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悲傷的輝煌
傳說上古的神聖戰爭最後，神靈和惡魔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失，被迫退出了這個世界。神靈的僕從龍族定居龍島，守護神靈留下的智慧和力量。人類則統治了星之大陸，繁衍生息。惡魔創造的魔族，隨着惡魔們的戰敗，被神靈流放到了環境惡劣的亞空間，並被神靈們用空間封印堵住了回來的通道。黑暗精靈族從誕生不久便退出了神魔間的戰爭，遠遷到迷霧之島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然而千年之前的四族戰爭時，因為魔族的狂妄，令龍族和黑暗精靈族決定幫助人類。戰爭結束之後，龍族回到了龍島，繼續隱居的生活。黑暗精靈族則放棄了自古以來的居住地迷霧之島，全族遷徙到黑暗森林居住，守護着被齋星月修復的空間封印。
所有人都以為，擁有強大魔力的黑暗精靈族會成為空間封印的最佳守護者。但所有人都失算了。當空間封印以驚人的速度衰弱下去的時候，即使黑暗精靈族也無力回天，魔族重返星之大陸已經不可避免。為了全族的安全，黑暗精靈與魔族達成了協議，用不參與戰爭為條件換取了自身的和平。沒人能指責他們什麼，對於一個只有不足3000人的種族來說，面對強大的魔族，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我曾經怨恨過黑暗精靈的妥協，如果他們能堅持抵抗，至少人魔戰爭開始時候人類不會那麼被動。但當戰爭結束之後，卡拉爾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只能無奈的沉默。畢竟，用黑暗精靈的屍體來換取人類的勝利，無疑是自私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當魔族突然同時出現在米雅和卡諾南部城市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被極度的震驚擊垮了。短短半年之內，人類便兵敗如山倒，嘉陵江和嘉美河以南的廣大土地被魔族大軍盡數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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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卡拉爾回過頭，衝著負責防備敵人偷襲的我喊道，“已經完事了。過來吧！”
“噢！”我應了一聲，朝他和冰璇跑了過去。
“看來只是一個巡邏小隊。”卡拉爾說道，“這些魔族還真是囂張，十幾個人就敢來襲擊三個魔法師。”
“你又沒舉着‘我是魔法師’的牌子，他們怎麼可能知道。”冰璇挖苦道，“在魔族眼裏，咱們人類根本就沒太多差別。反正只要不是魔族皇族，人家一律殺掉。”
“可是說真的，魔族的皇族居然和人類一模一樣，太讓人意外了。”提起這個，我不禁感嘆。普通魔族完全夠得上“魔”字的稱呼，幾乎很少有低於兩米的身高，渾身綠色的粗糙皮膚幾乎能當輕型裝甲，強大的力量更是令人生畏。可居於魔族統治地位的皇族，卻生的和人類一樣外貌。不過，他們所擁有的智慧與魔法天賦都讓人類難以企及，那是惡魔創造魔族皇族的時候，借鑒黑暗精靈族的結果。
“他們怎們區分人類和魔族皇族呢？”卡拉爾也是頗為好奇，自言自語道。
見我們倆很認真的考慮起這個問題，冰璇淡然一笑：“當然是有區別的。”
“什麼區別？”聽到她的話，我和卡拉爾一齊問道。
“這個……保密。”
“你真是的！認識這麼多年了，老是這保密那保密的……”卡拉爾悻悻的撇了撇嘴。處理掉魔族士兵的屍體，我們繼續趕路。
自從當初在帕提山認識卡拉爾和冰璇以後，跟他們結伴旅行已有將近三年的時光。冰璇始終仍然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肯在外人面前用白魔法之外的法術。而我則在他們兩人的教導以及自己的努力之下，終於達到了中級魔法師的水平。雖然跟卡拉爾當年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但作為一個剛剛17歲的少年，這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從587年魔族重返星之大陸到現在才不過一年時間，米雅帝國嘉陵江以南的六個省已經全部淪陷，只是依靠嘉陵江這道屏障，才勉強維持住了戰線。卡諾王國的狀況更加不妙，嘉美河流域全線失守，首都聖嘉美成為魔族大軍的臨時總部。現在卡諾王國只有最北部的1/3地區，依靠聖羅蘭、聖瓦倫要塞的駐軍勉強抵抗，眼看也要到強弩之末了。
