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家出走

2013年7月

不知不覺高二下學期已經到了尾聲。

程亦可過了十七歲生日，圓圓的臉蛋開始有了尖下巴，身高也竄到了一米六多，身材更是有了女性曲線，特別是又直又長的雙腿，十分引人矚目，時不時竟會在課桌里翻到一些小零食，還有一些情書。

不過程亦可卻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一股腦撲在學習上。

雖然學習成績比起以前大有進步，但這個成績想要上玉和大學還是有點痴心妄想。

這期間，糖油菓子變得十分忙碌，每次聊天也只是寥寥數語。

程亦可也沒有失望或者不高興，看着寄來的包裹不再是從玉和寄出的，而是全國各地，甚至國外，便可以想到他工作該有多忙。

但是每次考完試，程亦可都會收到糖油菓子的獎勵或者鼓勵，有時候是零食，有時候是學習資料。

有時他也會問程亦可想要什麼，程亦可說想要糖，收到的卻是讓自己頭疼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前幾個月他知道程亦可生日，還說要送程亦可《英語速記手冊》當生日禮物，可是程亦可收到的卻是零食大禮包。

東西都不貴，但是程亦可非常開心，並且滿心期待。

每次寄來的快遞箱裏都會附上一張信箋，上面的字都很簡短，寥寥幾行，程亦可專門買了一個可愛的粉色的鐵盒子以便保存。

程亦可保存的也是自己懵懂的心意。

終於挨過了期末考試，還未等到成績發放，大家便紛紛離校。

程亦可和其他人不一樣，一點也不想回家，可是暑假期間，學校是不能呆的。

回家之前程亦可做好心理建設，可是看着紹萍萍還是心裏不好受，每天除了把自己關在房間各種刷題，就屬和糖油菓子聊天能開心一點。

程亦可正刷着題，手機突然響了，程亦可立刻放下筆，拿起手機，臉上露出笑容打開消息對話框。

【糖油菓子】：小鬼，成績出來了嗎？

程亦可臉上笑容消失，無奈的站起身，一副鹹魚模樣躺在床上，老老實實把自己期末成績回復過去。

【一顆小橙子】：數學125，語文113，文綜195，英語63。

糖油菓子半響才回復消息，而且還只是回復了一串省略號。

程亦可抱着手機，他是對自己失望了吧，寄了那麼多學習資料，結果如竹籃打水一般。

程亦可正撅着小嘴，手機又響了。

【糖油菓子】：現在英語滿分是100嗎？我們以前滿分是150分。

這話無疑是在程亦可心上插刀，還是反反覆復的插，程亦可無地自容，又氣又好笑。

【一顆小橙子】：現在也是150。

【糖油菓子】：小鬼，不是哥哥打擊你，你這分數是上不了玉和大學的。

【一顆小橙子】：我繼續努力。

【糖油菓子】：還算有志氣。

難得糖油菓子主動發消息，本來還想再聊一會兒，抵不過程瑞在外面叫了好幾次吃飯，語氣也越來越不好。

程亦可這才收好手機，出了房門。

飯桌上，紹萍萍主動給程亦可夾菜，還問起她的期末成績。

程亦可扒拉碗裏的飯菜，隨意回了一句，“還行吧！”

“那可可以後想考哪所大學？”

“。。。。。。。”

程亦可繼續扒飯，像沒聽見一般。

程瑞筷子一甩，吼道：“紹阿姨問你話呢，啞巴了嗎？”

程亦可本就處在心思敏感的年紀，程瑞這一吼，便眼眶發紅，喃喃到：“玉和大學。”

程瑞一聽，臉色一沉，低聲道：“不許去！”

程亦可覺得心裏委屈，放下飯碗，直接進了房間，然後反鎖房門。

片刻后，她收拾好一個小書包，拿着身份證，趁程瑞和紹萍萍外出，直接跑到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去玉和的動車票。

車票320，程亦可本就不富裕的荷包更癟了。

心裏就是憋着一股氣，直到動車出發程亦可才意識到害怕。

可是事已至此，程亦可思索一番，拿出手機拍了一張車票的照片發到QQ空間，配文“離家出走”，程瑞看見的話應該會給自己打電話，這樣應該也不算丟了面子。

五個小時后，天快黑了，程亦可終於到了玉和市。

可是到目前為止，程瑞居然沒有聯繫過她。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總是敏感卻倔強。

突然手機震動起來，程亦可以為是程瑞打來電話，滿懷期待的拿起手機。

不是程瑞，是糖油菓子的消息。

【糖油菓子】：小鬼，你現在在哪裏？

【糖油菓子】：別跟我說你真離家出走了？

程亦可還是第一次見糖油菓子這番消息轟炸，一般都是自己連發幾條，他才回一條，甚至回一個字。

【一顆小橙子】：你都看見了，可是，我爸爸都沒給我打電話。

【糖油菓子】：你攢錢就為了離家出走？

才不是！程亦可發誓，攢錢的時候絕對沒想到最後是拿來買車票。不等程亦可回復消息，手機又震動。

【糖油菓子】：所以，你現在在玉和？

【一顆小橙子】：嗯，剛下高鐵。

【糖油菓子】：來找媽媽？

【糖油菓子】：給你媽媽打電話了嗎？知道你媽媽家地址嗎？

糖油菓子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這麼些年，程瑞都沒讓程亦可聯繫過於徊，程亦可只能老老實實回答。

