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戰魂與將軍
雲礫帶着死士以最快的速度清出一片空地，而蘇白面無表情地癱坐着。
蘇白的體力不支，中途倒下，沐沐見機放出了青珺劍鞘的守護玄妙。
沐沐這邊的死士有十七人，不過也僅剩這麼多了，剩下的，想必已經隕落在途中。
雲礫陰沉着臉殺到這邊，問道：“處處皆敵，何去何從？”
蘇白道：“相對於一味躲避，我們應當主動出擊。”
雲礫望向廝殺的雙方，“你是說……那些巨坑？”
蘇白盤膝而坐，道：“擋住來敵，等我恢復。”
半炷香后，蘇白霍然而起，黃金劍在手，氣勢洶洶，喝道：“殺到他們的老巢里去，看看他們到底什麼來頭！”
三十二個死士配合默契，揮刀不停，將戰線不斷往士兵的那邊推進。
蘇白手持黃金劍護住沐沐，偶爾以法力斬出幾道劍氣。
劍氣顯神威，死氣不可阻。
當眾人來到巨坑的邊緣時，還未從激烈的戰鬥中回過神來。
雲礫使了個眼神，便有死士毅然向下跳去。
久久無聲，蘇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好在那死士未出意外，終究是以法力打出一道直衝向天的光束。
收到訊息，坑上所有人縱身跳下！
巨坑裏，之前的死士正細細勘探，見雲礫過來，便無聲無息地回到雲礫身後。
巨坑裏的死氣更濃了。
蘇白膽色十足，提劍先行。
“屬下來時，此處有敵。”
那死士輕聲向雲礫彙報。
蘇白也看見了，地面有着零星的戰甲和長戈。
蘇白左手劍指點地，在這陰森寂寥的巨坑中，使出了一記“春歸”。
蘇白閉眼。
無風無葉無春，寂然已成既然。
死氣蓋過了“春歸”的生機，但卻讓蘇白感應到了死氣的流動。
蘇白睜眼，沉聲道：“跟我走。”
於是沐沐跟在了他的身後，絲毫不拖泥帶水。雲礫見狀，亦是命諸死士跟上。
蘇白在前開路，劍斬群敵。
眾人仿若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直至一道強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如果說他們之前的敵人僅是士兵，那麼這道身影便是將軍。
這位將軍戰甲後有披風，手執重劍，身上黑氣延伸成刺，分外猙獰，眼睛的紅芒略顯黑暗，渾身霸氣側漏。
見了來人，他並沒有似士兵那般立即動手，而是緩緩抬起了頭。
咔嚓咔嚓——頭盔仿若格外沉重。
“生於沙丘，戰於荒野。逝者長存，戰魂不滅……闖入的外鄉人，你們……越界了！”
他的聲音逐漸放大，最後如同滾雷般鳴響，眾人耳邊轟鳴不絕。
蘇白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他攔住了正要上前的雲礫，躬身行禮，眼睛炯炯有神，恭敬地向著那將軍問道：“無盡的戰魂，亦會於滾滾劍氣中寂滅，逝者又怎能稱得上長存？”
氣氛很是壓抑。
照這位將軍的話來看，他們之前遇到的士兵全是復蘇的戰魂。
對此蘇白已有些猜測。
“現在的問題便是，這些戰魂是什麼由來。”蘇白心中思慮。
將軍的眼中紅芒閃爍，聲如洪鐘，“時候未到……外來者，爾等意欲何為？”
蘇白直視他的眼睛，道：“誤闖而入，閣下可知此乃何地？”
蘇白面不紅心不跳，格外平靜，他感覺到這位戰魂將軍並非如同士兵般毫無靈智只知殺戮。
將軍彷彿思考了一會兒，用生硬的語氣道：“戰死之所，埋骨之地。”
青山無白骨，視死如歸途。
蘇白仿若在將軍僵硬的臉上望見了緬懷傷逝，這便說明戰魂擁有部分的記憶。
“為何而戰？”
“為……”將軍的戰甲忽地不斷顫動起來，他抱首而嘯，吼聲響徹天地，情緒變得分外激昂。