這一年來，大陸上湧現出無數抗擊魔族侵略的英雄。像卡諾王國的魔法戰士拉克斯、快劍卡斯帕兄弟，就是其中最出名的流浪英雄之一。當然，我們“卡拉爾強盜團”也算得上小有名氣。
這些悄悄遊走在魔族佔領區的勇士們，不時偷襲魔族的補給線和散兵游勇。儘管沒辦法取得大的勝利，卻也着實讓魔族陷入了全民戰爭的沼澤泥潭，不得不分派更多的兵力押送糧草，並且禁止士兵獨自外出。
最近聽說西部戰場上情況吃緊，魔族突然大舉進攻馬利亞維港以及附近的三座大城市。我們三人商議后決定前往助戰。畢竟作為魔法師，在大規模戰鬥里，我們能起到更多的作用。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回到了嘉陵江北岸。這裏尚在人類的控制範圍內。原本需要近一個月才能到達馬利亞維港，在我們的晝夜兼程之下，僅用了十多天便完成了旅程。只可惜，還是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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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七月的馬利亞維港充滿了朝氣。熱鬧的街市，喧囂的港口，還有城裏居民們的歡聲笑語……
在這裏，卡拉爾曾度過了20歲的生日。
這裏也曾經是冰璇唯一久居過的地方，在聖魯賓大教堂的兩年時光，是她最為懷**的記憶。
城外的大片青草地上，總是有許多孩子在放風箏、做遊戲。港口邊，總是有熱戀的情侶相依相偎……
然而，眼前所看到的，是一片片燒得焦黑的土地，一座濃煙滾滾的廢城，一個佈滿船隻殘骸的港灣……
到處是人類戰士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這座有五萬多守軍，百萬人口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城牆支離破碎，城內還閃動着點點火光。顯然，馬利亞維港剛剛失守了。
“怎麼會這麼快？”卡拉爾第一個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馬利亞維港的守備部隊，應該是米雅嘉陵集團軍最精銳的第九步兵軍團，還有南方集團軍撤退回來的第十一步兵軍團。”冰璇也已經鎮定下來，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這兩個軍團都以擅打硬仗着稱，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敗了？”
“要不咱們潛入城內看看？”我提議道，“現在看來魔族的攻城部隊已經離開了，後續部隊還沒到達，應該正是好機會。”說著，我指了指城頭上晃來晃去的幾個魔族衛兵。
“咱們三個人？就算主力已經離開，這裏守軍起碼也會有數百上千吧？難道能讓咱們大搖大擺的進去？”卡拉爾反駁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眉頭猛地一皺。
“怎麼？”冰璇見狀問道。
“他們……會不會屠城？”卡拉爾的語氣十分苦澀。魔族自從開戰以來，每次攻陷城池都會大規模屠城，讓人恨之入骨，卻也讓人深深的恐懼。
“糟糕！”聽聞此言，冰璇驚叫一聲，人已經朝着城頭飛了過去。
眼見如此，我和卡拉爾只能跟了上去。城頭的魔族衛兵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已經被我的冰封術凍成了幾個大冰塊。
當我們三個落在城牆頂端，望向城內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讓我們終生難忘的景象……
屍山血河……真正的屍山血河……
街道上，廢墟里，到處是屍體，到處是鮮血。中央大街的兩邊甚至堆起了近一米高的死人牆，延伸到路的盡頭……
