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個願望

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都知道哥布林是最常見、弱小的魔物之一。

可它們的弱小，只是在冒險者眼中來說比較弱小而已，而對於居住在境外的普通人來說，這一輩子只能活在它們的陰影下。

這些哥布林會襲擊境外人類居住地，擄走女性，經常性出現在各大冒險者公會的討伐任務中，而討伐哥布林的任務，大多數報酬少，並且群體數量極多、難纏，成為為了冒險者們最不待見的任務之一。

可往往對於有些剛加入的新人冒險者來說，這是作為第一次冒險最好的選擇。

可也就是這些新人冒險者，常常低估了哥布林們的能力，最終被逼得走投無路，慘死在哥布林手中。

哥布林是一個被低估的種族，雖其本身個體弱小，但往往無法改變它們成為一些普通人眼中，一生都無法抹去的陰影。

至於那些被擄走的女子，因為成為哥布林發泄、繁育的工具而絕望。

也許她們會承受不住死去，也許她們也會被後來的冒險者救出，轉而堅強的繼續活下去...

至於那些失去同伴，僥倖存活的冒險者，卻會失去對未來的期望，選擇自殺，或者是一輩子隱居某處。

這一切的一切，終究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都是在常有的事。

“這是什麼味道啊。”莫瑟捂住鼻子，盡量避免吸入更多刺鼻的氣味。

此時，他與教官已經來到了左邊的洞穴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淋淋的殘肢、屍骸、物品、食物，以及哥布林的排泄物。

有野獸、有人類、有武器、有防具、有新鮮的，也有腐爛的。

“這是小鬼處理廢棄物的場所，”教官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但是有時候，一些重要的‘東西’，也會安置在這裏。”

說完，他在莫瑟的注視下，開始在周圍尋找起了什麼。

不一會。

教官停在了一處廢棄的物品堆前。

他沉吟片刻，抬起手中拿來的木槌，戳了戳物品堆，然後笑着說道：

“就是這裏了。”

“來幫忙。”

莫瑟默默地點了點頭，開始清掃這裏的雜物。

很快，物品堆某處，找到了一個通往地下的門。

莫瑟看着這扇破爛且腐朽的木質門，頓時感到一陣疑惑：

“難道這下面還有嗎？”

教官搖了搖頭：

“不清楚。”

“但是打開看一眼就知道了。”

開門的“咯吱”聲中，教官先一步把頭探進去巡視了一遍。

地下室是一座隱藏的倉庫。

只是這會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倉庫嗎？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倉庫里除了掠奪過來的財物，還有許多被擄走的女性.....甚至還有七隻躲在黑暗處瑟瑟發抖的哥布林孩童。

“找到了，”教官冰冷的目光鎖定在哥布林孩童身上。

“找到什麼了？”莫瑟沒有看見地下室裏面的一幕，所以並不知道教官是什麼意思。

教官抬頭看了莫瑟一眼：

“練習通過獵殺生命獲取靈力的教材。”

“嗯？”莫瑟愣了一下。

教官沒有多解釋什麼，先一步跳下地下室，把躲在暗處的哥布林孩童，一隻又一隻揪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看向入口處：

“下來吧。”

莫瑟點了點頭，跳下地下室。

當他穩住身體，看向了眼前這一切。

“這些都是...”儘管少了情緒表達能力，但他還是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了。

教官“嗯”了一聲：

“都是。”

如此簡潔的兩個字，直接填補了莫瑟心中所有的疑問。

同時憤怒、不解、疑惑，等情緒充斥腦海，讓他又一次握緊手中的匕首。

同樣都擁有生命，為什麼哥布林會做出這種令人反感的事情。

“接下來就用這些幼崽當教材吧，”教官拎起一隻哥布林幼崽，丟到了莫瑟身前。

見眼前因為害怕所發抖的哥布林幼崽，莫瑟卻遲遲下不去手：

“可這是哥布林幼崽和我們小時候一樣，我真要殺了他們嗎。”

教官淡淡地點頭：

“如果不殺了它，讓它活下去成長起來，會變得現在更危險。”

“到時候可能會出現比這一次規模更大的小鬼群，損失會比這個一次更大，更嚴重。”

“就不能改變嗎？”莫瑟面無表情的說道：“也許簡單的教育可以讓它們改過。”

教官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放棄這個想法吧。”

“它們的本性就是這樣，如果可以的話世界上早就不會有人被小鬼襲擊、破壞、凌辱了。”

頓了一下，教官接著說道：

“在我眼裏，只有不出現在人前的小鬼，才是好小鬼。”（注1）

“我們已經殺光了這個些幼崽的所有親人，你覺得它們會怎麼做？”

