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梳妝參席

清晨，子峰、少群早早的帶着弟妹來到爹爹的院裏，等着看瑞盈的造型如何。

外間，浩烈看着子峰為小美瑩綁小辮子，等着瑞盈梳妝打扮。

林管家帶着兩丫頭侍立門邊，等候吩咐。

瑞盈坐在梳妝鏡前描着眉，點着胭脂，盤着長發，最後穿上了那件趕工出來的紗娟長裙，並在腰間圍上了一條銀色鏈子，上頭還掛着細小長菱形的銀片。看着鏡中的換了人似的自己，瑞盈忍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嘿，好了，我們可以出發嘍！”瑞盈笑盈盈的走出內屋，看着等候多時的大大小小說。

當眾人聞言回頭相望的那一瞬間，他們驚呆了。子峰、少群雙眼睜的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卓溪一臉的不可置信，腦袋嚴重當機；小美瑩小嘴巴成了“O”形，“好漂漂喔！”

顏浩烈回身相望，看着那笑盈盈的丫頭走向自己。她今天真的太美了，長長的發被盤上了髮髻，以新買的藍色玉簪和“滿天星”碎珠花點綴。兩鬢留了一小撮的長發垂至前胸，讓人一看就是文靜的小丫頭。光潔的額頭上，系了一淡藍色的綢絲分了三股，與頭飾呼應。

她的黛眉顯然修整過，長長的睫毛給水靈的大眼增加了一絲靈動。小嘴點了淡淡的胭脂，有着動人的光澤。

一身做工精良，布料輕盈的長娟衣裙飄逸動人，隨着主人腳步的移動，裙擺被帶出了道道波紋。她的裏衣是白娟做的貼身長裙，以深藍色巴掌寬的腰帶相系，束出那纖細的小蠻腰。那銀光閃動的腰鏈，更是為主人爭足了面子。

“喂……看夠了沒有？”瑞盈伸着小手在浩烈眼前晃了晃說，兩水靈的大眼眨巴着。

顏浩烈猛的回神，看着眼前的鬼靈精，輕輕的嘆了口氣說：“請吧，夫人！”

“嗯！嗯！瑩瑩不要哥哥抱，方姨抱抱！”小美瑩貪圖美色，竟然放棄了一向帶她如珠如寶的大哥。

瑞盈收回腳步，看着美瑩道：“瑩瑩，你已經長大了，要自己走路啦。方姨牽着你走，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美瑩一挺身子，就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快走！”

“慢點，摔着可別哭鼻子！”瑞盈拉着小丫頭率先出了門。

卓溪看人一走立刻跳了出來：“爹，你揀到寶咧！”

“爹，你眼福不淺喔！”少群雙手環胸的說著跨出了大門。

“爹，方姨今天肯定能為你爭足面子！”說著也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門。

“這幫小鬼，反了不成！”顏浩烈雙手叉腰嘀咕着出了門。

馬車在宮門口停了下來，瑞盈在浩烈的攙扶下躍下馬車。“哇，皇宮真的好大！”瑞盈看着氣勢不弱的宮門先來口讚歎。

這時，那頭來了一位中年武將，因為他穿着和浩烈一樣的軟甲朝服。“顏將軍。”

“宋將軍有禮！”顏浩烈抱拳道，發現他身後還站着夫人便道，“宋夫人有禮！”

“顏將軍多禮了！”宋夫人福身，一雙美目瞟向了美若天人的瑞盈，“這位是……”

顏浩烈側頭看向有些緊張的瑞盈道：“她是我夫人，方瑞盈。瑞盈，見禮啊。”

“哦。”瑞盈點頭，福了下身道：“瑞盈見過宋將軍、宋夫人。”

“見過宋將軍，宋夫人。”後頭四個小鬼也跟着抱歉行禮。

“哈哈……小老弟，你的眼光不錯啊！走，進去吧。”宋將軍笑着先行一步。

“很煩的規矩啊，一會看見皇上是不是還要下跪啊？”瑞盈皺了皺小俏鼻子說。

“當然，如果你還想要你這顆漂亮腦袋的話。”浩烈勾了勾嘴角帶着人向宮門走去。

“討厭！”瑞盈嘀咕着跟上。

才一進宮門，顏浩烈就被一身黑色精裝、侍衛打扮的年輕人給攔下來，他抱拳道：“屬下參見將軍。將軍，皇上要見您。”當他恢復站姿的時候，他見着了瑞盈。他似乎呆了一下，隨後躬身為禮。