冰璇木然的飛下了城牆，朝着聖魯賓大教堂的方向走去。卡拉爾面無表情，抬手炸飛了幾個發現我們行蹤想要衝上來的魔族士兵。再看冰璇，彷彿突然間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般，獃獃的走着。我們倆趕忙追了上去，護在她的左右。
地上的血太多了，多到讓人無法站穩。冰璇連續打了幾個趔趄，都被卡拉爾扶住。我從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那個溫柔愛笑的司徒冰璇竟然會這樣不知所措。城裏開始有魔族士兵發現我們，一隊一隊的接二連三殺了過來。
應該慶幸，敵人來得很分散，而且被狹小的街道限制了行動。否則面對前後數百人的魔族軍隊，就算我們有通天本領也難逃一死。
望着衝過來的魔族士兵，嗅着空氣中仍然濃重的血腥氣息，我的心漸漸被憤怒所控制。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魔族士兵倒在我面前，我的出手也越來越重。卡拉爾更是肆意的揮灑着心中的悲憤，一個人迎上了敵人的衝鋒。
魔族用人類的屍體製造了一條血河，而我們則用魔族的鮮血構築了又一堵屍牆。一路上，所有衝過來的敵人，無一例外成為了我們兩人憤怒的犧牲品。
當最後一個魔族士兵化為灰燼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了聖魯賓大教堂前。
沒有了追擊的敵人，也沒有曾經喧鬧的街市。一切突然顯得那麼寧靜。
“啪嗒”，“啪嗒”……
淚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竟會那樣的清晰，那樣的讓人痛心。一直表情木然，丟了魂一樣的冰璇，低聲嗚咽着，雙肩不停的抖動。她的面前，原本潔白的聖魯賓教堂，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院子裏橫七豎八的屍體，是那些她曾經共同生活了兩年的夥伴，朋友……
“我要報仇——”
冰璇撕心裂肺的哭聲直衝天際，那聲音中，蘊含著足以震懾天地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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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軍的十萬援軍來了，在我們到達馬利亞維港的第二天。他們只來晚了五天，但就這五天的時間，上百萬無辜的生命離開了這個世界。就這五天的時間，魔族皇太子多米尼克所率領的五千先鋒部隊，已經在馬利亞維突破了我們苦守一年的嘉陵江防線。
整個米雅帝國的幾乎全部軍隊都已經集中在了嘉陵江防線上，北方的偌大領土，已經如同真空一般不設防。如果不能重新鞏固馬利亞維港抵擋住魔族的主力部隊，我們就將一敗塗地。但如果不消滅多米尼克的先鋒部隊，一切補給都將不再安全，甚至可能隨時出現腹背受敵的情況。
還好，短短兩天時間，援軍的探馬已經找到了多米尼克軍的行蹤。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卡拉爾剛剛從抵擋魔族登陸部隊的戰鬥中撤下來。兩天來，冰璇的情緒都極不穩定，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並沒有讓他參與守城的戰鬥。中央軍雖然是米雅帝國四大集團軍中人數最少的，卻也是戰鬥力最強的一個集團軍。因此面對魔族的渡江作戰，應付起來並不算太難。
當我們回到臨時住所的時候，中央軍的傳令兵也剛到門口。
“已經得到確切消息，魔族的多米尼克軍團正在向東北方向進發，已經距離馬利亞維有近五百公里了。”傳令兵的報告讓我不禁一驚，看來對方的意圖是利用我們後方的空虛，直取帝都科洛瓦。
聽到這個消息的冰璇，突然站了起來，直接就要出門，我和卡拉爾見狀趕忙上前阻攔。就在這時，傳令兵又說出了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並且根據情報判斷，上星期魔族進攻馬利亞維港的時候，第十一步兵軍團的統帥扎克將軍叛變，最終導致……”
