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舒暢期待這個吻，不過卻絕不是因為愛上了東方俊逸。她怎麼可能愛上東方俊逸呢？
記得從十七歲生日之後，家族的親友們就開始給她介紹朋友。對於這種為了鞏固家族利益的說媒，舒暢有一種本能的反感。與其淪為保障家族利益的工具，還不如藉助外公的溺愛搶先挑選一個看得順眼的對象。一開始東方俊逸並不是舒暢的目標，因為她一直以為東方俊逸是蕭遙的男友。蕭遙每次談論起那個叫做東方俊逸的男人時，眼角眉梢總會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開心。為此，舒暢不免對東方俊逸有些好奇，因為性和愛情均是她未曾涉足過的領域。
對東方俊逸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這其中自然有他外表英俊的功勞，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在於他當晚的表現。
外語系學生的最引以為傲的地方，莫過於能夠掌握幾種語言。可是在東方俊逸的面前，舒暢的驕傲卻險些成為了笑話——沒想到東方俊逸的西班牙語竟然說得那麼流利地道。
晚會的時候，看到蕭遙邀請東方俊逸上台唱歌，舒暢靈機一動。一半是出於頑皮，一半是出於報復，她邀請東方俊逸上台跳舞。東方俊逸又一次讓舒暢意外了——他的探戈幾乎和專業舞蹈演員跳得一樣好。
與東方俊逸合跳探戈時，舒暢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頭：如果有東方俊逸這樣一個男朋友，生活肯定會充滿了精彩。
不過這個**頭只是一閃而逝，因為東方俊逸畢竟是蕭遙的男朋友。
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舒暢成為老龔靚湯館的兼職員工后：她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自稱總經理助理的東方俊逸，竟然不上班！由此，舒暢聯想到了更多的可疑之處。
東方俊逸很有錢，這一點可以從蕭遙的零花錢上看出來。舒暢很懷疑，區區一個總經理助理花錢怎麼那麼大方？
其次，東方俊逸對老龔靚湯館有着太大的影響力。為了成為老龔靚湯館的兼職員工，舒暢央求過爸爸，還央求過外公。可是對方卻總是以招聘期已經結束為由作為拒絕的借口。然而東方俊逸一出面就成功了。
再聯想到東方俊逸掛着總經理助理的職務卻從來不上班，舒暢得出了一個結論：東方俊逸與那個漂亮的孫總經理之間有着曖昧的關係！
身為蕭遙的好友，舒暢義憤填膺地約出東方俊逸，準備為好友狠狠出一口氣。誰又能想到，東方俊逸再一次給了舒暢一個意外，他不是孫總經理的面首，卻是她的好朋友；也不是蕭遙的男朋友，而是她的哥哥。
不知道是一時衝動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要做你的女朋友！”這句話脫口而出。
說完這句話后，舒暢立即就後悔了。當時如果東方俊逸答應，她就會笑着說那只是逗他玩的——畢竟舒暢根本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東方俊逸這次卻給了舒暢一個令她意外到了極點的答案。
NO？
怎麼可能是NO呢？！追求舒暢的男孩子都可以從她的宿舍排到江城大學的大門去，這麼好的機會放在東方俊逸的眼前，他怎麼能說“NO”呢！
東方俊逸以前令舒暢意外了好幾次。如果說那幾次只是讓舒暢對他更感興趣，對他更加註意，那麼這次意外給舒暢的感覺卻與前幾次並不相同。舒暢對於拒絕追求者有着豐富的經驗，相反，她卻從來不曾有過被人拒絕的體驗。於是，東方俊逸的拒絕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興趣。驕傲的舒暢當即決定：一定要征服這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後來，舒暢隱約覺得東方俊逸與蕭遙的關係有些曖昧。
一直以多元價值覆蓋傳統的城市，男女關係也越來越多元化。他和她，或許真的有兄妹的關係，可是他們的兄妹關係……
從東方俊逸的口中得知他和蕭遙並非血緣上的親兄妹之後，舒暢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那一剎那，舒暢有絲猶豫。蕭遙是她的閨中密友，也許從這段感情遊戲中主動退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可是，舒暢卻沒有那麼做。
現在想來，這也許是同樣出色的女性之間潛意識的競爭表現吧。
包括舒暢本人也認為：她是一個集美麗與聰慧於一身的天之嬌女。她曾經驕傲地斷定：中國有比她漂亮的女孩，但這些女孩不可能比她聰明；中國也有比她聰明的女孩，但那些女孩不可能比她漂亮。
可是當蕭遙成為她的室友后，這一斷言卻被打破了。
舒暢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忌妒其他女孩的外表。舒暢擁有舞蹈演員一般高挑的身材，還擁有精緻漂亮的五官，比起蕭遙來毫不遜色。可是她沒有蕭遙那種白裏透紅，近乎漢白玉一般的晶瑩肌膚。事實上，舒暢在此之前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健康美麗的肌膚。
