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選擇
“在哪裏呢…”
不鳴背着沉墨墨四處尋找着,左看右顧,內心焦急,一時間感到眼花繚亂。
眼前的這些草五花八門,看似相同實則大有區別,看出了只覺得是一片綠色。
“長葉,鋸齒狀,莖上生有宛若珍珠般的果實…”他嘴裏嘀咕着草藥的特徵,上關於急救治療之類的課他都是格外的認真,在課上千平夏也有給他們看過實物,“到底在哪裏…”
一路走來大約有幾十米的距離,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一些雜草或是無關的草藥,一直無法尋他所需要的珍骨草。
雖然成功回到這裏,若是沒辦法找到草藥的話也無濟於事。
為了能更快更方便尋找,不鳴輕輕的將沉墨墨和背包放在草堆上。
“呼…”他擦去汗水,轉身準備去尋找的時候,腿上忽然無力,跪在了地上。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疲憊的,又是什麼時候耗盡了體力卻依然堅持。
或許是很久之前,這副疲憊已久的身子卻還在拚命的堅持。
“我這是怎麼了…”不鳴低頭看着自己的身子,雙臂自然垂下,“也就只是做了這麼點事而已…”他儘力的想站起來。
“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還不能倒下…”
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他跪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聲,他扭頭看了沉墨墨一眼之後,開始在地上爬行尋找。
——在哪裏…
細長的,鋸齒狀的,針狀的,扇形狀的。
頭一次不鳴才知道原來草的種類有這麼多種,而他竟讓要在如此繁多的草里尋找到一種草,珍骨草。
——長葉,鋸齒,珍珠…
眼前的景色開始發白,他感覺手邊似乎碰到了像是果實般的東西,一轉頭。
鋸齒狀的葉子,葉子長又細,莖的端部長有如珍珠般圓潤的果實,赫然就是珍骨草。
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喜悅的反應,不鳴直接將其連根拔起,連滾帶爬的迅速趕到沉墨墨身邊,手忙腳亂的將草藥磨碎。
有些草藥還沒有徹底磨好他就直接用繃帶包紮在沉墨墨的傷口上。
最後到底有沒有綁好,不鳴不清楚,因為他已經昏過去了。
……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在地市的郊區位置,芳娜看着眼前的幾人問道。
“隨時能夠出發!”一個非主流髮型的男子響亮的回答。
在這幾人中,有短髮少年彭雲,氣質少女百里凝,沉默口罩男默男,平平無奇的布強,以及疑似有暴力傾向和前科的程左翔。
他們五人也正好是上一個新兵訓練的參與者。
“無尊呢,他沒來嗎?”芳娜一掃眾人,略顯疑惑地問道。
“教官,他剛好出去了。”焯極舉手回答,似乎是被訓練之後的後遺症,他的姿勢極其端正。
“是嗎。”
對此,她只是點點頭,表示並不是很在意,只是出於好奇詢問而已。
畢竟這次呼叫眾人本來就比較緊急,也只是讓能調過來的人過來幫個忙。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確認完手中的資料后,芳娜抬頭,“很感謝你們這一次肯來幫忙,事情比較複雜,或許有兩人已經遇難,也可能只是手環意外損害,總而言之我需要你們去這附近確認一下。”
“是!保證完成任務!”焯極一臉嚴肅,他已經背上了沉重的背包,裏面裝着所有人的食物。
而百里凝和布強則準備好了醫療工具和醫療箱,彭雲手持工具箱,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那就拜託你們了。”芳娜表情真摯,若是可以的話,她當然是希望沒有事情發生,僅是虛驚一場,可萬一真的出了意外的話,一定要儘快抵達現場支援。
“是!”大家異口同聲的回答,之後由彭雲帶領着大家,一起坐上馬車后便離開,動作迅速,宛若軍隊般有序。
“要沒事啊…”
芳娜看着馬車漸行漸遠,她嘴裏嘀咕着,不知為何,最近她總感覺不安。
一切似乎沒有想像那般順利,也許只是她的錯覺。
她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算算時間,白棋他們應該快要回來了。
……
黑暗。
地面上,一個男孩趴在地上,他一頭銀髮,戴着圍巾,身上背着大包,旁邊放着比包還大的手提木箱。
忽然,他睫毛顫抖着,預示着他即將醒來。
伴隨着驚呼聲,拉爾突然醒了過來,臉上滿是冷汗,他似乎做了個奇怪的夢,他竟然夢見一個女人被破土而出的怪物吃掉了。
那畫面太過真實,令他現在心臟都還在砰砰直跳。
“我這是怎麼了?”拉爾摸索着自己的身子,看看哪裏有問題,“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我會倒在地上?”