“叛變？”還沒等傳令兵說完，我和卡拉爾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冰璇也停下了腳步。
“是的。之後扎克將軍帶着上百名追隨他的士兵加入了多米尼克軍團，一起離開了馬利亞維。”
實在難以相信，面對兇殘的魔族，面對這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存之戰，居然會出現叛徒！而且是如此地位的叛徒！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冰璇已經一個箭步走出了房門。“快追上她！”卡拉爾拉上我，趕忙追了過去。但門口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你剛才說多米尼克軍團在哪！”情急中的卡拉爾再不見平日的嬉笑，幾步衝到了傳令兵面前，揪起領子大聲問道。
“東北方……方向，500公里。”眼見卡拉爾的表情，傳令兵嚇了一跳，半天才結結巴巴回答道。
把傳令兵扔在一邊，卡拉爾轉身直接飛上了天空，我見狀趕忙跟上。
“你別去了。”看到我飛過來，卡拉爾擺了擺手，“冰璇這次有點失去理智了，跟數千人的兵團作戰，沒可能活下來的。你不要跟我去了。”
“你去我就去！”我的心裏也是萬分焦急，大聲分辯道：“要死咱們一塊兒死！”
“你……唉！隨便你吧。”嘆了口氣，卡拉爾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過來，我要用極速飛翔魔法了。”
“極速飛翔？”
“高級空氣魔法，你暫時還沒能力施展。抓緊我，否則你會掉下去的。”說完，卡拉爾開始**誦咒語。四周的空氣不安的騷動起來，我趕忙抓緊了卡拉爾。
“嗖”！一股巨大的壓力瞬間撲面而來，讓我半天睜不開眼睛。許久，我才適應了強大的空氣壓力，慢慢張開雙眼。
“極速飛翔比飛翔魔法快十倍以上，小心不要掉下去。”卡拉爾叮囑道。
“咱們能攔住冰璇姐姐嗎？”
“很難，她會在極速飛翔基礎上附加空間切割魔法，速度更快。只能祈禱她找不到多米尼克軍團了。”
“要多久才能大概追上？”
“至少五個小時以上。”
連續五個小時施展極速飛翔魔法，卡拉爾必然會消耗很大。但除此之外，已經沒別的辦法了。
望着地面上飛速後退的一排排樹木，我突然有種預感。或許曾經的愉快生活，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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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傍晚的微風輕輕拂過面龐，原本的青草氣息卻被血腥代替。夕陽如血，而它所照耀着的土地上，演出着真正的血色盛宴。
卡拉爾不惜體力的飛行了五個小時之後，我們終於趕上了多米尼克的軍團。
“該死！”卡拉爾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道。汗水順着他消瘦的臉頰不住淌下，落向遙遠的地面。不遠處的平原上，魔族軍隊正陷入一場數量懸殊的戰鬥中。
數百魔族士兵中間，不斷掀起驚濤駭浪般的爆炸。而這一切的來源，正是被圍在當中的司徒冰璇。
“你別下去！”卡拉爾反手丟下一個禁錮魔法，直衝那邊飛去。我停在半空動彈不得，卻毫無辦法。
“風刃！”他越飛越快，就在即將衝進魔族陣中的時候，只聽一聲大吼，上百道風刃如滿天花雨一般從他手中迸發而出！一蓬蓬血雨將魔族士兵與冰璇隔離了開來，此起彼伏的慘叫不絕於耳。趁此機會，卡拉爾已經來到了冰璇身邊。沒有任何停頓，兩人手中再次爆發出絢麗的魔法！
我幾乎不敢想像，一個魔法師同時發出上百個風刃需要多少魔力，就算是大魔法師也會因此精疲力竭！但卡拉爾卻彷彿不知疲倦，一個又一個短咒語魔法不停的從手中發出，勉強保持着和敵人之間的距離。
冰璇的情況卻糟糕許多，顯然我們到來之前，她便一個人殺進了魔族的行軍隊列。面對四面八方包圍住自己的上百敵人，即使是強大的冰璇，也無法全身而退。如果不是卡拉爾及時趕到，恐怕她已經命喪敵手了。但即使渾身傷痕，她的進攻卻越來越猛烈。有了卡拉爾保護身後，她開始不斷使出殺傷力極強的空間魔法，一個個小次元斬上下翻飛，所過之處留下無數殘肢斷臂。
