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聞弦歌而知雅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聞弦歌而知雅意

凌汐池望着她,問道:“那她可說了要去哪裏?”

葉嵐傾搖了搖頭。

凌汐池急急地站了起來,說道:“那她會不會……”

她的心裏十分擔憂,她怕姐姐心灰意冷之下會做出傻事,貿貿然跑去噬魂陣救哥哥。

葉嵐傾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連忙道:“不會的,阿尋姐姐,你別擔心,影姐姐說了,她不會做傻事的,沒有萬分的把握,她不會去送死的。”

聽她這麼說,凌汐池心裏才鬆了口氣。

四爺爺在一旁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小影這個孩子啊,是有幾分傲骨的。”

凌汐池望着他的側臉,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垂下頭來。

蕭惜惟走到了她的身旁,拍着她的手說道:“你別太擔心了,我會讓人留意她的行蹤的。”

凌汐池的心中十分自責,她始終沒有忘記葉孤影當初在血域魔潭說的話,她之所以明知道葉伏筠是自己的仇人還選擇留在她的身邊,是因為她將仙霄宮當成了自己的家,如今仙霄宮沒有了,她也沒有家了,好不容易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卻又因要成全她這個妹妹,不得已遠走天涯。

四爺爺也看出了她心中不好受,走到了她面前,慈祥地撫摸着她的腦袋,說道:“阿尋啊,你姐姐她還是很疼你的,你們不要辜負了她這番心意,日後要相親相愛才是。”

說罷,他拉起了她的手鄭重地放到了蕭惜惟的手中,說道:“往事已矣,多的老頭子也不多說了,今日我便將阿尋正式交給你,日後,你定要好好對待她,別再讓她受到傷害。”

蕭惜惟沉默了一下,用力地抓緊了她的手,說道:“我用我的生命保證。”

“老頭子要你的命做什麼呀?”四爺爺嘆了口氣,渾濁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說道:“只要你能好好對待阿尋,好好對待我們無啟族的族人,我這把老骨頭就是現在死了,也心滿意足了。”

“爺爺。”葉嵐傾連忙走到了他的身旁,略帶嗔怪地說道:“您又說小孩子氣的話了不是,您身體硬朗着呢,定會長命百歲的。”

凌汐池緊緊地抿着唇,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她看着四爺爺,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

欣慰的是,爺爺並沒有責怪她,她的這些親人並沒有放棄她,甚至在她回來后,給了她足夠的關心和愛,事事都在為她考慮。

酸楚的是,她們葉氏一族真是命途多舛,這些年來,她們兄妹幾人就像是無根浮萍一般各散西東,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團圓。

想到至今仍身陷噬魂陣的葉孤野,她不禁潸然淚下。

蕭惜惟見她又哭了,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小心地替她拭擦着眼淚,四爺爺也知道自己惹得她傷心了,連忙又坐回到了桌上,說道:“好孩子,別哭了,好好吃飯,這是我和你們夫妻倆吃的第一餐飯,該開開心心的才是,傾兒,把那個湯給你姐姐盛一碗。”

葉嵐傾也悄悄地抹了抹眼淚,走到桌前為他們每個人都盛了一碗湯,蕭惜惟將碗塞進了凌汐池的手中,說道:“好好吃東西,不許哭了。”

凌汐池點了點頭,那邊,蕭惜惟又衝著四爺爺說道:“爺爺,雖然我和葉姑娘的婚事取消了,但是我和汐兒的婚事,還得請你老人家做主才是。”

四爺爺疑惑地看向了他。

蕭惜惟道:“雖說我與汐兒已經拜過了天地,但我還欠她一場婚禮,我打算以無啟族之禮,十里紅妝,十里錦鋪,十里花河迎娶她過門。”

四爺爺激動得老淚縱橫,連聲說道:“好好好。”

凌汐池卻不想這麼大張旗鼓的,說道:“不用婚禮好不好?我……我不想。”

她確實不想,一來,她和阿曜拜堂之事就發生在前兩日,二來,姐姐剛走,她便緊跟着與他舉行婚禮,這樣一來,阿曜算什麼,姐姐算什麼,她又算什麼?

她還不是那麼不要臉的人,她也做不到那麼自私,只想着自己,不顧慮別人的感受。

“傻孩子!”四爺爺故作不樂意地板起了臉,佯裝責備道:“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雖說你們已經成了親,但是沒有三書六禮,沒有三媒六聘,沒有昭告天下,你們在世人眼中就只能算私訂終身,你是無啟族的族長,他是一國之君,成親之事更是草率不得,你們可不能讓人說閑話才是。”

蕭惜惟也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中似有不悅。

凌汐池感受到了他的不悅,埋下了頭,只說了一句:“全憑你老人家做主便是了。”

不知是否錯覺,在她說完那句話后,蕭惜惟眼中的不悅似乎更重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她都沒看他一眼,一股無名之火瞬間湧上了心頭,不知是急還是氣,他端着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不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整日看起來悶悶不樂,唯唯諾諾的,她越對他言聽計從,他就越不喜歡。

他真正想要看到的是,她變成以前那個張揚明媚的樣子,以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他更想看到的是,她開開心心地同意做他的妻子。

他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旁悄悄地問了一句:“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開心一點。”

凌汐池愣了一下,扭頭看着他。

然後,她笑了起來,說道:“我……我現在很開心。”