如果蕭遙只是花瓶，那麼舒暢的斷言就不會被打破。可是蕭遙畢竟是以能夠上北大的成績進入江城大學的，她的學習成績並不比舒暢差。所以，舒暢偶爾也會下意識地忌妒蕭遙一把。
舒暢並不是一個壞心腸的女孩，她只是驕傲、不服輸。當然，即便蕭遙不是她的好友，她也同樣不忍傷害這樣一個精靈般的女孩。舒暢的打算是：征服東方俊逸之後，再將戰利品還給蕭遙。
反正東方俊逸現在並不是蕭遙的男朋友，不是嗎？男人們一般都不會在乎他自己的貞操，而蕭遙又無法檢查出東方俊逸是否是處男。所以，借用東方俊逸玩一段時間愛情遊戲，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舒暢以這樣的理由說服着自己，心情愉快了許多。
目的地到了，舒暢蹦跳着下了車。
看到別墅的大門時，舒暢撅起了嘴。這個該死的朱自誠，什麼時候不好打電話，偏偏在那種關鍵的時候來破壞她的好事！也不知他到底叫自己來有什麼事？
由一名穿着黑西裝、戴着墨鏡的傢伙引路，舒暢穿過花園，進入茶室。朱自誠和外公正在裏面品茶。
舒暢對茶道也頗為了解，可惜現在並沒有品茶的心情。她正在為自己的約會被打擾而惱火呢。舒暢盤膝坐在茶几前，抓起一杯為她準備的清茶亂沒形象地咕隆咕隆地喝了一大口。
舒暢不淑女的行為自然招來了外公的斥責。
“牛嚼牡丹！”
“外公，喝茶不就是為了使身心愉快嗎？我這樣喝就很愉快呢！”
“狡辯！”
外公輕輕敲了一下舒暢的腦袋，可是臉上卻帶着一貫的溺愛笑容，所以舒暢根本就不在乎。
朱自誠咳嗽一聲。
“舒暢，剛才你正在和東方俊逸約會吧？”
“你派人跟蹤我？”
舒暢的眼神忠實地展示出她的唾棄，看得朱自誠亂不爽地敲了敲舒暢的腦袋。舒暢摸着自己的腦袋很生氣地瞪着朱自誠。外公敲她腦袋倒也罷了，連他也敲？！
“我是關心你，怎麼卑鄙了？咳……再說，這也是爺爺吩咐的。”
舒暢迷惑的眼神飄向外公。她不敢相信朱自誠的話，可是外公卻點了點頭。
沒待舒暢想明白，朱自誠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東方俊逸待你怎麼樣？”
“關你什麼事！”
這時候外公說話了。“舒暢，別意氣用事。你覺得東方俊逸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舒暢真的生氣了。“外公，你該不是嫌東方俊逸不是世家子弟，所以不許我和他交往吧？”
“不是。”外公平靜地搖搖頭。“自誠，還是你給她說吧。”
朱自誠一臉誠懇地望着舒暢。“舒暢，你必須相信，我和爺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關心你。”
舒暢本想搖頭，可是想了想，那畢竟與事實不符。看在外公的面子上，舒暢只好老老實實地點頭。
“我和東方俊逸早就打過交道。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老龔靚湯股份公司總經理孫小雲的情人。當你宣稱他是你的男朋友之後，我想更了解一下未來的妹夫……”
舒暢沒好氣地打斷了朱自誠的話。
“你派人跟蹤他是吧？你放心，他絕對不是孫小雲的情人。”
對於這一點，舒暢有着絕對把握。別說東方俊逸不象那種人，最起碼，一個連接吻都不會的人怎麼可能充當別人的情人呢？
朱自誠愣了愣，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追問舒暢為什麼能夠如此肯定。
他咳嗽兩聲。“就算是吧，不過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我派手下跟蹤他，其實也沒什麼惡意。可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我的預料。”
“在我派手下跟蹤他的第二天晚上。一個神秘人摸進我的卧室。我和他打了一場……咳咳……”
雖說一直和朱自誠作對，但舒暢並非不知好歹的人。朱自誠對她的關懷照顧，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聽到朱自誠的那些話，再看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而且還時不時的咳嗽，舒暢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太過刻薄。
“你被那個神秘人打傷了？傷得厲不厲害？”
“沒關係，現在已經好多了。只是經脈中還有些淤血，再過幾天就會完全好的。”朱自誠搖搖手，一臉輕鬆的表情。
“那個神秘人制服我之後扔下一封信便飄然離去。信上只有‘別惹我！’這三個字。”
“第二天早上，派出去跟蹤東方俊逸的三個手下全都是左腿上打着石膏來向我報告，說昨天晚上他們分別在睡夢中被人打斷了腿……”
茶室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半晌，舒暢猶豫着問道：“是東方俊逸做的？”
朱自誠一邊笑一邊咳嗽。“不是，我兩拳就可以把那小子打昏，況且神秘人的體型也與他不同。不過那個神秘人肯定與他有關。我只是沒想到，上次我把他打昏了他都沒報復我，卻會因為跟蹤這樣的小事而大動干戈。”
朱老不滿地瞪了孫子一眼。“什麼叫沒想到，你這叫關心則亂！你明明早就知道東方俊逸有高人幫忙，還去惹他！這麼蠢的人居然還成了黑道大佬，也不知如今這世道是怎麼回事。”
朱自誠苦笑着接受了爺爺的奚落，然後繼續向舒暢講訴。
