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牽絲戲.負傷處痛楚亦甘
轉眼到了春天,自從上次辜景執重傷了慕含櫻之後,一直體弱多病的慕含櫻更加體弱,活生生就成了一個藥罐子,春天又是易得病的季節,慕含櫻再一次高燒,昏迷了七天七夜。
大病初癒的時候,正逢一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慕含櫻的貼身婢女木櫻便勸慕含櫻出門走走,有助於身體恢復。
慕含櫻想,自己待在屋裏太久,有些嫌悶,適逢這麼個好天氣,也就真的出了屋子,到了花園裏面散步。
可沒走多久,就碰見了酷似木槿年的女子。慕含櫻聽木櫻講起過,此女叫柔兒,被辜景執收做了妾。
慕含櫻本來沒想惹是非,看見柔兒后就想離開,奈何剛一邁步就被柔兒給喚住了。柔兒走到慕含櫻跟前,笑得艷如桃花,她輕聲說:“這麼巧啊,姐姐你也來賞花。”
慕含櫻笑了笑,說:“只是來走走,如今走累了,我就先回去了,你繼續賞花。”
說罷,慕含櫻就準備離去,可是柔兒卻一把抓住了慕含櫻,她笑着,說:“姐姐,聽說將軍可是好久都沒去看你了。”
慕含櫻冷冷一笑,沒有說話,轉身真的要離開,誰知柔兒卻在慕含櫻離開之前,用力地扇了慕含櫻一巴掌,嘴裏還說道:“你真以為自己還是相府嫡女啊,嫁出去之後,沒有夫君的寵愛,就什麼也不是,少在我面前裝高貴!”
當時慕含櫻被那一巴掌扇得有些愣神,她不想相信如今就連一個鄉野出來的村婦也可以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臉了,她想,這女人八成是不想活了。
慕含櫻惡狠狠地瞪了柔兒一眼,對木櫻說:“將這女人給我廢了,划花了臉丟出府去!”
木櫻是慕丞相精挑細選給慕含櫻的婢女,武功高強,忠心耿耿。在聽到慕含櫻的命令時,二話不說就走向柔兒,準備划花她的臉。可是,辜景執卻忽然到來,阻止了這一切。
看到辜景執,驚魂未定的柔兒撲進辜景執的懷裏,哭着對辜景執說道:“夫君,柔兒只是來和姐姐問好,誰知姐姐看見柔兒,二話不說就叫自己的婢女上前來划花柔兒的臉,姐姐怎得這樣。”
木櫻憤憤不平地沖柔兒吼道:“你這女人怎麼這樣顛倒黑白……”
木櫻話還未說完,就被慕含櫻打斷,她冷冷地對木櫻說:“我們走,何必在這裏礙別人的眼!”
可是慕含櫻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聽見辜景執對她說:“你已經將阿槿逼到挫骨揚灰的地步了,你還想害死柔兒嗎?你這女人怎生得如此惡毒的心腸?”
聽着辜景執的話,慕含櫻覺得心頭好像被鈍刀一下一下地划著,鮮血直流,藏在袖子下的一雙玉手緊握成拳,幾乎要將指甲嵌入骨頭裏去。
最終,她卻只是扯出一抹如花的笑顏,溫婉答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含櫻不會再做任何讓大人不開心的事情了。”
說著說著,連慕含櫻都覺得心酸。
經過這一日,慕含櫻便再也沒離開過自己的那個小院子。
他和她整整兩年不曾見面,最後一次相見,卻是在萬福寺大門前。他要去徹查江北賑災銀款貪污案,她為他祈福,而他是為了給木槿年捐點香火錢。
他們相遇,擦肩,仿如陌路人一般分別。
那時她站得筆直,保持着她最後的驕傲與尊嚴,然而卻在他離去的瞬間,終於忍不住回頭,然後痛哭出聲來。
那日他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帶着白玉高冠,好像一個風流華貴的公子。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他離去時,肩頭猶帶着粉色桃花。
她在萬福寺哭得聲嘶力竭,她想,她終於是忍不住了。
她終歸是後悔了,終歸是絕望了,終歸是……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然而她求不得,卻也舍不了,木槿年也好,慕含櫻也好,兩世的記憶都關於這個男子,深深刻入了她的骨子裏。
“有人同我說,秘術師夢三生,能替人圓夢,只要付得起代價。我有一顆水靈珠,你能替我圓夢嗎,我想忘記辜景執,我想重新活一回,為我自己活一回。”她清咳着,斷斷續續說出這句話來。我上前給她餵了一粒葯,舒緩了她的氣息后同她道:“忘了他,你會不會後悔?”
她微微一愣,片刻后,她卻是笑了起來:“到時候都忘了,還有什麼后不後悔?”
“我不過不想愛了,也不過……不想痛了。我不過想和他兩清,從此以後,他過他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她輕嘆出氣來,慢慢道:“如此而已。”
“我愛極了當木槿年的時光,可我終究不能永遠成為木槿年。而我對他,已別無所求。”
慕含櫻的話,在我的心裏盪起漣漪,我在心裏暗自下了決定,我一定會讓她忘記辜景執,給她一個新生。她可以愛上新的人,擁有新的人生。
而木槿年……就讓辜景執去獨自記她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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