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牽絲戲.墨溶成眉眼婆娑
最終,她還是嫁給了他,謀划之內,意料之中。
婚後的日子,猶如外界所傳,他羞辱她,讓她對着木槿年的牌位日日叩首請安,挑剔她做的一切。?而她卻乖順的做着一切,天長日久,他終究是軟化了態度。
畢竟不過是一時激憤,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辜景執讓慕含櫻住在偏院,每一日,辜景執與慕含櫻除了在大堂吃飯,就未曾見過一面,他從來不去找她不去見她。但是慕含櫻卻是那樣執着地愛着他,即使他那樣冷落她,可她依舊經常為他縫製新衣,親自下廚為他做飯,為他打理府中的大小事務。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不求回報地幫着他。
身為武將,有仗可打才有威望,如今邊境平定安寧,無論辜景執在戰場上多麼顯赫,回到朝廷,卻也不過是文臣手中的棋子。
慕含櫻深知這一切,她暗中為他打理着這些事情,她知道他知曉,卻從來不說什麼,只是陸陸續續,有些禮物送到了她房裏。
“他可以給我富貴榮華,可是他給不了我他的心。”慕含櫻苦笑着搖頭:“可我當時這樣天真,我固執的以為,只要我這樣好的對待他,他終歸會愛上我。”
“可後來我終於明白,我錯了。”
到了木槿年忌日的時候,辜景執總會前往堇陽去祭拜木槿年。
辜景執與慕含櫻成親三年以來,他從未與她同房,可是每一年木槿年的忌日,他卻是風雨無阻地去祭拜她。
辜景執這一件事情做得如此張揚,他從不瞞着別人,這樣做,就猶如當眾打慕含櫻的臉,讓慕含櫻顏面盡失。丞相府自然也是知道辜景執這番做派,慕丞相最疼慕含櫻這個女兒,哪裏又容得下辜景執這般欺負自己的女兒?
可是慕含櫻卻一直攔着自己的父親,她說:“我很好,他對我,真的很好。”
“我以為我只要一心一意對他好,他終會惦念着我一點,他會愛上我。而且,我甚至想,就算辜景執對我這般不好,他也是愛我的,只是他不知道,木槿年其實一直是我罷了。”慕含櫻對我說道,她的雙目裏面,含着濃濃的哀傷,她繼續說:“可是直到那一天,我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那一天,辜景執帶了一個女子回府,他拉着那女子去找了慕含櫻,告訴慕含櫻,他要娶那女子。
她忍了那麼久,終於覺得忍無可忍,她笑着看了那女子一眼,冷冷地說道:“長得真像阿槿姐姐,若不是知道姐姐死了,還以為就是姐姐站在我眼前呢。”
這一句話,讓那女子與辜景執的臉色都變了,辜景執面色發青,握着女子的手,憤憤地甩袖離去。
慕含櫻看見,他們離去之時,辜景執身旁的女子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冷笑着做了個口型,是在說:“你看,將軍他愛的是我。”
慕含櫻硬逼着自己撐到辜景執徹底離開,終於在看不見他背影的時候,她轟然倒地,昏迷不醒。
自此,慕含櫻大病,高燒不退。
可是辜景執卻不聞不問,他甚至都不知道慕含櫻病了,那時臨近木槿年忌日,辜景執一心都在打理着祭拜木槿年的事宜。
從前慕丞相就不滿辜景執年年祭拜木槿年,奈何慕含櫻一直攔着,他才沒有動作。直到這一次,慕含櫻病重在家裏,辜景執卻去了堇陽,慕丞相終於是按捺不住,讓人挖了木槿年的墳,一把火燒盡,屍骨無存,挫骨揚灰。
辜景執從堇陽回來的時候,慕含櫻依舊在高燒之中,昏迷不醒。
迷糊間,慕含櫻夢到自己還是木槿年,夢到她和辜景執正在北漠的夜晚一起看星星。
她聽見他對自己說,他要給她幸福,她相信了。
夢境一轉,又變成了辜景執回都復命的時刻,她帶着家僕興奮地登上茶館的二樓廂房,滿懷欣喜地從樓上看着他。
只見他駕馬走在軍隊最前方,銀白的盔甲,墨色的發,面容清俊,帶着軍人的銳氣。
她站在茶館上看着他,感覺心跳得飛快。
她笑了,情不自禁地,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深情地念道:“景執……景執……”
可是,迎接她的,卻是憤怒的吼聲以及肩上麻木的痛。
她奮力睜開眼睛,卻是看見了極其混亂的場面,辜景執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長劍,被眾多人拉扯着。長劍末端刺在她肩上,暈開了大朵大朵血花……
她病得糊塗了,不太能覺得疼,只能靜靜看着他,而他便像受了重傷的野獸一樣,憤怒的吼着什麼向她撲來,似乎真的要將她置之死地。
“慕含櫻,她都已經死了,你何必這樣對她!”
“慕含櫻,我本打算與你好好過,你簡直是欺人太甚!”
“慕含櫻,”他終於是掙脫了眾人的束縛,從她肩頭拔出劍來,用她從未見過的惡毒的目光看着她,慢慢道:“我真是從未見過你這樣惡毒的女子,我也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
他握着劍的劍尖猶自滴着她的血。
她沉默地看着,覺得心上空蕩蕩的疼。
仰首望這四周,這般富麗堂皇,然而她卻覺得,比不上漠北的一草一木。
她看着他憤怒的眼,她終於知道,無論她做什麼,他卻是再也不會愛上她了。
“你真的如此恨我,恨到想殺了我。”慕含櫻看了看自己肩頭的傷,再看向辜景執,用盡全身的力氣,只說了這一句話。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所以她也沒想要他回答,她只是自顧自地說:“這樣也好,你要恨我,就把我恨到骨子裏去,恨到生生世世都記得我!”
從此,一向關係就緊繃的二人終於成為陌路。
他日日與長得酷似木槿年的女子膩在一起,朝堂上也同慕家多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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