雖然兩人都是實力超強的魔法師，可面對數千魔族軍隊卻放棄遠程進攻選擇近戰，根本不可能佔據上風。眼看卡拉爾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身上也多了十幾處刀傷，我不禁暗暗着急。他長時間的使用高強度魔法，已經開始接近極限了。可冰璇卻完全不顧局勢，只是發瘋一般的進攻，連身上又多了幾處傷口都視而不見。
“遭了……冰璇姐姐真的是失去理智了……”我自言自語道。想要衝過去幫忙，卻始終無法擺脫卡拉爾的禁錮魔法，這讓我只能在這裏看着他們越來越危機的形勢干著急。
戰局中已經留下了數百魔族的屍體，換在平常，對於兩個魔法師來說已經算是大戰果了。可這確無助於眼前的形勢。卡拉爾終於體力不支，稍不留神，一個魔族士兵的長槍已經戳在了他的左肩上。鮮血噴涌而出，他險些立刻栽倒。眼看兩把長刀又要砍到，千鈞一髮之際，冰璇回手三發小次元斬把卡拉爾從死神手中救了回來，可她卻因此失去了防守，背上瞬間被砍了一刀。
就在我以為他們死定了的時候，卡拉爾終於趁冰璇製造的空隙，拉住她施展出瞬移魔法，逃到了天上。
此時的卡拉爾已經渾身是血，氣喘吁吁，左肩的傷口處不斷湧出鮮血。冰璇也已經受創無數，氣勢大減。可就算這樣，她的眼中的熊熊怒火仍然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別拉着我！我要殺了他們！”冰璇大叫着甩開了卡拉爾的手，那神情是如此的陌生，甚至讓我產生了“她真的是冰璇嗎？”的疑問。尤其那已經燒得通紅的雙眸，更是讓人難以想像，這就是一直溫柔可愛，從不發火的冰璇。
“你根本打不過！他們有五千人，你怎麼打！”卡拉爾抓着冰璇的肩膀，努力勸說著她。可冰璇卻只是搖頭。
“卡拉爾，”突然間，冰璇的聲音低了下來，表情中卻出現了一抹決絕之色，“去保護薩爾吧。我……要用絕招了，別誤傷你們。”
“……”不光我驚得說不出話，就連卡拉爾都滿臉訝異。如此境地，她還有什麼絕技能夠做到這樣不可能的事情？
但卡拉爾畢竟還是相信冰璇的，畢竟她是唯一能讓他輸得心服口服的魔法師。
“答應我，別做傻事。”見冰璇點了點頭，卡拉爾才緩緩飛到了我身邊，揮手解除了禁錮魔法。
“卡拉爾。”
“嗯？”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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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冰璇的身上突然如爆炸一般湧出了驚人的魔力！隨着她口中低吟的咒語，這股魔力越來越強，絲毫沒有停止增長的勢頭！四周的空氣開始產生亂流，接着便是漩渦，最後是龍捲風……一切的景象在落日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
卡拉爾眼見可能被卷進去，帶着我飛速退到了遠處。只見冰璇的身邊十幾股龍捲風圍繞着她附近轉來轉去。魔力的爆發仍然沒有停止，形成的氣流如暴風一般讓人的臉被颳得生疼。漸漸的，冰璇的身上開始散發出淡青色的光芒，由弱變強，終於將她籠罩在了光芒之中。與此同時，爆發出的魔力開始在她身邊聚攏……
“這……這是什麼魔法？”太過震驚，我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卡拉爾搖搖頭：“不知道。我……沒見過。”
一個連卡拉爾都沒聽說過的魔法；一個能讓那位總是笑呵呵的給人治病，撅着嘴跟卡拉爾打鬧的冰璇擁有魔神一般氣勢的魔法……看着她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我竟然不禁產生了一種敬仰的心情，彷彿面對神靈一般……
魔力重新聚攏回了冰璇身上，龍捲風漸漸消失，淡青色的光芒也消失不見。一時間整個天地間彷彿都安靜了下來，我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就連地上那些魔族士兵都被這些景象所震懾。
“暴風雨前的寧靜。”這時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句話。
果然，片刻的寂靜之後，冰璇行動了。
“神之契約-戰神之怒！”
隨着她一聲大喝，天空中突然間幻化出無數閃耀着金光的小球！幾百？幾千？幾萬？……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讓人無法數清到底有多少金色小球，只覺得炙熱的魔法波動充斥了每一寸空間。