“就比如說上一次襲擊，導致你的母親失蹤，以及險些殺死你的惡魔，現在你活下來會怎麼做？”

“我會報仇，我會殺光它們，”莫瑟回答道。

聽到莫瑟的回答，教官點了點頭：

“那又如果說，救了你的人是導致你母親失蹤的人呢？”

“...”莫瑟頓時感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扼住，說不上一句。

是啊，如果救了我的是那些導致自己陷入慘劇的人，我會恩將仇報殺了對方嗎？

會，還是不會。

選擇擺在自己眼前，卻又做不出選擇。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那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恩將仇報，殺掉對方。

想到這裏，他長舒了一口濁氣：

“我明白了。”

權衡之後，他看向教官問道：

“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很簡單，”教官說道：“直接殺了它就好。”

沒等莫瑟開口提問，他又補充道：

“小鬼這樣低級的怪物，靈力最充沛的時期，只有幼年，也只有這個時期的生物被殺死後，靈力會溢出身體凝實成可視之物。”

“所以你只用殺死眼前的小鬼幼崽就可以了。”

聽完教官的解釋，莫瑟緩緩點了點頭，用手中的匕首結束了小鬼孩童的生命。

當小鬼孩童生命力的逝去，一縷淡淡光芒浮現在眼前。

它表面呈淡金色，既像是是氣體，又像是液體。

“這就是靈力嗎，”看着這一縷微弱的靈力，莫瑟感到一絲好奇。

這時，教官突然說道：

“閉上眼，想像自己把這東西吃下去，然後消化它。”

聽到教官的話，莫瑟立刻閉上眼照做。

只不過他沒有成功，靈力維持了半分鐘就消散在了空氣中，回歸了自然。

“沒事，第一次會失敗很正常，”教官對此也沒感到意外，隨即又丟了一隻小鬼孩童給少年練習。

當然這一次也失敗了。

好在一共有七隻小鬼孩童，也就說是說有七次可供練習的機會。

目前還有五次機會。

莫瑟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開始練習。

起先還對於通過獵殺小鬼孩童的方式，練習攝取靈力感到抵觸，但一想到之後的事情，他又繼續了下去。

前五次皆為失敗，直到第六次的時候，成功將靈力納入了體內，只是沒有靈力還沒消化掉就消散了。

第七次也一樣。

“彆氣餒，”教官笑着對莫瑟說道：“我第一次通過獵殺方式攝取靈力的時候，也失敗了好幾次。”

他頓了一下：

“而且我那時候是獵殺的是野獸和高級怪物，不是這種低級的魔物。”

莫瑟點了點頭，他沒有感到氣餒，只是對於這七隻被殺死的小鬼孩童，感到惋惜。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它們有活下去的權利。

希望它們能夠好好長眠。

要後悔，就後悔自己為什麼是哥布林吧。

“殺了我。”

此時，突然一聲沙啞的聲音從不知某處傳入了耳中。

莫瑟先是一愣，扭頭看向聲音傳來處。

只見一名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遮蓋，懷有身孕的女子，拖着殘破不堪的身軀，一瘸一拐地從暗處走來。

不用多想，這肚子裏的生命...哥布林。

“好，”教官點頭，抽出了剛結果小鬼們的匕首：“沒有乾淨的武器了，抱歉。”

“沒事，”女子閉上了眼，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下一刻，匕首已經刺入了心臟。

與其帶着滿身污穢活下去，還不如帶着僅存的尊嚴死去。

後者是這名女子的選擇。

她很勇敢，堅持到現在，目睹了這些小鬼死在眼前。

最後在選擇體面的離開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至少對她來說這是一個該死的世界，不值得有所留戀。

莫瑟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沒有做出阻止，也就是在匕首刺入心臟的那一刻開始。

心裏已經悄悄定下了一個願望。

一個有生之年能否實現的願望。

.....

.....

回到了接受任務的小鎮。

交付完任務，莫瑟與教官就離開了。

接收到哥布林洞穴已經被清掃的居民，組織了一批人，前往洞穴回收那些被奪走的物品、遺物，等一系列該做的事情。

至於那些沒有選擇死亡的女子，會被送往專門設立的特殊機構，回歸正常的生活。

像這樣毀掉一個人一生的事情，時常會發生在這個荒誕的世界。

即使這樣，也有人會積極地活着，試着抗爭，儘管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這股力量極其微不足道，但撼動它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畢竟這個世界不缺逆行者。

永遠不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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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哥布林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