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照的故事
馬長老的手緊緊掐住槐的脖子，屬於天人境的法力足以將他壓製得不能動彈。
不是馬長老衝動，而是他所感知到的一切足以讓他憤怒。
這裏是千丈古陵的主場，此番慘案必然與千丈古陵有關。
作為在場唯一一位天人，他必須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劍場萬餘觀者也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他們都是有修為的，雖然不高，但也能看到一些場景。
除了這裏，外面已經是一片屍山血海。
亂，太亂，倖存者四處逃竄。
槐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神色，看着氣勢洶洶的馬長老，微微一笑。
“我等從未承認為玄門之列，又何來背叛之說？”
天下修行門派這麼多，仙聖對立，天池玄門兩分修行界，邪教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可要真從修行玄法來說，邪教與玄門有什麼區別？
沒區別。
馬長老眸中精光畢露，咬牙切齒，“千丈古陵在大漠待了這麼多年竟沒露出馬腳，如今一朝暴露，血洗一城……好！好得很！此番慘案，是我川隱之過！”
川隱劍宗身為七劍宗之一，在這大漠不僅是為了便於修行，更是要鎮守一方，以免妖魔為禍人間。
如今這樣的禍亂髮生，簡直是在打川隱的臉。
他怒髮衝冠，天人之威蓋壓全場，澎湃的法力徑直向著槐壓迫而去！
槐悶哼一聲，喉頭一甜，但卻強硬地將鮮血吞咽下去。
“川隱劍修，名不虛傳！”
嘴上這樣說著，但槐的法力已經開始爆發。
“喝！”
嘭！
元魂鐧一閃而過，帶着青光，驟然自槐的識海中飛出！.
一種分外詭異的玄妙驟然蔓延。
“什麼？”
馬長老竟然在這一刻精神恍惚，驟然失神！
槐趁着這個當兒，舉起元魂鐧，一鐧劈向馬長老。
“什麼！”
無人不驚。
只有度南與蘇白心中瞭然，那是天命。
魂源幻金。
“夠了。”
蘇白一步跨過，身形一動，再出現時便已是在槐的面前。
噌！
凌霄，出鞘！
槐看着這昔日的九天縱橫之劍，沉默不語。
九天神鐵壓制住了天命。銀白色劍氣所過之處，青光退避。
蘇白緊緊盯着槐的眸子，“夠了！”
槐搖了搖頭，“對於人類來說，‘夠了"這個詞沒有任何意義。”
一旁的善水連忙扶着竇之揚到一邊去了，好言好語安慰着，生怕他又發什麼瘋。
蘇白問道：“為什麼這樣做？”
槐沒有直接回答。
他見馬長老快要清醒過來，一邊舉着元魂鐧，一邊跳到了劍場的門口，像是要逃離一般。
但他沒有逃。
他在暴動與平靜的交界處，停了下來。
外面是血腥屠殺，裏面一片平靜。
平靜之外，是滔天的憤怒。
他目光審視全場，輕聲一笑，“給你們講一個古老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三界還是神魔主宰的時代，有一個很特別的古神。”
“祂外形不定，形體如同氣流一般任意變幻，心性如同小孩一般，天真無邪，整日自由自在。”
“祂與其他所有殘暴的古神不同，祂不但不吃人，還格外喜歡人族的小孩兒。”
“祂是天生地養的先天神魔，掌握着三界的‘願望"權柄，每當有人族的小孩兒找到祂時，祂便會歡呼雀躍，在能力允許的範圍之內，幫助他們實現願望。”
“祂以這樣的方式，成長，變強。”
“當時的人族不過是凡夫俗子，許的願望也還不算為難，小孩子的心思單純一點，願望都很淳樸。”
“漸漸地，祂被更多的人族知道了。”
“當時的後天生靈被神魔所奴役，三界太大，碰上一個不吃人的古神實在太難得。”
“那時見過祂的人族都把他當作那個黑暗時代里的一束光，祂的願望給人族帶來了光明，帶來了溫暖，帶來了無窮的希望。”
“人們因此將祂稱為：天照古神。”
說到了這裏，槐的表情便變得分外奇怪起來，隱隱間，有着一絲絲的嘲諷。
“世人皆知，人族之所以能鎮壓神魔，是因為人們有了仙道。”
“可又有誰知道，仙道之所以能順利出現，人族之所以能確認了他們的修行體系，在最初是靠的天照古神呢？”
“你胡說！”
譚青與裴嵩異口同聲喝道。
“生來便掌控力量的神魔，怎麼可能開創出輝煌的仙道體系？”
“呵呵呵呵……”槐面色古怪，“你們真要我說？”
譚青與裴嵩怒目而視。
槐接著說道：“仙道啊……究竟是怎麼出現的呢？身為神魔血食的人族是怎樣接近神魔學會神魔的玄妙的呢？神魔大多如同山嶽般巨大，那時同時擁有人族與神魔血脈的半神又是怎麼出現的呢？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又是怎麼在短短時間內學會了神魔的玄妙，還開創了各種各樣的玄法的？人族開創了仙道，修行的人那麼多，他們又是怎麼將這個消息瞞住的呢？”
槐眼神冷漠，“那些人族利用了孩子的天真，也利用了天照古神的單純。”
“後來，他們終於開始反抗了，戰火燃遍了三界。”
“仙人們鎮壓了神魔，建立了天界，還讓下界漸漸淪為了九幽。”
“仙道開創過程中的那些罪惡與輝煌，都被新生的巨頭推到了被他們推翻的老一輩的仙人頭上了。又有誰，能記得當初的天照古神呢？”
“有人，是那些新生的巨頭！他們圈養天照，困住了讓人族得以翻身的天照，利用孩子的天真，利用天照的願望，不斷實現自己的一己私慾！”
“慾望，如深淵般無止境。”
“他們不會想到，那時成長到巔峰的天照會因為他們的貪婪而漸漸變化，逐漸變成一個邪惡的神。”
“後來，天庭平亂，玄蒼降世，受玄蒼侵蝕的天照終於徹底化為了一尊邪神，吞噬眾生願望，將眾生困在無窮無盡的願界之中，沉溺虛幻永難超脫。”
“再到萬年前，那位縱橫九天的天界大將軍用凌霄斬滅了天照的所有惡念，將祂打為原形，用大法力將祂封印在當時的西方平原之下。”
“如今，平原已成荒漠，天界已成傳說，有誰記得昔日的那些過往？”
“所有的史書中都只記載了仙道的輝煌而一字不提曾經的天照。”
“人族所有的道理都在唾罵神魔的邪惡，可自己卻山珍海味無肉不歡。”
“你們所有人都將我們聖教說成邪教，認為我們背棄人族，信仰神魔。”
“可在我的眼裏，力量沒有對錯，只要有用，神魔又如何？”
槐說得擲地有聲，堅定無比。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