對於昏迷前的事情,印象已經很模糊,他望着四周,試圖尋找原因。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木箱上,猛地一瞬間,彷彿被人打了一拳,所有零碎的記憶碎片拼接起來,拼湊成完整的記憶。
“我是太累所以倒下了…”
想起之後,懦弱出現在他臉上,或許他會因為此次訓練失敗而被淘汰離開。
木箱實在太過沉重,如果真的老老實實的提着的話,以拉爾本身的體質來說根本無法在規定時間內抵達,更別提在此過程中他耗費的體力能夠恢復。
“可能真的不行了…”拉爾消極地說,他坐在地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失敗。
從一開始他就不可能完成任務。
若是王大棒選中這個大木箱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完成,如果沒有很大力氣的話,光是拎起箱子都費勁。
不知不覺中,拉爾閉上眼睛,當放空自己的話,他就意外的想要吃糖。
手習慣性的伸入口袋中,取出一顆棒棒糖,塞入嘴中。
甜甜的味道在嘴裏擴散,當棒棒糖塞入口中的一瞬間,拉爾的身心也得到了放鬆。
從小,當他害怕難過的時候,他的爸爸都會給他一顆糖吃。
那時候,他感覺糖很甜,是一種幸福安慰的味道。
如今,糖是拉爾必不可少的。
“等等…”
這一刻,拉爾猛地從地上站起,在情緒冷靜下來后,他的大腦思路清晰明了,腦海風暴,思考着這一整件事情。
“按理來說,這次訓練是不會給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開始分析,在四周徘徊,“若是將此時的情況放在野外的話…”
忽然間,他腳步停止,頓在原地,人彷彿靜止,可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卻漸漸閃出異樣的神采,宛若在夜空中綻放光芒的星辰。
“對啊,如果是在野外遇到這種情況的話,該怎麼辦?是苦苦的堅持攜帶嗎?還是…”
想到了什麼時候,拉爾將目光聚焦於木箱本身。
“將木箱打開,直接帶走裏面的物資?”
一時間,他無法做出選擇,隨後傳來口水下咽的聲音。
這大膽的想法在腦海浮現,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想法。
人類這千年來一直居住在地下之中,一向遵守紀律,不做任何違反規則的事情。
而此時拉爾要做的就是這種事。
出發前,芳娜就反覆叮囑絕對不能擅自打開物資。
呼吸漸漸沉重,明明木箱近在眼前,他卻感覺極其遙遠,伸出手再到觸碰到木箱,足足花了五分鐘時間!
他的手只是在觸碰着,之後開始有了動作,緩緩移動,手指摸到了木箱上的鎖,噠的一聲,鎖被打開了。
當木箱打開的時候,拉爾的內心宛若一抹暖光刺入破碎的雞蛋中,似發生了什麼變化。
只見在木箱中,擺放着一根鐵鏈和幾根如手臂粗的圓木,也難怪木箱會如此沉重。
“為什麼…”
可是最讓拉爾疑惑的,是木箱裏還有一個較小尺寸的木箱,這是箱中箱。
——難道是考驗?
