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奸佞侯爺(8)
他打發走了官兵,而宋淮意卻看着最後一片書頁在火中消失殆盡。
陸時清:“你還不走?”
宋淮意:“我走不走的,你也不在乎,看着這些書,難過行不行?”
陸時清:“你這女人......你有沒有想過,是書重要,還是寫書的人重要?”
聽到他的問話,宋淮意卻微微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陸時清:“如果這些書沒有被燒掉,便會有人循着字跡去找作者,倘若找到了作者,那遭殃的,便不是一個林老闆和這三箱子的書了。說真話固然可敬,但他們沒有力量,說的真話並沒有用,沒有用的話——便不該說。”
宋淮意:“但總要有人說真話的呀。”
陸時清:“等那些學生入朝當了官,才是開口說真話的時候。”
宋淮意:“我知道了!你是在保護那些寫書的人,等他們羽翼豐滿......”
陸時清:“我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保護他們做什麼?”
宋淮意卻恢復了笑意,眼眸似秋水,眉眼彎彎的看着他:“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的!”
陸時清一搖摺扇,瀟洒模樣:“走了。”
腳風帶起了書頁的灰燼,那些碎屑在夕陽的餘暉里飛舞,充滿了生機。
回去收拾好了行李,經過字帖和燒書一事,宋淮意便更是認準了要跟在陸時清身邊,於是主動去到侯府等陸時清。
坐在馬車前往謫仙島的路上,宋淮意想起來還會有些想笑,記得在門口等着陸時清出門,他看到自己的眼神,有些驚訝,倒是看着可愛一些。
謫仙島四面環海,只能從碎月灣乘船進入島內。在碎月灣擺渡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伯,他自稱楊伯,看起來很是慈祥。
“各位,小老兒這船一次只能渡兩個人,您幾位瞧瞧是誰先走啊?”
陸時清:“宋淮意,上船。”
這是他第一次叫宋淮意的名字,雖然也是原主的名字,但宋淮意還是忍不住有些走神。
陸時清對玉符一事很重視,宋淮意沒有多耽誤,便沒有推辭,直接上去。
海面起初還十分平靜,但越往中間風浪越大,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雷電的聲音,忽然一個浪頭卷過來,宋淮意差點被翻進海里,幸虧陸時清及時抓住了宋淮意的手腕。
楊伯撫須而笑:“這海上風可大,姑娘你若是抓不穩船邊,便抓穩你夫君的手。”
宋淮意陡然臉紅:“不......不是,他不是我夫君。”
陸時清卻挑眉:“多少女人想入我傅府,怎麼?我被當作你夫君,你竟不樂意?”
宋淮意:“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我們本來就不是......”
眼見前面又一個浪頭,陸時清直接打斷了宋淮意的話,又抓緊了手腕:“抓穩了。”
宋淮意:“謝謝......”
陸時清看着兩人相握的手:“這隻手既然被我陸時清握住了,就不能再給其他人碰了。”
宋淮意:“雖然你是好心,但是這麼說也太霸道了吧!”
楊伯:“哈哈哈,小姑娘,這位公子跟你開玩笑呢,前頭又有更大的浪了,你們可抓緊了。”
濤聲更大了些,宋淮意甚至看見了海浪裏帶着雷電的亮色。迎面而來的風潮濕又危險,但宋淮意卻絲毫不害怕,也許是因為陸時清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吧。
一葉浮舟,共濟滄海。
上了島,陸時清似乎對謫仙島十分熟悉,上岸后便派人去尋一個叫聶銀月的姑娘,那姑娘很快便踏風而來。
聶銀月俏皮一笑:“傅......陸侯爺你找我?”
陸時清:“你最近倒是學乖了,怎麼喊我陸侯爺了?”
聶銀月悄悄指了指身後的宋淮意:“陸侯爺帶了重要的姑娘來,我自然不能像往常一樣嬉皮笑臉啊。”
宋淮意撓了撓頭:“我只是跟着他來查看東西的。”
聶銀月:“哈哈哈,我可沒見過敢直呼他名字的姑娘。況且,他若是要查東西,一句話,下面的人就會來查了,何必要帶着你千里迢迢渡海而來?我猜——是你說想跟他一起來的吧?”
陸時清:“聶銀月,說正事。”
聶銀月看起來和陸時清很相熟,他輕輕皺眉,聶銀月便乖乖收起了笑容:“你們是要問那塊上交給神侯府的玉符嗎?”
宋淮意:“是的,那塊玉符很重要,聶姑娘你是在哪裏發現的?”
