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釋然
沈寒皺眉，沈梅捂住他的嘴。
“別說話，我寧願聽真話，也不想要你騙我。”
沈梅湊上前，輕輕吻上他。“沈寒，只要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可以一直等你，等到你心悅我的一天。”
不等養好傷，沈寒重新前去上任，齊郡守自然責罵他一頓，“算了，你既然不肯說，我不為難你。你幫我出了主意，也算是功過相抵。”
沈寒謝過，他半月未在，倒累積不少事務，他花上幾天時間處理完，仍然神色鬱郁。
袁沛跟他許久，未見他如此煩憂，於是詢問。
沈寒揉着額頭，疲乏道：“戰場我倒不怕，我最怕婦人哭。”
袁沛一聽，笑個不止。“看來天下有主子的剋星了，夫人很是了不得啊。”
屬下幸災樂禍的太明顯，沈寒臉色一黑，袁沛趕忙不笑了。
“嗯，是夫人的錯。夫人怎麼能硬生生把主子的心給哭軟了？”
沈寒臉色更黑，作勢要打他，袁沛腳步麻利地溜走。
“站住！”
沈寒道：“你回來，給我說道說道，婦人都在想些什麼？”
袁沛笑道：“主子，這你可得問夫人，我又不是夫人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麼知道夫人想什麼？”
沈寒蹙眉道：“她告訴我了，只是我不明白。”
袁沛道：“主子，你不能問我，我又沒娶親，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那你找個知道的人來，我問問清楚。”
沈寒一副把私事硬要當作公事辦的樣子，讓人啼笑皆非。
袁沛感嘆命苦，抱怨道：“主子不是箇中高手嗎？還找人做什麼？”
沈寒忍着氣，“我也是頭一回碰個女子，我要是清楚我還問你做什麼？”
袁沛自然知道，他家主子平素里不好女色，甚少同女郎相處，更別說同床親昵了。早些時候，沈寒不受相爺重視，謝氏常年養着病，沈寒身邊連個通房也沒有，倒怪不得他不懂婦人的心思了。
袁沛道：“罷，為主子分憂，是我的本分。我這就去找些有經驗的人過來。”
袁沛果然找來幾名婦人，沈寒眉一皺，彷彿在說問她們真的有用。
袁沛點頭。
沈寒清清嗓子，“你們嫁人多久了？”
有說三年的，有說五年的，有說八年的，不一而足。
沈寒問：“如果你們夫君納妾，你們會同意嗎？”
“同意啊，有什麼不同意的，妾向來賢惠，定然不介意的。”
“屋子裏都納了五六個了，還能怎麼樣？他要納便納吧。”
“縱使要納妾，也要挑好人家的女郎。”
七嘴八舌的，沒一個同沈梅說的話相同。
沈寒咳嗽聲，道：“夫人不準夫君納妾，該如何？”
“這是犯妒。”
“七出之條。”
“直接休了她。”
沈寒，“。。。”
他大概明白過來了，他看向袁沛，眼神不妙。
這就是你找過來的人？
袁沛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關他事的表情。
下面還在七嘴八舌，甚至有婦人大膽盯着他看，說郎君真好看之類的話語。
沈寒臉色發青，直接將這群人轟了出去。
袁沛過來，尷尬道：“不然，我再找些人來問？”
沈寒哼道：“你再找些人來，就不是勸我休妻了，直接該浸豬籠了。”
袁沛看他神情苦惱，道：“主子何不去那種地方問問？”
他咳嗽聲，“那裏女郎多，說不定有主子想要的答案。”
本以為沈寒會斥他胡鬧，沒想到他思量半天竟然答應了，於是兩人在白天去了妓院。
兩人要了個包間，沈寒坐着，從外面進來兩名風姿綽約的女郎，袁沛兩眼放光，兩名女郎稍一靠近，沈寒皺眉，“站遠些，什麼香味這麼難聞？”
兩名女郎臉上笑意僵住，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沈寒道：“就站那兒吧，我問幾個問題。”
袁沛努力憋着笑。
“一個婦人，對他夫君起了獨佔的心思，是為什麼？”
兩名女郎翻了個白眼，“自然是喜歡這位郎君。”
“有些婦人心繫夫君，便事事以他為重，可是她反而要求夫君不準納妾，是個什麼道理？”
兩名女郎互看一眼。
“不知。”
沈寒突然覺得了無趣味，他為什麼要花這許多時間，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就是因為沈梅不高興，他便要討她歡心？
沈寒吃了一驚，討她歡心？什麼時候他要討她的歡心了？
他心中不悅，可憶起沈梅哀戚的目光，竟又覺得如鯁在喉。
“要如何才能讓一個婦人高興？”
袁沛意外了，他竟然會這樣問。
“自然是順着她了，她想要什麼就給什麼。”
沈寒道：“若是她起了獨佔之心呢？”
兩名女郎互相看看。其中一人道：“郎君若是寵她，又對她人無意，對她多用一份心，應了她的要求，又有何妨？”
沈寒重複，“多用一份心？”
女郎道：“世間女郎多痴情，世間兒郎多情薄，郎君何不珍惜眼前人？”
沈寒想了片刻，想到她問他“那麼在你心裏，我又有多重要？”他心頭一悸。
沈寒想，他若肯多用一份心，又何至於她這般幽怨地問他，讓她不安至此。
沈寒笑了，“多謝兩位女郎，我明白了。”
沈寒留下些銀子，便逕自出去了。袁沛跟在他身後，問：“主子明白什麼了？”
沈寒笑道：“是我執着於世俗，便拿同樣的想法看她，我不該拿世間的繩索來捆縛她，壓抑她的心智。她既然不願，我便從了她，又有何妨？”
袁沛吃驚地望向他，他猶豫半晌，“那主子日後謀划怎麼辦？”
沈寒冷道：“能怎麼辦？我縱使艱難些，又能如何？要她個婦人，來承擔我種下的苦果？”
“我不屑也。”
沈寒逕自上車，袁沛看他身影，明明未足弱冠，卻明慧通透，堅毅如斯。
這日，沈寒回去，一個丫鬟端着果子轉道而來，差點與他撞上，丫鬟跪下行禮，仰起頭看他。
“大人恕罪。”
沈寒不甚在意，繼續往前走，讓她起來。
丫鬟站起來，沈寒停下步子，“是夫人要吃櫻桃？”
“是。”
沈寒聽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