【一顆小橙子】：我沒有媽媽的電話，也不知道地址。

良久。

【糖油菓子】：你從站台A口出來，有一家肯德基，你先去點一些吃的，別亂走動。

程亦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是要，見面嗎？

不等程亦可回復，糖油菓子消息又來了，更加深了程亦可的猜想。

【糖油菓子】：你穿的什麼顏色衣服？有什麼特徵？

程亦可猶豫片刻，老實回復。

【一顆小橙子】：我穿着短袖白T,黃色背帶裙，白色帆布鞋，紅色書包。

【糖油菓子】：在肯德基等着，不要動！

程亦可惴惴不安地坐在肯德基，小臉通紅，心裏不光緊張，竟還有一絲期待。

可是，萬一真的是猥瑣大叔怎麼辦？

程亦可眉頭一皺，心裏默默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突然，一雙皮鞋映入眼眶，停在跟前。

那瞬間，程亦可腦袋裏閃過各種中年大叔的模樣，緊張又不安的緩緩抬頭。

警察？警察叔叔！

程亦可明顯傻了，愣在凳子上。

警察上下打量程亦可，然後開口問到：“你是程亦可嗎？”

程亦可懵圈的乖乖點頭。

警察見程亦可臉色煞白，便放輕語氣：“別緊張，把身份證拿出來。”

程亦可半響才反應過來，慌忙掏出自己的身份證。

“走吧，跟我回警局。”

什麼？程亦可瞪大眼睛，隨即一副快哭的模樣：“警察叔叔~我~我沒做壞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別怕！你哥哥報警，你未成年，離家出走，跟我回警局等你父母來接！”

離家出走？哥哥？報警？

哥哥居然報警了！！！

程亦可這輩子第一次進警察局，小手緊張的捏着裙子，看着不斷進進出出的人，有醉酒熏熏的，有打架鬥毆的，她此刻就顯得格格不入。

一輩子沒這麼無語過，程亦可掏出手機，打算責問他什麼意思。

【一顆小橙子】：你太過分了！

程亦可每個按鍵都按的極重，似乎每個字都在生氣。

很快消息便回過來。

【糖油菓子】：到警局了？

程亦可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一顆小橙子】：你管不着！！！

程亦可是第一次對他發脾氣，其實剛點了發送就後悔了，但是糖油菓子肯定看到了，撤回也來不及。

很久很久，糖油菓子都沒有回消息。

程亦可越發擔心，難道真的生氣了？不管自己了？

想要道歉，又抹不開面子。

直到後半夜，程瑞才來，沒有關心，只有大聲責罵。

程亦可低着頭未說話，眼淚豆大顆的往外流。

一個女性警察看不過去，走過來批評程瑞：“孩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這個年紀不能一味責罵，你得好好教育！”

程瑞這才停止責罵，轉頭對着女警附和：“是是是，您說的對！給你們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倒也沒有添麻煩，我們本來就是為民服務！”女警又拿出一支筆遞給程瑞，“來，這邊簽個字，就可以走了！”

走出警局，已經凌晨四點。

倆人都沒有說話，穿過廣場，到了火車站等候中心。

他們的動車票是7點的，還要等。

“哎——”程瑞嘆口氣，閉着眼睛開口，“你能考上玉和大學，就讓你過來！”

程亦可有些意外，沒想到程瑞會改變注意，見程瑞閉着眼睛休息，便沒有回話，只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玉和大學。

此時車站很安靜。

程亦可拿着手機想向糖油菓子道歉，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

猶猶豫豫時手機突然響了，是QQ消息提醒。

【糖油菓子】：剛才開會去了！

這是加班？

程亦可小臉一皺，越發覺得自己不懂事，他上班已經很累了，還要抽空應付自己幼稚的行為。

【一顆小橙子】：哥哥，我錯了！

【糖油菓子】：小鬼，不囂張了？

程亦可看着回復便知道糖油菓子其實並未生氣。

【一顆小橙子】：我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麼會囂張！

經過這次離家出走，程亦可算是想明白了，不在乎自己的人，自己做什麼他都感覺沒關係，自己和程瑞之間可能就只剩下法律上的血緣關係吧，還不如陌生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