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一個,就是你
周輝趕緊披上衣服問張斌。
“你快說,究竟咋回事?”
張斌面容苦澀,他長嘆道。
“所有人都瘋了,跟我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周輝本來是拒絕的,要不是方才張斌將他喚醒,現在他可能已被殺死在夢中。
若真是詛咒,這時候去水庫,不是存心找死嗎?
他想馬上離開村子回望海,權當啥都沒發生,以後再也不來也是就是了。
可張斌卻不由分說,拽着他就往水庫跑,似乎那邊的事少了周輝就不行一樣。
掙扎無果的周輝,最終也只能踉蹌跟着張斌的腳步,往水庫方向趕了過去。
路上張斌告訴周輝,陳甲的死,可以說詭異到了極點。
誰也不知他怎麼找到了庫里的墓穴,陳甲被發現時,正直挺挺跪在個不大的土坑前。
他的手死死捏着自己的喉嚨,雙眼暴突,失去色彩的舌頭耷拉的老長。
看上去就像……像是被自己活活掐死的一般。
村子本就不大,毛骨悚然的周輝剛要轉頭逃離,水庫和瘋狂的村民已經到了眼前。
陳甲的屍體還躺在水庫里,張斌嘴裏那個不大的土坑,卻早被徹底掘開。
面帶喜悅的村裡人,正爭先恐後往土坑裏擠,生怕墓里的寶貝,少了他們一份。
張斌來找周輝,就是想讓他勸勸村裡人,千萬別動不該動的東西,否則必生禍端。
對此,周輝也唯有苦笑,斷人財路等於殺人父母,這些紅了眼的村民會聽他的?
棺材早被粗暴的砸開,透過人群的縫隙,周輝最先看到的,就是夢中女鬼身上的大紅。
他頓時一個激靈,更加確信那個夢的真實,如此說來,陳甲的死或許只是個開始。
整個村子的人,都要受到女鬼瘋狂的報復,所有人都要死!
周輝怕了。
他不認出扳指的不菲,女鬼的墓也不會被破開,她若要報復,他必首當其衝。
掉在地上的棺材板,被踩得咯咯作響,似乎正是女鬼口中那怨毒又不甘的詛咒。
陪葬品很快被瓜分一空,有人喜笑顏開,更多人則對散落在地上的屍骨狠狠咒罵。
聽到這,我不禁對那些人一陣鄙夷。
“人渣,後來呢?”
周輝看出了我的厭惡,他慘淡一笑。
“別急着吐口水,若當時你在場,怕比他們也好不了多少。”
我不禁苦笑。
“或許吧,那後來呢?”
周輝剛平靜些的眼神中,又掀起了驚濤駭浪。
“後來就出事了,我知道女鬼絕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就想馬上離開。”
“但村中起了大霧,我試了無數次,卻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不到三天所有人都死了,老人、孩子,連根本沒動陪葬品的張斌也沒能倖免。”
“每個人都跪在水庫里,生生掐斷了自己的脖子,這不是女鬼的詛咒又是什麼?”
方才的訴說,又激發了他心中的恐懼。
“你聽見了嗎,她來了,她來了。”
“下一個就是我……都得死……都得死……誰都跑了不了……哈……哈哈……”
周輝癲狂而絕望的樣子,讓頓時感覺一陣心痛。
我一把抓住他冰涼的右手。
“哥,咱再試試,逃出去就沒事了。”
我的話讓周輝死灰色的眼睛裏,漸漸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的聲音依然蒼白。
“逃不掉的,只要我還活着,她就不會罷手,出不去的。”
當時我還沒意識到自己可能也出不去了,只是神情複雜的聽着周輝的講述。
周輝又咳嗽了幾聲,才虛弱的嘆了口氣道。
“我為她收斂了屍骨,又將丟失的陪葬品盡量都放了回去,可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是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只有我死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知道她為什麼最後殺我嗎,她想讓我在驚恐中死去,這樣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
周輝又控制不住了恐懼,整個人篩糠般狠命顫抖了起來。
“所以我才佈置了院子裏的東西,老弟,我的身後事就託付給你了。”
他一把掙脫了我的手,顫顫巍巍的指向村口處的虛空。
“你聽,她來了。”
隨即,他整個人的情緒,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癲狂。
“來吧,我不怕你,你來啊……”
某個瞬間,周輝凄厲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好像突然變了個人。
他用冰冷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感覺讓我如墜冰窟。
“下一個,就是你。”
我都沒反應過來,面前的“周輝”就僵硬的朝村口方向走了過去。
不好!
他定是被女鬼控制着去了村口的水庫。
全村人都在庫里扭斷了脖子,周輝若去了,勢必再無生還的可能。
親人生死面前,忘記了恐懼的我,幾步衝到周輝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他。
“哥,你快醒醒,停下,你快停下……”
同時我心中也猛然多了絲明悟,原來闖進村子的我,也早已成了女鬼板上的魚肉。
村裡人全死了,我這個二十齣頭的小年輕,還能飛到天上去?
我沒時間怨周輝把我扯進來,我的厄運還在後面,但周輝的死期卻已到了眼前。
“周輝”的眼睛裏,閃過可見的戲謔,他一把將我推開,繼續向前僵硬的走着。
什麼時候殺我,對那鬼娘們來說,就是個時間問題。
正當我準備再次攔住他時,我的肩膀突然又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隨即,一個乾澀的聲音,也鑽進了我的耳朵。
“年輕人,去哪啊?”
我下意識一回頭,就看見了毛月亮下,那雙白森森且沒有瞳孔的眼睛。
廖老漢!
三天前在水庫里淹死的廖老漢!
他正用森白的眼仁“看”着我,嘴角掛着陰森而冰冷的笑。
我差點嚇死,若老輩的傳說無誤,方才一個轉身,我真把肩頭的陽火給吹滅了。
加上廖老漢那一拍,三堆陽火滅了兩堆,我感覺自己也快歸位了。
周輝的腳步漸漸遠去,村子小的可憐,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走進那要命的水庫。
驚慌抵消了恐懼,我正要再去追趕,乾癟廖老漢卻輕飄飄的擋在了我面前。
他詭異的笑容不斷擴散,像只抓住了老鼠的貓。
“夫人說了,進村的都要死,你是最後一個,就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詭笑變成怨毒,與此同時,他也慢慢抬起了枯如雞爪的鬼爪。
“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