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的網友哥哥

2012年4月

“鈴鈴鈴——”上課鈴聲響起，急促又刺耳。

教室里的同學早已習慣這刺耳的響鈴，還在打打鬧鬧，像未聽見一般。

程亦可站在教室后側接水，看着飲水機桶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兩眼發獃。

接着，一個四十來歲，帶着金絲眼鏡，個子不高，胖乎乎的女人走進教室。

這是淮午中學高一九班的班主任，夏雨晴。

夏雨晴抱着教材似乎早就等在教室門口，鈴聲還未停，便已經站到了講台上。

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同學們慌張入座，程亦可慌忙拿起還未接滿水的水杯，小跑到自己座位。

夏雨晴把教材往講台上一扔，滿臉怒氣的開口：“同學們，你們已經是高中生了，個子比我還高，就不能自覺一點嗎？”

“能——”班上最調皮的男生大聲回應，引來哄堂大笑。

夏雨晴不高興地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又說：“現在已經是高一下學期了，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選科分班，這事兒你們再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一下。。。。。。”

不等夏雨晴說完，教室傳來細細碎碎的討論聲。

“啪！啪！啪！”夏雨晴用黑板刷拍了幾下黑板，教室便又安靜下來。

程亦可撐着腦袋，完全聽不進去這堂課。

分科確實是大事，上周夏雨晴已經提過了，可是程亦可還沒給家裏打電話。

“亦可！”高倖幸用圓珠筆戳了一下前排的程亦可。

程亦可微微側頭：“嗯？”

高倖幸雙手立起書本遮住自己的嘴巴，一邊注意講課的夏雨晴，一邊小聲詢問：“你選文科還是理科？我們一起呀！”

程亦可想了想：“我放學給我爸打個電話再決定，你。。。。。。”

“程亦可，高倖幸，不要交頭接耳，認真聽課！”

程亦可和高倖幸還是被發現，小臉微紅，不敢再討論。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這節課休息時間有二十分鐘，程亦可走到人少的走廊盡頭，拿出手機，看着那個熟悉的號碼。

程亦可小手猶猶豫豫，最後還是點了下去，撥通那個很少撥打的電話號碼。

“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在程亦可覺得應該不會有人接聽時，程瑞才接起電話。

程亦可有些不自在的說：“爸爸，是我，亦可！”

“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老師說讓我們和家長商量選文科還是理科！”

“亦可，這點小事就不要問爸爸了，你自己決定就可以。好了，我和你紹阿姨正逛街呢，先掛了！”

“可是。。。。。。”話還沒說完，便被掛了電話，程亦可淡淡嘆口氣，收回手機，“早知道就不打了！”

都說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爸，看來老話說的沒錯。

在程亦可小學時，爸爸程瑞和媽媽於徊便離婚了，程亦可一直跟着程瑞生活，這幾年，程瑞換了好多女朋友，對程亦可的事情也是甚少關心，要不是每月準時到賬的生活費，程亦可都懷疑自己是孤兒。

程亦可突然就想於徊了，在很少的記憶里，於徊是一個溫柔的，愛笑的人。

程亦可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若是大學去媽媽的城市，是不是就可以和媽媽一起生活了？

很快程亦可便打開手機，上網查找玉和市的大學有哪些，因為記憶里於徊就住在玉和市。

查了半天，除了全國聞名的玉和大學，玉和市居然沒有其他大學。

程亦可想着自己的成績，失望地放下手機，想考上玉和大學，那是比登天還難，全市每年能被錄取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糾結一番，程亦可又不死心地捧起手機，查詢玉和大學相關信息，然後點進玉和大學官方貼吧。

貼吧都是一些社團招新，表白牆之類的帖子。

程亦可注意到一條題目是【我說這是玉和大學最帥的學長，應該沒人反對吧？（帶圖）】的帖子，然後好奇的點了進去。

裏面有一張背影照，看得出男生很高，身材消瘦，穿着白色T恤，發色濃墨，從背影看應是長得還不錯。

而下面留言全是“這是什麼最新流量密碼嗎？”，“樓主這是騙點擊量”之類的搞笑回帖。

程亦可剛想退出帖子，又看見作者回帖，是一個QQ號，鬼使神差的，程亦可給這個QQ號發送了添加好友請求。

程亦可連發了4次，也沒有收到通過消息，便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下了晚自習，程亦可習慣性的拿出手機，驚訝地發現下午添加的QQ號居然通過了。

