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撒潑的衛長壽
萬氏坐着哭號了一陣,發現沒什麼人理她,慢慢的便收了聲。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你越理她,她就越來勁,鬧得越歡;你要是把她晾到一邊,她一個人哭着沒意思,也就鬧不起來了。
村長鐵青着臉,耐心地等到她停止了哭泣,才沉着聲問道:“哭夠了嗎?鬧夠了嗎?”
“村長……我這不是……”萬氏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受盡了委屈的神情。然而她這樣的神情,這樣的動作,如果是十來歲的小女孩做起來或許會讓人覺得很可愛,會令人憐惜。可惜她都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了,又因為常年的勞作,在外面風吹日晒,皮膚昏黃暗啞,人又長了一副尖酸刻薄樣,做出這樣的神情動作,不但不讓人覺得她可愛,還噁心得草屋中的人集體機靈靈打了一個大冷顫,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了。
“是什麼?啊?這麼大個人了,居然跑來跟兩個孩子搶雞蛋吃,你的臉呢?臉呢?搶完了不說,還把人給打傷,你能耐了啊?搶完了,打完了,還準備在人家的家門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殺了她,你可真是……”村長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已經被萬氏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只能用手指點了點她。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村長指責,萬氏不服氣了,脖子一梗,朝村長對吼起來:“村長,你不能這樣啊,明明是她打傷了我,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你看不見我臉上的傷嗎?這兒呢,這兒呢,流了這麼多的血,白流的嗎?天殺的小賤種……”說到最後,她又想嚎起來了。
“夠了!你還嚎?再嚎老子叫衛長壽那沒骨頭的傢伙休了你,省得留你敗壞我們村的風氣!”村長忍無可忍,跳起來直接指着萬氏的鼻子罵起來。“我們全都長有眼睛的,你真當我們瞎啊?我可瞧得真真的,分明是你自個失了手打傷了自個,還敢當著我們的面顛倒黑白,嚎叫着是她打傷了你。你……萬蘭花啊萬蘭花,萬秀村有你這樣的人,真是丟盡了咱萬秀村的臉,若你的事傳出去的話,人人都當我們萬秀村是不講道理、盡顛倒黑白的人了,你你你……”他罵了一陣,發現萬氏居然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嘴臉,對他的話不以為然,還不屑地輕聲冷哼着,頓時氣結,後面的話再也罵不出來了。
萬氏的臉皮之厚,在村長那有限的認知里,算是前無古人了,至於有沒有後來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時居然找不到合適詞來形容萬氏,詞窮了都!
村長還在絞盡腦汁想詞來罵萬氏,外面又傳來一個憨厚的男聲:“人來了,人來了,我把郎中請來了,還把衛長壽給喊回來了……”門外,一個人帶着兩個人匆匆跑了進來。
原來是衛小茶的鄰居朱齊志發現情況不對,在他媳婦張氏的示意下,立馬坐着牛車趕到鎮上,把仁和堂的老郎中給請了過來,順便還把在鎮上賭場看場子的萬長壽給叫了回來。
衛長壽聽說自家的婆娘被打破了頭,心裏也焦急,跑得滿頭是汗,剛踏進門便忙不迭地喊着:“蘭花,蘭花,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他人還未看清,站在屋裏便雙手把腰一叉,氣勢洶洶地罵了起來。“是誰?誰把蘭花給打傷了?給老子站出來,看老子打不死你!趁老子不在家裏,就想上門欺負老子的女人,門兒都沒有,有膽子的就滾出來!”
一看衛長壽那架勢,就知道平日裏萬氏為何敢在村裡橫着走了,敢情是因為有衛長壽在後頭給她撐腰呢。夫妻倆都是一丘之貉,整個一地痞流氓的作風,難怪村裡人不敢惹他們。
不說其他人怎麼樣,反正站在屋裏看熱鬧的那幾個女人此時都想偷摸着溜出門去,省得留在這裏被衛長壽看見,遷怒於她們,找她們要打傷萬蘭花的費用。
村長一見衛長壽那流里流氣的無賴樣,頭都疼了:“長壽啊,你鬧什麼呢?”
衛長壽正待再罵,聽到村長的聲音一頓,轉頭看清是村長,隨即不在意地笑道:“村長啊,你怎麼在這裏?我家蘭花呢?”
“……”村長無聲地指了指萬氏所在的方向。
萬氏看見衛長壽望向自己,眼眶立馬紅了,不顧那肥胖的身材,站起來撲到衛長壽懷裏,哇哇大叫:“長壽哇,你婆娘被人欺負了,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她那巨大的體形加上衝撞力,差點沒把衛長壽那瘦小的身材撲倒在地,然後讓他直接嗝屁。
衛長壽勉強接住萬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掩下眸底深處的厭惡,半扶着萬氏,掃視一圈屋子裏的人,下巴微抬,囂張地問:“誰打了我家蘭花,自己站出來說話!老子心情好,只打斷他的腿了事。”雖說他不喜歡萬蘭花,整日流連在賭場那些小美嬌娘的身上,很少回來,但萬蘭花怎麼說也是他的女人,被人欺負了也就等於是打他的臉,他怎麼也得找回場子才是。
“是她,就是二房的那兩個掃把星,小賤種!”萬氏伸出肥短的手指,一指指向衛家姐妹倆。
衛長壽兩條稀疏的眉毛立時倒豎:“是這兩個小剋星?活膩了吧?找死!”他上前一步,正要抬腳踹向衛家小姐妹倆。
一個老者的聲音突兀地咳嗽了起來:“咳咳,是誰受傷了,要請老夫看病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這麼一打岔,衛長壽抬起的腳就踢不下去了。
老者是仁和堂的坐堂郎中,經常幫賭場的夥計看傷,一來二去,衛長壽與他也就混熟了。
衛長壽就是再混不吝也不敢招惹這位,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放下腳把萬氏給推出去:“老頭,快幫我家婆娘看傷……”
老郎中慢條斯理地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萬氏的傷口,道:“無大礙,就是破點皮出點血,看着恐怖了點,沒必要大驚小怪的,看她精神頭足着呢……”老郎中掀了掀眼皮,語氣裏帶着淡淡的諷刺,隨意開了點葯把方子交給衛長壽。隨後看向一直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衛小茶姐妹,輕輕搖了搖頭。“這位……我瞧着更嚴重一些……”說著,又上前仔細檢查起衛小茶額頭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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