“傳說中的神之契約……”看着遠處的冰璇，卡拉爾喃喃自語道。
“神之契約？”
“和魔之契約同屬於契約魔法。但魔之契約為黑暗精靈族所保存，而神之契約則被龍族守護。她果然去過龍島，怪不得……”卡拉爾的話就此打斷，太多金色小球浮空飄動所散發出來的魔力波動，讓他不得不在我倆周圍施展出防禦魔法。
“去！”只見冰璇的手朝地面一揮，成千上萬的金色小球猛然停止了飄動，接着便如暴雨傾瀉般落向了魔族軍隊的方向。
一連串的劇烈爆炸聲轟然響起，魔族士兵的慘叫被淹沒在其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每一個金色小球的爆炸威力都幾乎等同於幾十個火球術的威力，掀起了層層氣浪！幾乎只是眨眼之間，五千人的魔族軍隊已經所剩無幾，只有一小隊人馬依靠着一位魔法師兀自苦苦支撐。
放眼望去，那魔法師竟是人類的模樣！而他身邊除了魔族士兵之外，還有另一個人類外貌的中年男子正驚恐的癱坐在地上。
“那個魔法師肯定是魔族皇太子多米尼克！”卡拉爾幾乎立刻猜出了敵人的身份。而它旁邊那個中年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第十一步兵軍團統帥，叛徒扎克！
冰璇似乎也認出了他們。只見她雙手舉過頭頂，再次揮下。剩餘的數千個金色小球呼嘯着朝這最後一隊敵人撞了上去！
驚天動地的爆炸幾乎讓大地都開始顫抖。煙消雲散之後，整片土地上，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冰璇！”卡拉爾的驚叫把沉浸在震撼中的我拉回了現實。
冰璇施法之後，彷彿突然間失去了力量。勉強支撐了飛翔魔法一會兒，遍如脫線木偶一般身子一軟，朝地面墜去。卡拉爾驚呼之中飛身躍出，險險接住了已陷入昏迷的冰璇。
夕陽已經完全沉沒到地平線之下，夜風拂過，爆炸后的燒焦味道沖淡了血腥氣。看着一片狼藉的戰場，卡拉爾嘆了口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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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馬利亞維港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沒有驚動任何人，我們悄悄的返回了暫住的小房子。兩天後，多米尼克軍團被神秘魔法師全殲的消息傳到了馬利亞維。因為那位傳令兵的敘述，所有人都想到是卡拉爾所為。因為“眾所周知”，司徒冰璇是一位白魔法師，而我才不過中級魔法師。只有卡拉爾，這個身上早就有着傳奇色彩的天才青年，才可能是全殲多米尼克軍團的神秘人物。
冰璇蘇醒之後，一如既往的不願暴露自己會其他魔法的情況。於是卡拉爾只好“承認”是自己所為。
當時我和卡拉爾曾經問過，她有如此恐怖的實力，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運用？
已經恢復了常態的冰璇只是苦笑，半天才回答：“如果能夠不用，我一輩子都不想用這種力量的。”
“為什麼？”我不解。
“因為‘代價’？”卡拉爾問道，“據我了解，契約魔法與其說是魔法，更不如說是契約才對。我用過魔之契約，本質上就是用一定的‘代價’和惡魔作交易，換取其他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神之契約也是一樣吧？”
冰璇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對，但也不對。同樣是契約魔法，魔之契約是用‘代價’，而神之契約則是用‘承諾’。”
“那你應該用過兩次了吧？魔法師是沒辦法將黑、白、心靈魔法中的任何兩種同時修鍊到巔峰的，我依靠魔之契約放棄了白魔法能力才得到了黑魔法與心靈魔法兼修的能力。但你居然三大類魔法全都精通……”
“我的確用過兩次神之契約。”冰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第一次我要求得到兼修所有魔法的能力，所付出的承諾就是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拯救當時馬利亞維港附近地區的大瘟疫。”
