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審
吳城衙內,縣令之位后的壁畫上,一輪象徵光明正義的紅日由波濤大海之上冉冉升起。
“威武——”
“帶嫌犯劉氏上堂。”蘇慕身着縣令官服,赫然坐於堂中,手執驚堂木,聲音威嚴道。
原來昨晚回衙門,待蘇慕向林毅說完所有想法后,他便狀似不經意道,“既然你都將一切想好,那明日便由你上堂審問罷。”
還未等蘇慕出言拒絕,林毅便堵住了話,聲音也不覺低下幾分,“之前之所以留下那個廢物,不過是想穩住大局,既兇手你以確定,便由你主持。”
言畢,他便領着包浮生搖着扇子走了。
竟而造成了如今蘇慕坐於朝堂的場面。
站在師爺椅后的包浮生見狀還溫潤的笑着同王齕講,“看不出,蘇兄坐着位子倒是頗為合適。”
王齕摸了摸腦門上的虛汗,不知道他們若曉得真相會如何反應。
這時,手腳迅速的衙役已經將劉媽帶了上來。
堂下跪着的劉媽已經於昨晚收監並換上囚服,本就年邁的身軀似乎經過一夜的煎熬,更加憔悴不堪。
蘇慕再度拍響手中驚堂木,“劉氏,你可認罪?”
底下跪着的劉媽充耳不聞,繼續裝作一個聾子,蘇慕見狀也不再審問她,而是朝堂外喊道,“劉氏不認罪行,帶證人朱楚生。”
此時劉媽的神色終於變了,開始生出懼怕驚恐的表情,手上拴着的鐵鏈似乎因為顫抖而發出聲響。
“草民朱楚生叩見大人。”和朱楚生一齊上堂的還有一名隨身攙扶的小廝。
朱楚生的病好像越發嚴重起來,連站立跪下都無法獨立完成。
蘇慕掃了眼堂下,語氣沾染上幾分威嚴道,“朱楚生,你與劉媽是何關係?又知道些什麼證據,速一五一十對本官闡明。”
“大人,草民實在不知大人要何證據,母親已去數月,您想讓草民說什麼?劉媽不過是家中僕人,與母親的死又有何甘?”朱楚生虛弱的問道。
派去的人還未到,蘇慕只好繼續拖延時間,“既你不知,那便再宣一證人吧。”
只見何老爺被衙役帶到堂前,朱楚生見到他禮貌的點點頭,但何老爺卻一副棄之如敝履的模樣,不屑的跪在理他半丈遠的地方。
“草民何守拜見大人。”何老爺還沒參拜完,堂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原是衙門內一名衙役,懷中抱着個東西來到了堂外等候傳喚。
蘇慕要等的人終於來了,朝着堂外傳喚,讓那名衙役進堂。
跪於堂下的劉媽最先看清那個衙役懷中抱着的東西,情緒陡然激動起來,還向朱楚生的方向嗚嗚呀呀着,似乎着急訴說些什麼。
但又窘迫的出不了聲音,額頭上順流下幾滴汗漬,一路淌到眼角,正好襯得眼底似有點點熒光。
朱楚生好像也順着劉媽的目光猜到了那人懷中之物,僅僅抬了下頭,復又低下去。劉媽看着自家少爺的反應,這才消停,恢復了剛才的沉默。
“你們可知這衙役懷中抱着的是個什麼?”蘇慕目光掃視堂下跪着的三人,轉而語氣輕鬆了幾分,又道,“想你們也不知道,那本官便告訴你們,那是個孩子。”
見三人還能沉的住氣,蘇慕便繼續追加砝碼,嘴角滑過些許弧度,“這孩子和別的嬰兒也沒別的不同,只是腳底有塊桃形胎記。”
此話一出,何老爺已經開始抬手擦拭腦門上的虛汗,朱楚生則唇色逐漸發紫,至於劉媽更是嗚咽的哭出聲。
“何老爺,你知道這孩子是誰家的嗎?”蘇慕目光凌厲的盯着他道。
何老爺吞咽着口水,顫顫巍巍道,“草民……草民不知。”
“哦?我以為這是令千金的孩子。”蘇慕故作猜測狀說出。
其實這個事實,早在昨日,包浮生同蘇慕一齊回何家後院,等到剛為何家千金看診完的大夫,便威嚇詢問出來了。
何老爺被蘇慕的詢問嚇得頓時說不出話,但已老淚縱橫。
家門不幸,攤上給女兒攤上一門那樣的親事,不想讓女兒過苦日子的何老爺寧死也不同意女兒嫁過去。本尋思着,等女兒與朱楚生解除婚約的風波過去后,再未女兒尋個好人家,結果女兒卻突然告訴他,已經身懷有孕了。孩子的父親正是之前定親的朱楚生。
“你這畜生!毀我女兒!”何老爺還是沒按耐住自己的情緒,撲倒朱楚生開始捶打。
他放在掌心寵愛十幾年的孩子,和那垮了家的朱楚生竟生米煮成熟飯,珠胎暗結。他為了外孫只好提出,讓朱家抵押房契,借錢給朱家東山再起這樣的虧本生意。
可朱夫人不願意就算了,還派人來說不承認她女兒的孩子是朱楚生的骨肉。氣極本欲讓女兒滑胎,但女兒痴情不願,口口聲聲說朱楚生會迎娶她……
何老爺憤怒的嘶吼着,“你說要給我兒幸福,就是讓她等你等到自盡嗎?”
何小姐最後還是生下了名男嬰,何老爺便在朱母去世后,暗自讓人送給了朱楚生,哄騙何小姐孩子已死,沒成想她卻就此意欲,昨日還上吊自殺,幸好被丫鬟救下。
“拉開。”蘇慕看到何老爺為自己女兒出頭,不禁紅了眼眶。
朱楚生身體本就極差,遭何老爺這麼一打,更是一幅奄奄一息的樣子,大口的喘着氣。
“朱楚生,這孩子是從朱府柴房搜出,何老爺也意指孩子是你與何小姐的,你可承認?”蘇慕穩定好心情,沉聲問道。
順了半天氣,朱楚生才緩過來,朝蘇慕的方向點了點頭。
於是蘇慕又問道,“那你為何將自己的親苦肉放在惡犬相伴的柴房中?”
朱楚生聞言,一口氣差點兒沒喘過來,快要死的樣子,旁邊的小廝急忙喊道,“少爺!少爺!”
蘇慕冷眼看着堂下的人,驚堂木一拍,“肅靜!”
堂上一波三折,可真相卻慢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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