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寵物

白緋繞着凌天閣所在的蒼山山腳整整走了一圈，駭然發現整座蒼山都布上了一層結界。如此一來偷偷潛入怕是行不通了，而硬闖更是難上加難，不禁蹙起眉頭，犯起了難。

延着連綿而上不計其數的台階望去，可以清晰瞧見那凌天閣巍然矗立於山頂。如果施法上去，與他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的事，只是此刻他覺得自己與它之間恍如橫亘了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

不過縱使內心焦灼，白緋面上還是一副煙雨任平生的淡然模樣，再加上他身形頎長，白衣飄飄，以至於在路人看來，便是那玉質金相，超凡脫俗如謫仙般的人物。

“公子，你也是來凌天閣參與商議南宮府滅門一事的嗎？不知你來自何門何派？”

怯生生的詢問自耳畔傳來，白緋回過神，略轉頭瞥見身旁有些局促的少女，怔愣一小會後，忽地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底水波盈盈，笑問道：“各門各派都會來這兒嗎？”

那少女頓時雙眼發直，臉頰泛紅，但表情很快開始變得木訥：“是，聽爹爹說各個修道大派都會來，所以凌天閣還特意將整個蒼山都布了結界，以免出什麼岔子。”

“那，鑄劍閣的人到了嗎？”白緋的神色有些凝重。

“鑄劍閣的人一個也沒到，也許路上耽擱了吧。”少女如實答道。

“多謝姑娘告知。”白緋心中驀地涌動起不安，敷衍似的表達謝意后，便移開了目光，不再關注那個呆立在他身邊的少女。

少女的思緒迴轉后，驚覺自己方才竟然那般無禮地盯着陌生男子看，雙頰的紅雲不免更濃了幾分，羞得她只想掩面離去，然而她又不想就這麼輕易走開，只得放下面子努力尋找話題。

在原地躑躅了一會後，那少女忽然從回憶里拾起了什麼，頗為驚喜地說道：“公子，你是鑄劍閣小公子的人？”

白緋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個抱着小狗的婦人身上，壓根就無暇顧及那少女的搭訕。

少女則以為自己的問題太過突兀，讓人家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於是垂着頭訥訥地解釋道：“公子，實不相瞞，那一日，在蒔花館，我目睹了你被鑄劍閣小公子買下的全過程。不過，我絕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其實，我那日也是特地為你而來，只是你選擇了鑄劍閣小公子……”

看到守衛只核查那婦人的身份，對於她懷中的小狗，沒有任何懷疑，白緋心生一計，或許身旁的少女可以幫到他，這才耐心地轉過頭，露出十分驚奇的神色：“姑娘，那一晚可是我第一次在蒔花館公開露面，你為何說你是特意為我而來，莫非你早就知道我……”

“不是不是，”少女連連搖頭，生怕他以為自己和蒔花館有所勾結，既而咬了咬唇，羞澀道：“只是，我曾經在眾生鏡上見過你一面，打聽到你所處的地方是南臨城的蒔花館后，我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沒想到還是錯過了。”

“眾生鏡？”白緋微微歪頭，疑惑道，“這是什麼？”

少女淺淺一笑：“這是我們家的祖傳之物，只要在某一個地方放上百態石，就可以通過眾生鏡看到這個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

“世上竟還有如此神奇之物。”白緋嘖嘖稱道。

“只是略有些奇用罷了。”少女嬌羞一笑，“倒是公子你，怎麼獨自一人，不見那鑄劍閣小公子呢？”

“唉，”白緋低嘆一聲，“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我與他走散了。本以為他會先到此地，沒想到……真是造化弄人。”

“那公子你不如先進凌天閣等他？還可以讓凌天閣幫你找人。”少女擔憂地看着他。

白緋沉默一會，搖搖頭：“我得去找他，不知姑娘你可否幫我個忙？”

“什麼？”少女毫不猶豫地問道。

“公子的狐狸一直由我照顧，只是我如果去找公子，帶着狐狸不太方便，你能不能替我照料它一段時日？”白緋睜大了雙眼期盼地看着她。

“當然可以。它在哪？”少女一口答應。

白緋拋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同時伸出手指朝一個方向點去：“就在那個花叢中，它很聽話的，你喚它小白，它便會隨你走。我現在得去找我家公子，就麻煩姑娘你了。”

說完，白緋轉身離去。

“公子，我是萬秀門的步栩。”少女遲疑了一會，衝著白緋的背影大聲喊道，“你記得來找我拿回狐狸。”

白緋匆匆走開一段距離后，轉頭髮現四下無人之時，迅速化為白狐消失在原地。

步栩望着白緋一路拐入轉角直至再也瞧不見，略帶遺憾地抿了抿唇，自我安慰道：“下次再與他好好認識吧。”

接着移步到之前白緋所指的花叢，彎下腰喚道：“小白，小白……”

花叢里傳來一陣撲簌簌的響聲，隨後一隻毛色鮮亮的白狐從中踱步而出，睜着一對烏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步栩。

望着眼前玲瓏漂亮的傢伙，步栩毫不遮掩地流露出驚艷之色，毫不客氣地伸出雙手將那狐狸抱於懷中，手上輕輕撫着它光滑的毛髮，嘴上也不停歇：“這段日子就由我來照顧你了，小傢伙，多多指教啊。”

那狐狸則倦怠地眯起眼眸，如果仔細觀察，它的嘴角似乎抽了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