一個念頭閃過,他將裏面的木箱提起,比起大木箱,這個可輕多了,若要個對比的話,或許就是胖子和正常男性的重量。
不過箱子依然沉重,但是他想,他應該找到辦法了。
“若是在野外,遇到無法預料的意外,則是思考出在當前形勢下最為妥當的方法。”他含着棒棒糖,思考逐漸清晰,彷彿堵塞住水流前進的障礙消失了一般,水流自然往前流動,“對啊,以我現在的情況,木箱的打開是必要條件。”
“可這只是第一步,這是一個考驗,考驗我是否一味的遵守規則,箱中箱正是最好的證明。”
“而第二步…”
鐵鎖和圓木靜靜地放置在箱子裏,等待着打開者的使用。
……
從岩壁上摔落,在空中翻轉,期間磕磕碰碰,最後咚的一聲砸落在地。
記憶停留於此。
沉墨墨手指微動,睫毛抖動,下一秒,她睜開了雙眼,烏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周圍,最後停留在胸前。
不鳴靜靜地趴着,他好像是睡著了,像個孩子一樣,這模樣倒是挺可愛的。
這裏似乎不是那個地洞,周圍滿是花草,遠方黑漆漆的,身邊也沒有火光照耀。
從地上坐起,沉墨墨後腦勺一痛,她臉色痛苦的扶住額頭,這時她才發現後腦勺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雖然還有些疼痛,可是似乎好多了。
應該是敷上了藥草。
她小心地將不鳴放在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腳邊碰到了什麼,仔細一看是一個背包,背包上還掛着一盞煤油燈,只是沒有點燃。
將其點燃之後,四周頓時一亮,原本寒冰的身軀似乎在此刻感受到了溫暖。
這個諾大的空間在此刻冷得離譜,冷風瘋狂的咆哮着,打在臉上宛若針扎一般,冰涼刺骨。
沉墨墨在這種環境中身體漸漸發冷,開始抖動,她一個輕呼似有白霧飄出,不自覺的,她貼上了不鳴。
此時,因為有了光的原因,她清楚的看到了不鳴的狀況。
四肢通紅,手指腳趾血紅,傷口還未結痂,衣服破爛沾上灰土,總之他的模樣極其狼狽。
可沉墨墨明白,不鳴會這樣都是因為她。
背負一人一包攀爬高達二十米的岩壁,但這還未結束,徒步行走幾千米,又可能是幾萬米,中途不停不歇,換做其他人早已累倒。
但是不鳴卻還是堅持了下來,為沉墨墨敷藥后才遲遲倒下。
這毅力與意志,還有他的行動,都令沉墨墨深受感動,內心一暖。
為不鳴將傷口包紮好后,她靜靜地坐在不鳴身旁,試圖用體溫給予他一絲溫暖。
“謝謝…”
她低頭看着不鳴,這可能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她而如此奮不顧身。
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左看看,右看看,又用手掩面,試圖不讓那通紅的臉暴露於空氣中,但是她早已戴上口罩,臉部遮得死死的。
那雙美眸光芒閃爍,流露着感動,同時她也在思考,之後該做什麼。
現在手環損壞,有極大可能性是他們的位置從坐標上消失了,其他人無法得知。
食物方面的緊缺也是最為致命的問題,他們就像是困在了沙漠裏一樣,明明知道盡頭會有城市或綠洲,但他們卻沒有條件抵達。
“我,幫,你。”
之前,是不鳴在幫助她,現在就輪到她來幫助不鳴了。
是回去后宣告任務失敗,還是繼續前進,即便物資早已不在,但他們至少走完了全程,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務。
一旦決定,便能開始準備。
為了防止路上又遇到什麼意外,沉墨墨在這片草地上到處走出,摘取一些或許有用處的藥草。
將能準備的都備好之後,沉墨墨便決定出行,一路上遇到太多的事情,耽誤了不少時間,或許時間會比較匆忙,但是從現在開始趕路的話,應該能夠在規定時間內到達目的地的
在這草地上,少女背着少年,手拎背包,一步步往前行走,漸行漸遠。
火光遠去,空氣又恢復寂靜,只有那膝蓋高的花草在微微搖擺着,如同店鋪中的夥計在恭送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