“這麼簡單？”卡拉爾幾乎失聲驚叫，“獲得一個如此強大的契約能力，居然只是要你拯救瘟疫！”
“我也覺得奇怪，但神靈要求承諾的確如此。後來我就離開龍島來到馬利亞維港，用盡所有魔力使用了禁咒白魔法‘晨光之曦’。雖然自己因此受到了很大的魔法反噬，休養了好幾個月，但那場瘟疫也因此被我消滅了。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發覺做一個白魔法師才是我所喜歡的事情。”
“那這次的‘戰神之怒’……”我接口問道。
“這是我在那之後又返回龍島，重新簽訂的第二個神之契約。使用晨光之曦的時候我深感自己力量的不足，因此希望得到強大的力量。神靈允許我在需要的時候借用戰神的力量，但只可以有一次。而讓我付出的承諾則是……”
“是什麼？”卡拉爾和我異口同聲地問道。
“呵，沒什麼。好了好了，該吃飯去了！”打了個哈哈，冰璇避開了我們的問題。
而我和卡拉爾卻只能相視苦笑，冰璇身上的迷，沒有減少，反而卻越來越多……
因為全殲多米尼克軍團的“馬利亞維殲滅戰”，“屠魔法師”卡拉爾的名號從此傳遍星之大陸。嘉陵江戰線也因為中央軍的加入，從此進入拉鋸戰。但此時卡諾方面的情形卻越來越惡劣。商議之後，我們三人啟程前往卡諾，幾個月後，在那裏我們遇到了拉克斯和卡斯帕兄弟。
從此，我們五個人轉戰卡諾各地。魔法戰士拉克斯、快劍卡斯帕、屠魔法師卡拉爾的名聲如日中天，就連我這個“卡拉爾親傳弟子薩爾”都撈了個好名聲。唯獨司徒冰璇，這個真正最強大的魔法師，卻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人們唯一記住她的，就是“卡拉爾身邊的白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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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我們的過去了。”抿上一口茶，我淡然說道。
坐在對面的莫羽顯然還沒有從這些故事中回過神來。我笑了笑，並沒有打擾他。
“薩爾老爺爺，為什麼司徒冰璇不肯說出她第二個神之契約的‘承諾’是什麼呢？”許久，他才問道。
“那是因為……”想起這個，我不禁嘆了口氣，“她第二個神之契約的‘承諾’，跟她後來的死有直接關係。”
“怎麼？”
“雖然從始至終都沒告訴我們，但後來回想起來，那個‘承諾’應該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換取空間封印的修復。馬利亞維殲滅戰之後，她就開始把自己所掌握的空間魔法知識不停的灌輸給卡拉爾，而空間魔法正是修復空間封印必須了解的魔法，這也是被龍族保管的黑魔法知識。她肯定當時已經知道自己會死，才開始做這樣準備的。”
“那她到底是什麼人？”
“我……我也不知道。”說起這個，我只能搖搖頭。儘管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我和卡拉爾卻都不知道她的身世來歷。司徒冰璇，就好像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迷一樣……
“不好意思啊，莫羽，”我歉然道，“跟你說了這麼多無關的話。”
“沒有沒有！”他連忙擺手，“我的確是心裏很亂，才想找您來聊聊天的。您能給我講這些，我覺得很榮幸。”
“年輕人，”見他誠懇地樣子，我微微笑了笑，“很多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壞的，不用太過擔心。當年我們那麼艱難，不是一樣過來了么？”
“嗯。謝謝您今天跟我談這麼多，我已經感覺好多了。”說完，莫羽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再見。”
我看看掛鐘，已經是三點鐘了，便不再挽留。
看着他強壯的背影，隱約間似乎真的有些拉克斯的影子。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些老了。
“年輕人啊，也許大陸的未來就要靠你們了。”望着莫羽消失在夜色中，我自言自語道。