聶銀月:“在吟風崖,那天我輪值巡島,聽說有人夜闖吟風崖,我立刻趕了過去。等我到的時候,刺客已經不見了,只在草叢裏撿到了這個奇怪的玉符。”
陸時清:“說清楚點,具體是哪天,什麼時辰。”
聶銀月:“上個月,初五,出了這件事以後,我們就封鎖了吟風崖,除非神侯府派人來查,其他人一律不準上崖。”
陸時清眉頭微微一皺:“其他人指誰?”
聶銀月:“你不要凶嘛!這是島主下的命令,我能怎麼辦?大家都比較相信名捕啊。”
陸時清:“喊趙思清來見我!”
聶銀月:“我的傅大侯爺,趙島主與你父親還算是朋友呢,你就直接喊島主名字?”
看着陸時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宋淮意趕緊掏出了神侯令:“我是受神侯府之名調查此事,他......他算是我的幫手,這樣我們可以上去吧?”
聶銀月:“哈哈哈哈,你這個姑娘,真的不一般,不僅敢喊他的名字,還敢說他是你的幫手。”
望向陸時清:“看來陸侯爺你萬花從中過,偏偏折在了這朵花的手裏啊。”
陸時清:“聶銀月!”
聶銀月:“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閉嘴。”
陸時清的眉頭幾乎快皺成一坨,宋淮意趕緊拿出邱平川的畫像,試圖轉移話題,聶銀月仔細辨認了一下,表示並不認識畫中的人。
“我真的沒有見過畫裏的那個人。”聶銀月說道。
陸時清:“先不要管這個馬販了,謫仙島輪值應該不止一個人吧?那天還有誰跟你一起去追刺客了?”
聶銀月:“田夢,古槐,還有柴上塬,那晚他們都在場。嗯,說起那天可真氣!我到晚了,眼睜睜看着那個此刻跳下了吟風崖,後來去找過,沒找到人,也沒找到屍首。”
宋淮意:“......那豈不是連這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陸時清:“那人武功什麼路數?”
“這要問問古槐和柴上塬大哥,他們倆和他交過手。”聶銀月。
古槐:“那個刺客是個秦人!”
宋淮意:“古大哥為何這麼確認?”
古槐:“我還沒上到崖頂之前,就聽見他嘰里咕嚕的嚷嚷了好久,雖然我聽不懂,但知道那是秦人的話。”
陸時清:“你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古槐:“我發現他的時候,柴大哥已經跟他打起來了。我聽見了聲響,就上去幫忙,那傢伙看我們人越來越多,就直接跳崖了。”
宋淮意:“這麼說,第一個發現這個秦人的人,是柴上塬?”
古槐:“對,不過如果你們今天要找他的話,可能找不到,他去給小圓子過生日了,明天才會回來。”
陸時清:“小圓子?”
古槐:“嗯,小圓子是柴大哥以前救下的一個孤兒,後來被好心人收養了,手癢那天就成了他的生日。五年了,每年柴大哥都會去看他。”
宋淮意:“那我們等柴大哥回來了,再去找他了解情況吧?”
陸時清:“我們先去吟風崖看看。”
古槐好心提醒:“吟風崖是我們島上最高的地方,兩位上下可千萬要小心。”
宋淮意:“多謝古大哥提點。”
吟風崖果然很高,宋淮意費了半天的力氣才爬上來,等她爬上來的時候,陸時清已經站在了最高處等着了。
他負手而立,衣袂飄飄,那一瞬間宋淮意竟覺得他像是懸崖上的一抹霜雪,燦然而寒冷,彷彿就是這謫仙島上的謫仙。
陸時清:“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爬上來了。”
宋淮意:“怎麼?你以為我爬不上來嗎?”
陸時清:“是的。”
宋淮意氣呼呼:“你!如果我爬不上來,你還不是要在這裏等。”
陸時清輕聲笑起來:“你記不記得聶銀月說過,若我想查,我一個人便夠了。”
宋淮意有些生氣:“你若一個人就行,幹嘛還喊我一起?”
陸時清:“看你笨拙的往上爬,很有趣。”
宋淮意氣呼呼:“我決定收回對你的評價!剛剛看你站在哪裏,還有些像謫仙,沒想到你看我卻是笨笨的!”
陸時清不禁撫扇而笑:“我倒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評價我,我很喜歡這個評價,所以——我不准你收回。”
他有時候真的很氣人,而且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就更加氣人。
宋淮意直接繞過去他查線索。
突然,宋淮意看見了什麼,忍不住朝着身後喊:“陸時清,你快來!這裏的草很奇怪,枯死的痕迹很像是一對腳印!”
陸時清靠近,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從腳印看來,這人的內力很高,擅長腿上功夫。而且看這腳印前面的草痕,應該有個人站在他對面,還站了好一會兒。不然這草痕不會這麼多天過去了,還維持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