程亦可心裏有些激動，急忙打開對話框，發送信息。

【一顆小橙子】：哥哥，您好！

【一顆小橙子】：我是在玉和大學貼吧上看見你QQ號的，我有些關於玉和大學的事情想請教，拜託拜託！

【一顆小橙子】：哥哥！！！！！

一連幾條消息轟炸，半響也不見回復。

正當程亦可失望時，手機震動，消息彈出。

【糖油菓子】：什麼事？

程亦可一陣高興，急忙打字回復。

【一顆小橙子】：您好，哥哥，我是一名高一的學生，馬上就要分科了，我想報考玉和大學，想問問你，玉和大學是文科好考，還是理科更好考一點。

【糖油菓子】：分數夠，文科理科都行。

程亦可癟了癟小嘴，這人說的不是廢話嗎？

然後程亦可回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糖油菓子】：小鬼，好好聽課，自然就能考上。

【糖油菓子】：對了，小鬼，你在貼吧哪個帖子看見我QQ號的，連結發我一下。

程亦可立馬把帖子地址發過去，過了一會兒再刷新貼吧，頁面便顯示帖子不在了。

【一顆小橙子】：奇怪，帖子現在找不到了，你刪了嗎？

【糖油菓子】：嗯。

【糖油菓子】：小鬼，不會是看哥哥長得帥才加的吧？

【一顆小橙子】：哪有？帖子裏面只有一個背影，看上去也就一般般吧。

程亦可只覺得這人有點高冷，又有點自戀。

隨即關閉對話框，準備回宿舍睡覺，明天一大早還得起來做早操呢。

2012年5月

五一勞動節一過，天氣便慢慢熱了起來，十幾歲的小孩本來就心浮氣躁，現在更是快把教室頂掀翻。

大家都在討論選擇文科還是理科，夏雨晴就站在講台上，陸陸續續的收着交上來的選科回執單。

程亦可猶豫再三，還是在回執單上勾上了文科，然後交給夏雨晴。

很快一節課的時間便在吵鬧聲中度過，夏雨晴整理好回執單便走了。

程亦可吃了晚飯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心裏不斷安慰自己，現在才高一，離高考還有兩年，還是可以試着把玉和大學當作目標努力。

萬一就考上了呢？

“程亦可，門衛室有你的快遞！”班上最鬧騰的男生在門口大聲吼道。

程亦可抬起拉跨的小腦袋，隨意地回：“知道了。”

“快去拿吧，都放門衛室好幾天了，我每次去拿快遞，衛門大叔都在念叨你。”

程亦可沒有在網上買什麼東西，也不知這快遞哪裏來的，便一直未取。

被催促了好幾次，心裏也是不好意思，程亦可看着晚自習時間還早，便纏着高倖幸陪自己一起。

“你就是程亦可？這麼大的快遞一直不來拿，多佔地方呀！”門衛大叔念叨了幾句，指着一個大箱子，“快快快！搬走！”

程亦可也沒想到居然是個大箱子，而且超級沉，心裏慶幸，還好帶着高倖幸一起來的，不然一個人可搬不動。

程亦可和高倖幸把箱子搬回宿舍，已經累得滿身大汗。

“累死老娘了！亦可，明天中午的飯你得請客！”

程亦可遞給高倖幸擦臉濕巾，然後討好地回答：“好！”

高倖幸擦完臉上的汗水，又好奇地催促：“快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麼？”

程亦可也是好奇。

仔細看了看快遞單，發現快遞是玉和寄來的，寄件人名沒寫，不過留着電話號碼。

程亦可拿出一個小刀子，劃開快遞。

裏面全是書本，還是，舊的書本！

高倖幸眉頭一皺，好奇的拿出最上面的一本書，接着便驚訝地合不攏嘴，“這是哪位大俠的筆記，也太詳細了吧？”

程亦可這才想起，上次跟那個糖油菓子抱怨自己成績不好，他當時便說要給自己寄學習資料，自己並未當真，便給了他學校地址信息，沒想到他真寄來了。

高倖幸拿着一個信箋，在程亦可眼前晃了晃：“亦可，這兒有一封信！”

程亦可接過信箋，小心展開，發現糖油菓子字跡竟然特別好看。

信上說他五一回家整理了一些資料，還買了一些有針對性的習題，便一起寄了過來，最後還囑咐程亦可好好學習。

程亦可看着這一大堆資料，程瑞也沒這樣關心過自己。

不禁心裏暖暖的。

高倖幸挑眉：“亦可，這是誰送的啊？”

程亦可滿臉彆扭，糯糯地開口：“一個網友！”

“WC，程亦可，你網戀呀？”高倖幸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氣息，一把丟掉手中的書籍，好奇地湊過來。

程亦可小臉一紅，竟不知為何有點緊張，連忙解釋：“就是一個普通網友！我只知道他是玉和大學的！”

高倖幸滿臉崇拜：“還是學霸呀，所以你前段時間給我說，你想考玉和，是因為這個小哥哥？嘿嘿，可以呀你！”

“哎呀，你別胡說！”程亦可激動地站起來，慌張地擺手：“真就是一個網友，而且他已經大四了，下個月答完辯就畢業了，我就算兩年後真考上玉和大學，他都不知道在哪兒了呢！”

“大四了？那至少22了吧？”高倖幸突然一副嫌棄的模樣搖搖頭，自顧自地說：“不合適，年齡相差太大了，配不上我們這些朝陽里的花朵。”

程亦可翻了一個白眼，收好信箋，拉起高倖幸催促：“走啦，晚自習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