顏浩烈自是看在眼裏，心想可能是看在將軍夫人的面上吧。於是他開口了，“皇上要見我？那好，你帶路！”於是大家跟着那個侍衛走了另一條道。

“方姨，你認識那個親衛隊的人？”子峰牽着小美瑩問。

“不認識啊。”瑞盈搖搖頭。

“那他幹嘛給你打招呼啊？親衛隊，是皇上身邊的人，不用給二品以下的人招呼。”子峰道。

“不知道，也許看在你爹的份上吧。你爹是二品？”瑞盈覺得皇宮太大了，走的好無聊。

“本來不是，但戰功多了，自然能升嘛！”少群有些自豪的說。

“嗯，不錯！”瑞盈見他那樣也樂了。

“噓，別說話了。”子峰道，用眼神示意瑞盈看人工湖中的水榭。

“顏將軍，請您的夫人和公子在此等候，皇上要單獨見您。”在唯一可通水榭的曲橋邊，那侍衛又開口了。

“去吧，我們等你。”瑞盈眨着大眼道。

“好。”浩烈點頭，隨着侍衛走上了曲橋。

瑞盈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個穿龍袍的男人，他就是皇上了吧。他身邊還坐着一位華貴的年輕少婦，懷中還有一嬰兒。“子峰，皇上身邊的女人是皇后嗎？還是其他妃子？”瑞盈忍不住問。

“是皇后，她手裏抱着的就是六皇子。”

“哦……”瑞盈收回眼光，環視了一下周圍環境。假山假水，有草有花確實不錯。但侍衛一多，也就失了景緻的韻味。

子峰一直都有主意，瑞盈輕輕掃視四周的時候，這些站崗的親衛侍衛都微微的躬身，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來。

水榭，顏浩烈撩袍單膝跪地道：“微臣參加皇上、皇後娘娘！”

“平身。”皇上看着顏浩烈起身道，“你知道朕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為了豐源縣旱災一事嗎？”顏浩烈道，“是不是派出去的親衛已經回來了？”

“沒錯，而且帶着一身重傷來見朕！”皇上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芮親王借口邊疆戰事初定，國庫空虛為由建議朕不易撥銀賑災。但他卻在暗中收納災區壯丁，有勢組建親兵，造反意圖昭然若揭！”

“皇上，現在你還未收回兵權，暫且不要動聲色。忍一時之氣，可保江山社稷！”

皇后聞言，也勸：“是啊，皇上。有顏卿家和諸位忠心之士在，皇上您大可放心。況且，我哥哥就快回來了，到時兵權在握，還怕他一個芮親王嗎？”

“皇后所言甚是，只是一切還是小心為上。”雖然這麼說，但皇上的臉色還是緩和了下來。

放眼遠望，深呼了口氣，心裏舒暢不少。“哦，對了。你說的那個小填房丫頭怎麼樣，今天來了嗎？”

聞言，顏浩烈一愣，望着皇上道：“來了，和犬子在外等着微臣。”

“成公公，去傳顏少夫人和幾位少公子。”皇上道。

“是，皇上。”

曲橋邊

“皇上要見我？不會吧！”瑞盈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發虛，能不能不見？

“方姨，別怕嘛！皇上不吃人，走啦！”少群說著和卓溪一起，一邊一個拉着瑞盈就往水榭走。

“喂！不要啊……喂！……”

瑞盈深吸了口氣才跨入水榭，優雅的俯身下跪道：“瑞盈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身後子峰等小鬼也跪下見禮。

“平身。”

“謝皇上，皇後娘娘。”五人起身，瑞盈卻不敢抬頭，小腦袋垂的低低的。

“瑞盈？很熟的名字，像在哪兒聽過。”皇後娘娘若有所思。“瑞盈，你抬起頭來給本宮看看。”

不要了吧，有什麼好看的！不過人家是皇后總不能不聽話喔，於是閉了閉眼抬起了頭。

“好一個美人胚子！顏將軍，好福氣啊！”皇上眼裏有着驚嘆，想她後宮三千佳麗竟沒一個能比的上她。

“謝皇上誇獎。”瑞盈難為情的又要低頭。

皇后也算大肚，沒有吃醋的表情，只是一位的苦思着什麼：“瑞盈，你是不是不住京城，而是住在風谷鎮？”

