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
堂內小廝退下后,蘇慕又再開口道,“朱楚生,你可不能現在死,你弒母栽贓他人的罪,咱們可還沒算清呢!”
“大人,您說什麼?”何老爺不可置信的看着蘇慕問道。
蘇慕沒理會,同師爺椅邊的包浮生對視一眼,再次傳喚道,“帶證人王大夫上堂。”
王大夫正是昨日蘇慕與包浮生在何家後門攔的那位。
因為吳城城地域不大,所以整個城中只有王大夫一家草藥店,至於民間的赤腳醫生自然都是普通窮苦人家所用,像何、朱兩家定是有病症便請王大夫上門。
也正是亮明身份,半威脅半恐嚇才從王大夫那裏得知,何家小姐由於產後抑鬱上吊自殺,蘇慕才聯想到朱家柴房的那個孩子。何小姐所生,朱家藏起來養着,那麼這孩子只可能是朱楚生與何小姐的私生子。
而這個孩子卻是由有殺害朱母嫌疑的劉媽深夜照看,說明朱楚生十分信任劉媽,並確定劉媽並非殺死朱母的兇手。
那麼朱母到底由誰所殺?
好像一切到這裏戛然而止,但繞來繞去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也最根本的因素,殺人動機。
朱母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她是一位來自大家,身藏豐厚嫁妝的閨秀,那是一筆足夠丈夫敗光家產,還能讓她和兒子繼續在吳城富足生活的錢財。
為何即便院外風言風語說朱家要倒,家宅內奴卻不清楚?因為朱母已經挪用自己的錢款在補貼家用,才得以讓朱家僕人小廝一個不遣散,才有底氣和自信不接受懷有身孕的商賈之女。
所以平靜的朱府之內似乎誰都沒有殺人動機,但卻忽略了與朱夫人矛盾嫌隙最大的人——朱楚生。
他深愛的女人懷有身孕,等着他去迎娶,遲遲不鬆口的母親,手中卻有一筆足以讓未來岳父同意他迎娶愛人回家的錢財。開始他選擇等待,可他等啊等,等到的卻是母親對外放言不準何家女進門的消息,等到的是愛人的父親逼迫流掉他的親生骨肉。
最後,朱楚生放棄了等,他選擇了一條人人唾棄,大逆不道的路。
他用一把綁着漁線的利刃,吊在母親的房中,把漁線末端栓死在門把上,算好母親每日喝下安神散的時間,再去敲門。門開的一剎那,利刃封喉,母親倒在地上隨着動脈湧出的血越流越多,伴着安神散的藥效,於睡眠中死去……他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漁線剪斷,將作案工具收好。
一切近乎完美,唯一的意外便是前來侍奉母親的劉媽,他苦苦哀求,真情痛訴。希望劉媽能繼續留在朱家替他照看孩子,直到何小姐嫁入府中。雖然劉媽答應了,但她心中還是愧疚,自行服下啞葯,終生不再言語,以此懲戒自己。
而作為親子的朱楚生,殺死母親后,整夜夢魘膽顫,大病連連,在自責中日漸憔悴……
“朱楚生,你聽見了嗎?是否是你指使劉氏前去王家藥鋪買的啞葯?你又是否因為弒母,導致心智失常?”蘇慕再從桌上拿起一物,詢問道,“我從你母親門上取下的漁線,也是你從路邊老張那攤子上購置的罷。”
早已攤在地上的朱楚生身上似乎一點兒人氣都沒了,只是無力的用雙手掩面,顫抖的哭泣着,有些要發狂的模樣。
“來人,先將朱楚生與劉氏一同收監關押。”說完這句話后,蘇慕突然有些無力,心中思緒混亂飄蕩着。
眼看結案,連堂上的衙役都打算退下時,何老爺急切的說道,“大人,草民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大人成全。”
“何老爺請說。”蘇慕道。
何守目光落在公堂邊暫時由衙役照看的孩子道,“草民想將小外孫帶回,小女思他心切……”
因為這孩子也涉及到案子,蘇慕一時吃不準怎麼辦,便轉頭看向坐於師爺椅上的林毅。
感受到視線的林毅淡淡的點了點頭,蘇慕才回復道,“准。”
朱家兇案就此結案,吳城城大街小巷之內,再度被這一驚人的消息席捲。
待蘇慕走下公堂,雙腳還有些虛浮,等候在側的林毅見狀,迅速扶了他一把,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道,“你做的很好,之前我承諾過你的也會算數,若是你願意跟着我的話。”
可蘇慕的腦海里還沉浸在朱楚生最後發狂的模樣里,久久未回過神,於是王齕便替她答道,“我兄弟二人定當不辱信任,全力以赴。”說著,將蘇慕從林毅的手中接過。
之前蘇慕就與王齕說過,希望能借林毅的勢力幫助父親沉冤得雪,因而兩人一同打進太子黨內,似乎是最好的方法。儘管前路未卜,不知歸途。
原本是打算由林毅做東,去吳城裏最好的酒樓吃一頓,聊表對於蘇家兩兄弟為案情連日奔波表彰,也正好說一說他們下一個要去的地方。但沒想到一審完案子,蘇慕就因身子骨太弱而倒下了。
所以臨吃飯的時候只剩下林毅與包浮生二人。
“殿下,你說蘇兄應該無大礙吧,也不知道王兄能不能照顧的了他。”包浮生不免有些擔心。
林毅聞言,手中摺扇往桌上一敲,“你才和他們認識幾天,就蘇兄、王兄的叫上了?是人是魔還不知道呢。”
包浮生並不同意林毅的觀點,通過與蘇慕共事查案,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蘇慕身上的正義之感,王齕也是個古道衷腸的俠義之輩,並不像林毅認為的那般不良之徒。
“你不信?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他二人一個姓蘇,一個姓王,是否是親兄弟?”林毅見包浮生搖頭,不禁好笑的問道。
包浮生聽見后,認真的思慮了番,卻回答不上來,底氣頗為不足道,“或許人家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呢?”
林毅只是輕笑,慢慢的把玩着手裏的扇子,不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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