她感覺到蕭惜惟拉着她的手的力道重了一些。

四爺爺咳了一下,在一旁說道:“既然要辦婚事,你們的喜服得重做了,各類成親用的東西也該備份新的才是。”

蕭惜惟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些就勞煩爺爺多費心了,我會讓李嬤嬤幫着你處理這些事情。”

李嬤嬤是府衙里的管事嬤嬤,是從雲隱國的王宮裏帶來的,原本是來籌備他與葉孤影的婚事,如今這樁婚事作罷了,另一樁婚事又緊跟着而來,蕭惜惟不想委屈了凌汐池,是以所有的東西都得重新準備。

下人們很快便將李嬤嬤請了來,四爺爺匆匆地吃過飯,便不再管他們,拄着拐杖便去和李嬤嬤商議事情去了。

又是去請裁縫,又是去請做首飾的工匠,忙得不亦樂乎,蕭惜惟也跟他們提了一下,凡婚禮要用的物件一律用最好的,喜服的樣式讓他們先選定幾個,晚上等他們回來再親自挑選。

李嬤嬤感覺到了他對這場婚禮的重視,之前的婚事,婚禮上一應用的他可從沒親自過問過,甚至連他們選定的喜服他都沒試過。

如今見他這麼看重,她自是不敢懈怠,很快便張羅着人去準備,葉嵐傾本來也想幫忙的,蕭惜惟見凌汐池這麼獃著十分無聊,便讓葉嵐傾不必去忙那些了,留在她身邊陪她說說話。

葉嵐傾只好應了,這時,音魄送來了她選定的笛子,蕭惜惟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把上好的翠玉笛,他將笛子放回到了盒子裏,說道:“走吧。”

幾人出了府衙的門,朝着隔壁的月王府邸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聽裏面庭院深處又傳來了一陣笛聲,含怨如訴的笛聲散入風中,飄蕩在整個景陵城上空。

蕭惜惟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凌汐池,問道:“上午是這支曲子嗎?”

凌汐池仔細聆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變了幾個調。”

蕭惜惟冷笑了一聲,卻發現站在一旁的縹無怔怔地聽着那笛聲,似是有些痴了。

凌汐池也發現了縹無的異樣,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了他。

縹無回過神來,見他們都在看着他,只得衝著他們尷尬的一笑,風聆也一臉好奇地望着他,問道:“那個笛聲有那麼好聽嗎?”

縹無笑着搖了搖頭。

風聆還待細問,縹無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率先走進了大門裏。

凌汐池和蕭惜惟對視了一眼,顯然,他們都發現了縹無的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他們緊跟着縹無的身後走了進去,迎接的小廝連忙將他們往議事廳的方向引去。

議事廳里,月弄寒仍然和沈行雲等人在研究噬魂陣的破解之法,見他們來了,幾人停了下來,月弄寒朝他們走了過去,見到凌汐池后,他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一笑,說道:“你如今身體不好,怎麼不在府中好好歇着?”

凌汐池道:“我想來看看破陣之法有什麼進展沒有?”

謝虛頤也笑道:“難道有了破陣之法我們還能不告訴你嗎?你巴巴地跑過來做什麼?”

丫環們捧了茶來,月弄寒示意他們先坐下再聊,待到凌汐池坐下了之後,蕭惜惟才將手中裝有玉笛的錦盒遞給了月弄寒。

月弄寒打開盒子一看,見裏面是支笛子,也是愣了一下。

蕭惜惟道:“今日晨起時,忽聞貴府中有人吹笛,笛聲甚是美妙,讓人聞之欲泣,正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既然貴府中有人能吹出如此妙音,妙音自然要配好笛,我這裏正好有一支藍田碧玉做成的笛子,特意帶來相贈,還請月王笑納。”

月弄寒眉頭一皺,今日一上午他都在軍營中,並沒有聽見笛聲,適才他們確實都聽見了有人在吹笛,可那笛聲也不過是曲再尋常不過的曲子,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比起專門研究音律的慕家來說,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那樣的笛聲,怎麼會引來他送笛子?

但月弄寒是何許人也,很快就從蕭惜惟的話中讀懂了一個意思,怕是上午那曲笛聲不尋常,不然他也不會特意送支笛子過來。

他看向了丫鬟,問道:“府中是誰在吹笛?”

丫鬟驚了一下,連忙道:“奴婢也不知,不過笛聲是從老夫人居住的院子裏傳出來的。”

月弄寒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說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

“是!”那丫環應了一聲,連忙退下了。

月弄寒收了笛子,說道:“許是家母閑來無事吹着打發時間的,不想入了惜王的耳,還送來了這麼貴重的笛子,真是讓惜王費心了。”

蕭惜惟這才坐了下來,說道:“月王言重了,所謂樂者無心,聽者有意,令堂的笛聲凄美絕倫,引人入勝,孤深以為感,可見樂曲本身單純如鏡,所謂入境入心,正是因為人的心,單純的樂曲才會化出那萬種情思,變得不同尋常。”

月弄寒輕輕一笑,喚了一個小廝來,將裝着笛子的盒子遞給了他,吩咐道:“把這支笛子送去給老夫人,就說是惜王聽了她的笛聲,將她引做了知音,特意送了她這支笛子。”

那小廝接過了盒子,轉身離去了。

蕭惜惟也不再說話,端着茶喝了起來。

凌汐池這才看向了沈行雲,說道:“沈堡主,昨日我失態了,敢問一句,這噬魂陣除了用邪血劍,可還有其他的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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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繞凌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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