聞言瑞盈猛的抬頭，“沒錯啊，皇後娘娘你怎麼知道？”

“瑞盈小丫頭，你真是個子不見高，這記性也不見好。五年前，雪琅山下有一女子被捕獸夾夾傷了腿……你還記不記得？”皇後娘娘笑着提醒。

瑞盈想了半天，水眸一亮，指着皇後娘娘恍然大悟似的喊道：“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林玉燕，林姐姐！”

“瑞盈，不得無禮！”顏浩烈一把拉下丫頭指着皇後娘娘的小手喝道。

“有什麼關係嘛，我們認識！”瑞盈瞪大了眼睛說，一副你打擾我們敘舊的樣子。

“顏愛卿，無妨，反正也沒外人在。”皇上聞言笑道。

“就是、就是！”瑞盈挑着眉道。

皇后笑着對皇上說：“皇上，五年前我未進宮的前三個月隨哥哥去雪琅山獵雪狐，不想踩了陷阱。還好，是瑞盈路過救了我。”

“喔，那瑞盈豈不是大功一件？”皇上道。

“哪有，小事一樁嘛！”瑞盈被說的不好意思了。

“什麼小事啊，我腳骨受傷，若不是你醫術高明，恐怕本宮這會是箸着拐杖見你了。”皇後娘娘說。

“這倒是！”瑞盈點了下頭，看的顏浩烈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理她了。

“皇上，對於瑞盈的恩，您看該賞賜點什麼好？”皇後娘娘說。

“不用、不用了，舉手之勞嘛。再說六皇子滿月都還沒收到禮物，我怎麼好意思先收皇上的大禮呢喔。”瑞盈這會倒是腦子清楚。

“說的好！”皇上贊道，輕輕的舒了口氣后，他又道：“既然你會醫術，那麼朕要你救活一個人！”

“啊？”瑞盈蒙了，這皇上說話怎麼沒邏輯。

顏浩烈似乎知道，皇上可能是想救那個親衛，也許他有話沒說完。“他還能撐多久，要不先去看看。”

“芮親王已經進宮，這樣做……”皇上不便明說。

“沒關係。”瑞盈輕輕一笑，翻手間一小巧的瓶子就在手中躺着了。“這個給他吊命用，保證閻王不敢收。”

“哦？”皇上示意成公公把葯拿來。揭了蓋，聞聞了，葯香撲鼻，“果然好葯！”

這時，水榭外一身黑色精裝的青年人道：“皇上，春林苑百官到齊了。”

“你進來！”皇上道。

瑞盈看着侍衛進來，那侍衛垂眼微微躬身走過丫頭身邊，站到皇上面前道：“皇上，有何吩咐？”

“向東，這個你讓瞿錦棠先服下，晚些我讓將軍夫人再去給他把個脈。”

向東是親衛副統領，他接下藥瓶后看了瑞盈一眼再次恭敬一禮，“多謝少夫人！”

“不必客氣。”瑞盈給了他一個淡淡笑容。

“走吧，隨朕去春林苑。”皇上起身，領着一伙人走了。

向東，看了看手中的白底藍色花紋的藥瓶自語道：“錦棠，看來是你命不該絕啊！”

一路走來，子峰看着前頭的瑞盈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顏浩烈側目看着走在身旁，東瞧西看的丫頭，心裏不是滋味：果然還有底牌，這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坦白。

侍衛大院，向東直接去了瞿錦棠的房間。

“向大哥，小棠可能挺不住了。”屋裏站在幾位不當班的弟兄，其中靠床最近的一個說。

“我看看！”向東一個箭步來到床前，看着那蒼白的小臉心裏一陣抽疼，“倒碗水來，快！”

“喔。”離桌最近的小夥子俐洛的倒來了水，遞給了向東。

向東沒再由於，把瑞盈給的葯倒進了碗中攪拌。

“向統領，這是什麼葯啊。”

“好葯，少主給的。”向東對着身邊的小伙說，“扶他起來，撬開他嘴。”

“是。”小伙也照做了。

“少主！向統領……”

“她現在是顏浩烈將軍的填房，原因不清楚，所以你們先裝做不認識她。”向東喂着葯說。

“是！”

“好了，你們好好看着他，我要去春林苑了。”向東站起身。

“我們會照顧好小棠的。”

“那就好。”向東再次望了眼那昏迷中的男孩跨出了沉重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