“我當時還真被弄胡塗了，所以就將這件事告訴爺爺。爺爺聽完后便讓我不要再派人跟蹤他，而是派人跟蹤你。上次跟蹤他畢竟是我理虧，被報復也說得過去。派人跟蹤自己的表妹，那就不關他的事了。如果他再敢亂來，我們江城朱家也是不好惹的。”
“另外……如果東方俊逸想把你帶到什麼不好的地方去，或者想做什麼不好的事，有個人在附近總好一點。”
舒暢瞪大了眼睛，根本無法置信。她用不容辯駁的口氣說道：“不可能！他絕對不是那種人！”
東方俊逸被她挑逗時簡直象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他還會臉紅。而且，東方俊逸連接吻都不會，他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朱自誠嘆口氣。“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你別生氣。對了，你覺得東方俊逸這個人到底怎麼樣？和他相處愉快嗎？”
舒暢慢慢將思緒轉移到和東方俊逸相處的點點滴滴中，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微笑。
東方俊逸比自己還害羞！虧他還是個比自己大四歲的男人！不過說真的，和他相處確實還挺愉快的。
朱自誠和朱老對視一眼，這時朱老說道：“如果你覺得和東方俊逸在一起開心，那你們就好好相處。不過，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多注意一下，他這個人不簡單。”
不簡單？這麼說外公對東方俊逸的評價很高羅？
“外公，你為什麼說東方俊逸不簡單？是因為那個神秘高手？”
朱老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個神秘人身手實在太駭人聽聞。自誠的身手已經非常不錯了，卻被他悄悄侵入卧室。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暢兒，你還記得我過生日那天東方俊逸送來的賀禮吧？”
“記得啊，怎麼了？”
“自誠用VIP餐卷在靚湯館消費后，買了那種茅台回來。高價茅台中的爽味，和那壇狀元紅里奇異的爽味一模一樣！”
象舒暢這麼冰雪聰明的可人兒，自然是稍一思索就明白外公話中的含義。
“您難道懷疑……”
“你仔細想想，那壇狀元紅對於靚湯館來說應該是核心機密。就算是總經理助理也未必能夠接觸這種等級的機密。退一步講，就算作為總經理助理能夠接觸這樣的核心機密，但是一個打工仔怎麼可能將這種絕密的商業機密作為禮物送給別人？”
“你爸爸是工商管理局的副書記，所以我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資料。老龔靚湯股份公司有兩個最大的股東，一個是叫Pablo的玻利維亞人，另一個是東方投資公司。而東方投資公司的投資者卻是一家在國外註冊的名為EASTEN的投資公司。也許在別人看來，所謂的‘東方’只不過是和‘環球’、‘寰宇’差不多性質的稱謂。可是在我們這種有心人的眼中，東方這兩個字卻代表着其他的含義……”
“……東方俊逸極有可能就是靚湯館背後的神秘老闆！”
舒暢下意識地點點頭。因為外公這樣的分析也確實很符合邏輯。
這時朱自誠也開始說教起來。
“僅僅老龔靚湯股份公司每年的贏利就和我們朱家整個家族的年收入差不多；僅僅那個神秘人，在黑道中的影響力就絕對不遜於一個大幫派；而且，從併購東方倉儲、東方賓館以及建立東方機械廠這一系列行為可以看出，東方俊逸的背後還有一個實力龐大的靠山。這樣的男人，也還配得上你。”
又是門當戶對的老一套！舒暢最討厭這些了。
坦然面對舒暢的怒視，朱自誠正色道：“可是我和爺爺有兩個疑慮。”
“一是他到底愛不愛你。現在看來東方俊逸確實不可能是孫小雲的小白臉，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很曖昧——老龔靚湯館和東方投資公司的法人代表均是孫小雲！即便東方俊逸和孫小雲之間沒什麼，但是他一直沒有主動找過你。在這一點上，我和爺爺都很擔心……”
舒暢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以及不屈的鬥志！
“二是，到現在為止我們還無法肯定東方俊逸的性格。如果他是睚眥必報的人，那麼他就應該為以前我惹過他而報復，但是他沒有。然而當我派人跟蹤，他卻讓神秘人警告我。所以，我懷疑東方俊逸表面溫和，實際上卻喜怒不現於顏色。這種性格再配上他所擁有的實力，非常適合成為一代梟雄。”
朱自誠眼睛看着舒暢，可是心神卻顯然早已不在此處。他那壓抑低沉的聲音，幽幽得象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
“如果他投身黑道，對我而言，恐怕最理智的選擇便是成為他的盟友甚至是……。”
朱自誠嘆了口氣，將話題轉移。“我和爺爺都擔心，你和他在一起會受委屈。”
“所以……我們不反對你和東方俊逸交往，但是你一定要保證，千萬別太快對他投入感情！”
舒暢以手托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下，她對東方俊逸更加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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