蘇白見狀好巧不巧地試探一句，“出雲古國？”
此言一出，便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將軍忽地舉起重劍，逢人便劈，徹底陷入狂暴之中。
“散開！”
雲礫握緊手中劍，身先士卒，以一道非本命的玄妙與將軍對決，光華瀰漫，一時僵持！
蘇白調用法力，“燎原”之火，再度燃起。
熊！
“如果戰魂因執念而存，‘燎原"或可將其燃盡。”
不燃壽命，只燃執念。雲墓里的環境太過特殊，在這裏，本該灰飛煙滅的靈魂未曾安息，而是化作戰魂，再度舉起武器。
有一種特殊的存在改變了此地的天地法則，死氣不散，為戰魂提供了足夠的力量。
轟！雲礫和將軍的交手處散開猛烈的餘波，在周圍地面上裂開一道道蛛網！
將軍身上的黑氣在“燎原”之火下極為不穩定，那是死氣殺氣等的混合，在烈火的燃燒下急速消逝。
將軍大開大合，動作難免笨拙，其境界高於雲礫卻又依然是三境，因此雲礫憑藉靈活的身法不斷遊走，時而發動凌厲的攻勢，順利地牽制着他。
蘇白面無表情地揮動黃金劍，在將軍被雲礫一記玄妙打得身形不穩時毅然一劍刺去，發動了生機盎然的“春歸”。
黃金劍刺入將軍的胸膛，生機與死氣不段消磨，仿若水火不容般滋滋作響。
將軍痛苦地吼叫，就似一頭髮了狂的野獸，氣場分外狂暴，一時之間將身旁之人全都震飛。
蘇白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眯着眼睛盯着將軍，一息，兩息……不過十息時間，那將軍便仰天嘶吼，化作黑氣消散空中，僅在原地留下了他的戰甲和重劍。
雲礫快速跑到蘇白身邊，沉聲道：“這樣的戰魂，這裏恐怕數量不少，這裏的死氣煞氣太濃，如果不儘快找到破局之法，我們怕是危險了。”
蘇白若有所思，道：“方才那位將軍的話有些奇怪，我們需再找一位將軍戰魂。”
他要驗證某些事。
雲礫細細回想，那位將軍開始時並沒有出手的意願。這便說明，有自己意識的戰魂，並不是為了截殺外來者。而那些低境界的小兵，則是只剩下了本能。
這個巨坑裏的將軍戰魂不算少，很快他們便又遇上了一個。
依舊是那句話，彷彿冥冥中有種力量在操控般。
“生於沙丘，戰於荒野。逝者長存，戰魂不滅……闖入的外鄉人，你們……越界了！”
蘇白不說廢話，開門見山：“你是誰？”
“我是……”
這位戰魂結巴也似，半晌說不出話來。
蘇白冷不丁地喝道：“出雲桓沙，宿世之爭，白日星現，黑雲摧城！”
這是蘇白曾偶然於天池典籍中看到的記載。
人們的思想不盡相同，桓沙強者為尊，王權至上，出雲人人尚德，民風質樸。
戰爭與征服，是人間恆久的常態。
可白日星現的那天，勢弱的出雲打敗了強大的桓沙。
那場戰鬥，兩國的七境歸元者大展神威，若不是將戰鬥放在了空中進行，沙層怕是會被打穿。
人間無敵，七境歸元者。
那兩位是這兩國歷史上僅有的七境，卻正巧碰上了彼此，讓壽萬載的歸元者同歸於盡。
想到這，蘇白不禁心生佩服，千歲便七境的，對於仙道來說，倒真是難得的天才。
仙道便是如此，三境前與聖道無甚區別，但自四境起，便需要大量的歲月去使仙根圓滿。
戰魂將軍反覆念叨着“出雲”“桓沙”，最後紅芒自眼中激射而出，吼道：“出雲的雜碎，有膽正面決戰！”
還是瘋了，執念太深。
蘇白嘆息一聲，用黃金劍送他上了路。
然後他面色古怪地發現，有一絲絲殺氣纏繞己身，自己的劍心竟也帶了幾分殺氣，蘇白靜心煉化，片刻后竟發覺自己的劍心，被磨礪得更強大了！
他的劍心便是聖心，聖道之本，與仙道仙根對立。
“二師兄的本命殺生，莫不是由此而來？”蘇白喃喃。
危險與機遇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