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黑暗，降臨
照陰城的外圍，是貧民窟。
落後圍住了繁華，黑暗襯出了榮光，這是一座顏色分明的城。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富貴也好，貧窮也好，都得活着，日子都得過。
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搖搖晃晃地走在街道上，看上去餓了很久了，腳步都不穩了，他要趕去繁華與落後的交界處，撿些殘羹剩菜。
撲通。
他跌倒了。
臉上本就髒兮兮的他自然不會在意這一點，他正準備起身，可抬頭間見到了一個人。
一個小孩。
倒在地上的髒兮兮的小男孩使勁揉了揉眼，好奇地問道：“你是誰？怎麼和我長得這麼像啊？”
那跟他長得像的小孩沒有回答，一動不動。
小男孩很好奇，伸出了手，想捏捏前面這個孩子的臉。
然後，他的手穿過了前方孩子的臉。
“啊！”
小男孩驚懼地在地上，手足無措，尖叫不停，身體不停地蹭着地面往後移動。
沒移多久他便停了，不僅是因為害怕，更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遇上了某些詭異的東西，他絕對跑不掉。
所以他強作鎮定，嘗試着問道：“你……你……是什麼東西？”
一息、兩息、三息……
小男孩的額頭上滲出了一滴滴冷汗。
直到……
“重要的不是我是誰，而是你是誰？”
“我是誰？”小男孩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則是反問道：“我不就是我么？”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想成為怎樣的人？”
那個小孩的面部表情變得分外詭異。
“你……有願望么？”
話說得很慢，一字一頓，小男孩的目光卻隨着詭異小孩的話而變得獃滯起來。
咚——咚——咚——
一陣陣如同心跳般的聲音響起。
“榮華啊……富貴啊……不被欺辱……生活安穩……”
“滿足你。”
咚咚咚！
心跳般的聲音更大了。
詭異小孩與小男孩面對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兩臉相貼，最終，詭異小孩化作了一團巨大的黑影，與小男孩徹底融為一體。
啵……
一切消失了。
原地什麼也沒剩下。
“天照！”
“天照！”
如同遠古的呼喚降臨了人間，詭異的魔音層出不窮。
由小而大。
“哈哈哈哈哈……”
這樣的事情在照陰城各個地方都在發生。
即便是城中那些繁華的地段，很多孩子的面前都出現了一個跟他們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孩。
黑影包裹住了孩子，與之一同消失。
千家萬戶，都是如此。
明明該是明朗的一天，可天正漸漸暗下來。
一個有着十數萬人口的大城中，彷彿有什麼詭異的存在驟然降臨。
或者說……是復蘇。
快，快一點，更快一點。
自從輸給趙念歌之後，後面的比試竇之揚再無興趣去看，他的心裏一片冰冷。
他後來自然知曉自己被排了第三，但他卻又覺得，這不過是給自己的施捨。
他的心裏終究是過不去這一道坎。
盛會如今大概也結束了吧，那些排位安排好了，獎勵分發好了，隨後自然是有聚有散。
他不去看了，在客棧里枯坐幾日已經讓他冷靜了不少。
索性推門而去。
可當他一步一步想要走出照陰城時，卻發現……
出不去了！
整座城，被一道幾不可見的光幕死死封住。
一道道黑氣往天上飄。
一個個小孩無故失蹤。
一道道呼喊聲起起落落。
父母尋找孩子，而黑暗正在降臨。
竇之揚明白這裏出了大問題。
他退到了一個深巷中，也是在這裏，他遇上了一行奇怪的人，身穿黑袍戴面具，似乎見不得人。
雙方交手了。
黑袍人境界不高，只是小乘三境，自然不會是竇之揚的對手。
然而，在交手的過程中，竇之揚發現了一些讓他心驚膽戰的事。
“你們是千丈古陵的人！”
雖然他們的氣息很隱蔽，玄法不易察覺。
但竇之揚還是能察覺出一絲熟悉感。
從斷橋里便一直在針對千丈古陵的竇之揚，對這個神秘無比的勢力有一種深深的仇恨。
那些過往，他不會忘。
黑袍人大驚，出手更加不留情。
“混賬！照陰城大變是你們策劃的？你們是想叛出玄門投向邪教么？”
他們當然打不過竇之揚。
最終，竇之揚贏了，正想從他們的口中逼問一些真相。
誰知……
所有的黑袍人，無緣無故地倒下了，身體完好無損，但卻魂飛魄散。
竇之揚忽然從頭涼到了腳。
照陰城……可是千丈古陵的地盤啊！此次觀妙盛會輪到了千丈古陵做東道主，如若千丈古陵想要做什麼手腳，他們又如何應對？..
看着被死死封住的照陰城，他知道往外跑絕無生路，只有照陰劍場才有可能救他的命。
人多，力量大。
他不敢飛遁，生怕被暗中隱藏的強者盯上。他只能將法力依附於雙腿之上，盡量減小自己鬧出的動靜，將自己的氣息儘可能地壓低。
他提心弔膽，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只顧着往劍場奔去。
一路上，孩子消失，父母呼喊。
一群群黑袍人穿梭於街道之間，收割這些人的性命，鮮血流成了河。
竇之揚更加小心了，用法力隱藏自己，生怕被發現了。
除非黑袍人仔細用靈識觀察，否則是看不見他的。
竇之揚一路飛奔，他身後的人們一個個倒下。
照陰城，一時如煉獄。
竇之揚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他也知道這個殘酷的世道好人難以有好報。
但他是天才，天才有天才的驕傲。
他隱身着前進，看着這些照陰城的百姓一個個倒在他的眼前，他的心就像是被誰狠狠揪住了一般。
“這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是邪教的錯，都是他們！”
蘇白斬了陳護法，平靜地自天穹降落。
陳護法呢？陳護法去哪裏了？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火執事勉強提起一絲笑意，問道：“蘇聖子，敢問……陳護法去哪裏了？”
蘇白微微一笑，“別多想。”
沒等火執事呼出一口氣，蘇白又道：“說好了是生死戰，自然只有一人能生還。”
火執事瞬間便瞪大了眼，同時，背後有冷汗冒出。
陳護法……死了？被蘇白給斬了？
那蘇白是不是也能斬他，也能斬流痕山谷的那個老嫗？
該死！怎會這樣！
火執事頓時明白，這個年輕人不是他能對付的了。
為了避免被清算，他正準備討好幾句，說幾句客套話，希望蘇白別跟他也來個生死戰，然而……
“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千丈古陵叛了！千丈古陵叛了！我早說他們不是好人，哈哈，哈哈哈……”
竇之揚瘋瘋癲癲地闖進了劍場，幾乎是連滾帶爬的。
馬長老眉頭一皺，喝道：“身為潛龍天才，觀妙榜此次第三，此等姿態，成何體統！”
等等？血流成河？
馬長老一驚，所有人都驚了。
怎麼回事？
竇之揚更是指着槐，紅着眼罵道：“就是你！千丈古陵在照陰城的大肆屠殺，你敢說你不知情？你竟然還敢光明正大地坐在這裏？”
他轉身又指着蘇白，狠聲說道：“還有你！上次斷橋之行，如若不是你救了他，他豈能活到現在？照陰城如今慘案也有你一份！”
潛龍天才們狐疑地將目光投向了槐。
蘇白閉上了眼，靜靜地放開了心神。
血液、屍體、殘肢、慘叫……
外面怨氣滔天。
連蘇白都能感知到的事，馬長老怎會感知不到？
他也失去了從容，眨眼間身影便消失了，在槐的身前忽然出現。
“說，你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