“可是你是不是不能瞬間移動位置啊，是緩存嗎？不然為什麼不能上前一步來抱抱我呢？”

“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最後一步需要你來，可以嗎？”他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他消失了，眼前只剩下巨無霸八抓魚大機器。

“如果瞬間移動可以全息影像任何地方，腦電波觸發感應幻境，加上大家現在都沒聲波振動了，你可以隨意控制任何一個人，真的好偉大。”我的雨桐啊，真的偉大啊，“而且你應該不是想控制一個人吧，同時控制所有人才有意思，不然像我剛才這樣一個人擁抱着空氣很傻吧”

“不會的，你從來不傻”他說的簡單明了，語氣肯定，“我需要把信息download亦少身上，這樣就可以”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反轉這一切的？”

“從遇見你的第一天起”片刻的沉默，他又是隻字片語。

“你是皇甫卓嗎”我小心翼翼的斟酌問道

“為什麼反覆問”他有點不耐煩，能腦補他微微皺起的眉頭。

“當初皇甫卓去世得那麼倉促，不應該啊，老狐狸深謀遠慮哪怎麼容易跑路”想起那老狐狸模樣，想到那些被他控制的日子，就噁心。

“那如果我是他，你這樣直接說會不會，不太好”他語氣中有笑意。像那些總是挑釁我逗我的日子裏，曖昧的疼惜。

“不會，我知道你早幹掉了他，只是忘了什麼時候”在我心裏，雨桐你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存在啊，你是我的那個大樹。

“你記得那48小時的事情嗎”他說。

“你說”我突然有點害怕了，對於消失不見的記憶一定有它苦不堪言的緣由。

“不怕嗎？”

“你能感受到我心率？”感覺自己被探得一清二楚，“怕的，不過你都走了九十九步，這一步再難，也由我來吧”

這是如夢魘一般的過程，腦電波可以感受片段式的畫面，再用自己理所當然的邏輯串聯起來。在畫面中，我和他肩並肩躺在一個搖椅上，那種搖椅很奇怪，雙人的，我們彼此依偎着，他綿厚有力的手掌緊緊握着我的手，十指緊扣，那種力度，好像怕我要逃走，必須牢牢鎖住一般。

“我很久以前就聽不見了，後來也慢慢怎麼說話”他是在說話，可是他說，自己忘記怎麼說話，氣氛有點詭異，“後來我發現腦電波可以感應話術，所以”他握着的手舉了起來，他看着緊扣的手掌“我們不會分開的。”

“不過啊，可能以後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這樣手牽手，總是要分開一段日子”他說的時候，還安慰着我笑了，“你不用再擔心皇甫卓了，他很久之前就去世了，不過他的腦電波記憶還在，他想通過保存這種思維模式再生，這是一種很偉大的想法”。

我心裏還是顫抖了一下，“所以呢”急切的想指導答案，貼着他得臉很近很久，才發現他那一向冷冰冰的眼神是如此炙熱，“我同意了，我會作為這種想法得第一個試驗品”他莞爾一笑，“但是很遺憾，皇甫卓想把自己的思維承載我得腦庫里，這是不可能了，因為我不能失去自己的思維模式，這樣要是不再愛你了，可怎麼辦。”

我噎語。

還是一些片斷，就是試驗員一漣在我身體裏注入了x元素，注入的時候我們配合的很好，雖然皇甫軒軒一直在旁邊監視，但是試驗拍檔之間的一些默契和暗語，我們配合的一如既往的好。表面上試驗又一次失敗，數據檢測注射警報，試驗對象體內物質不明，實際不過是一漣做了手腳，因為我們彼此心裏都不確定結果，但是唯一確認的是，無論這個試驗成不成功，皇甫軒軒都不會放過我，這樣何必，不當作失敗了呢？誰會來理睬一個失敗的試驗報廢品。

但是在實驗室的另外一側，子夏由於劑量控制和空氣結合的問題，出現了試驗隱患，他中毒很深，這就是之後他為什麼只能待在幽暗不見光的地獄天牢裏面的原因。

最後那48小時錯亂異常，我和子夏的試驗結果都宣告失敗。

雨桐卻一點都不意外，他說“我本來就沒有想要苟延殘喘着延續着我這副殘骸。”他又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讓一漣配合你，所以你的試驗會現實失敗，不過她和暗地裏說結果目前是好的。”

我的心一顫抖，這個恐怖的男人，什麼時候在我身邊暗藏了眼線。

“能遇見你這樣棋逢對手的人真好，”他說，“只是我不了之後，你會不會想起我？”

“會，一直都會，如果試驗成功的話，我估計會活很久，可以想你很久很久。”我說的時候又哭又笑，感覺自己像個瘋子。

我們就這樣靜靜坐在搖椅上聊天，搖椅輕輕搖晃，他說很快我們會再見。

“你是不是又瞞了我什麼？”我緊張的問道。

“這都不重要，你只要等着我，就好。等我來了，當我走向你九十九步的時候，伸手上來擁抱我。”之後他就不在有聲音，感覺是睡了過去，不再醒來。

我在一漣的幫助下也逃離了那個深淵，隱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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